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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消毒水的氣味有些刺鼻。
沈沁坐在處置室的床上,看着媽媽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臂,對着那幾道很淺的擦傷,心疼地直吹氣。
“疼不疼啊,沁沁?忍一忍,醫生馬上就好。”
爸爸更是忙前忙後,一會兒去繳費,一會兒問醫生要不要打破傷風,額頭上都急出了汗。
這種感覺,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一絲帶着酸澀的得意,在她心底蔓延。
護士拿着碘伏棉籤過來。
就在這時,她像是有什麼感應,心口毫無征兆地疼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剛剛指認沈妍,她臉上震驚絕望地神情。
心底剛剛升起的得意,被一股莫名的慌亂沖散。
她下意識地蜷了蜷手指。
“就這麼一次......”
她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這麼多年,她占了那麼多,我就爭了這麼一次。”
沈妍用力甩甩頭,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父母身上。
從醫院回來,家裏靜得出奇。
沈沁被媽媽小心地扶到沙發上坐下。
爸爸放下藥袋,習慣性地朝沈妍的房間喊了一聲:“妍妍,我們回來了!”
沒有回應。
爸爸皺了皺眉,掏出手機撥號。
熟悉的手機鈴聲從我房門內傳了出來。
爸爸有些煩躁地掛掉電話,語氣不善,“還鬧脾氣?手機都不帶,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媽媽正在給沈沁倒水,聞言臉上的緊張,也被不耐煩取代。
“說兩句就受不了,她推人還有理了?一聲不吭跑出去,是要做給誰看?這些年真是把她慣壞了!”
她把水杯遞給沈沁,聲音緩和下來:“還是我們沁沁懂事,受了委屈也不哭不鬧。”
沈沁捧着溫熱的水杯,指尖卻一片冰涼。
她低着頭,不敢看父母。
爸媽對妹妹的指責,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別管她!”爸爸揮了揮手,斬釘截鐵道。
“肯定是去哪個要好的同學家了!餓了她自己就知道回來了,明天準會灰溜溜地回來道歉!”
媽媽也哼了一聲,表示贊同。
沈沁猛地攥緊了衣角,她張了張嘴,想說:不是的,不是妹妹推我,是我自己沒站穩,是她爲了救我才......
可當她抬起頭,看到媽媽臉上偏袒,那些話又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
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纏繞住她的心髒,越收越緊。
她隱隱覺得,這一次,她闖禍了。
夜裏,沈沁被噩夢魘住了。
夢裏反復出現沈妍最後那個眼神。
不是憤怒,不是怨恨,而是一種絕望。
她感覺自己在水裏下沉,窒息感扼住了喉嚨。
“啊!”沈沁突然驚叫着坐起,心髒狂跳。
臥室門被推開,媽媽披着外套走進來:“又怎麼了?大半夜的。”
窗外的天光已經蒙蒙亮。
沈沁抓住媽媽的手,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媽,我害怕…妹妹從來沒在外面待過這麼久。要不我們報警吧?”
“報什麼警!”媽媽聲音刻意拔高,像是在說服自己。
“讓親戚鄰居看笑話嗎?再說她身上一分錢沒有,能跑到哪兒去?肯定是躲在哪個角落等着我們去求她呢!這套路我還不清楚?”
可媽媽眼神裏的慌亂卻騙不了人。
沈沁看得出來,媽媽也慌了,只是強撐着不肯承認。
那份積壓的愧疚和恐懼幾乎要喉嚨溢出。
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氣:“媽,其實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