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到這裏,秦晚晚不再多言,起身朝着樓梯走去。
陸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這才繼續向外走。
顧青舟跟在後面,忍不住追問:“小叔,您今晚......還回來嗎?”
他實在是被今晚這一連串的變故搞得心神不寧。
陸戟頭也沒回:“不回了......”
秦晚晚倒不在意陸戟回不回來,她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打開房間的門,屋裏陳設簡單,卻很整潔。
她關上門,背靠着門板,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懈下來。
重活一世,她竟然真的踏進了陸家,用這樣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爲自己爭得了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
恨意依舊不停的翻涌着,尤其是想到顧青舟那張虛僞的臉,她就幾欲作嘔。
但此刻,更迫切的是生存。
王婆子絕不會善罷甘休,顧青舟也必定懷恨在心,僅僅依靠陸戟口頭承諾的婚姻,就像站在薄冰上,隨時可能碎裂。
她必須盡快攢錢,這樣才能有自己的立足之本。
可怎麼賺?
她一個鄉下出來的姑娘,沒有戶口,沒有介紹信,連正經工作都找不到。
做小工?擺地攤?風險好像都太大了......
秦晚晚擰着眉,思緒紛亂。
前世渾渾噩噩,除了伺候人,幹農活,她幾乎什麼都不會。重來一世,她必須拼命去想,去學。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樓下隱約傳來一陣動靜。
先是大門開關的聲音,接着是一個年輕女人清脆的嗓音,似乎在和顧青舟說話。
秦晚晚心頭一動,走到窗邊,悄悄撩開窗簾的一角,向下望去。
只見院子裏,顧青舟正和一個年輕女子一同走進來。
那女子穿着一件亮眼的呢子大衣,燙着卷發,手裏提着個小皮包。
即使在夜色裏,也能看出她容貌明麗,與這大氣肅穆的院落格格不入。
顧青舟對她態度頗爲殷勤,與剛才面對自己時的氣急敗壞判若兩人。
秦晚晚立刻猜到了來人的身份——許婉如。
她放下窗簾,退回房間中央。
麻煩來了。
不過,她並不打算主動招惹。今晚能住進這裏,已經是意外之喜,一切等陸戟明天回來再說。
她現在羽翼未豐,不宜節外生枝。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樓下隱約的交談聲持續了一會兒,緊接着,一陣高跟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的“噔噔”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她的房門外。
“叩叩叩!”
敲門聲裏帶着明顯的不耐煩。
秦晚晚蹙眉,沒有應聲。
“叩叩叩!”
“裏面的人,開門!”門外的女聲提高了音量。
秦晚晚依舊沉默,希望對方能知難而退,但她顯然低估了這位許小姐的執着。
“我知道你在裏面,顧青舟都跟我說了!”
“哪來的鄉下丫頭,這麼不懂規矩?趕緊開門!”
許婉如的聲音裏滿是怒氣,用力的拍門,震得門板都在輕顫。
秦晚晚知道躲不過去了,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門邊,猛的拉開了房門。
站在門口的許婉如顯然沒料到對方會突然開門,拍門的手還舉在半空。
她上下打量着秦晚晚,目光掃過她那身寒酸的衣着,又落到她剛洗過臉,還帶着溼氣的發梢上。
見她儼然一副把這裏當自己家的模樣,許婉如頓時咬了咬牙。
“你就是那個纏着陸戟哥的村姑?”她語氣尖刻,毫不客氣。
秦晚晚面色平靜:“我是陸戟的未婚妻。請問你有什麼事?”
“未婚妻?”許婉如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就你?也配?”
“我告訴你,趁早收拾東西滾蛋!陸戟哥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人!”
“我能不能高攀,是陸戟說了算。”
秦晚晚語氣依舊平淡,卻十分篤定。
“他親口答應要娶我。憑你一句話就想讓我離開?不可能。”
許婉如被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揚起手就朝着秦晚晚的臉扇了過去:“不要臉的東西!給你臉不要臉!”
秦晚晚眼神一凜!
她前世受夠了欺凌,這一世,絕不會再任人宰割!
眼看巴掌就要落下,她不僅沒躲,反而迅速抬手,一把抓住了許婉如的手腕!
許婉如嬌生慣養,哪裏是幹過農活的秦晚晚的對手?
手腕被捏得生疼,她驚叫一聲,用力掙扎,另一只手又想去抓秦晚晚的頭發。
秦晚晚冷哼一聲,手上用力一推!
“啊!”許婉如穿着高跟鞋,本就站立不穩,被猛的一推,頓時驚叫着踉蹌後退。
“噗通”一聲摔坐在了走廊冰冷的地板上,整個人狼狽極了。
“許小姐!”一直躲在樓梯口觀望的顧青舟見狀,慌忙沖了上來,手忙腳亂的去扶許婉如。
又扭頭對秦晚晚厲聲斥責:“秦晚晚!你幹什麼!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無法無天了!趕緊給許小姐道歉,然後馬上滾出陸家!”
秦晚晚看着顧青舟那副急於表現,顛倒是非的嘴臉,只覺得惡心。
她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他們:“我打人?是她先動的手,我只是自衛。至於滾出去?”
頓了頓,她聲音陡然拔高,緊緊的盯着他:“顧青舟,你聽好了!是陸戟親口讓我住在這裏的!”
“今天晚上,我要是被你們趕出這個門,明天一早,我就吊死在你們陸家大門口!”
“讓全城的人都看看,你們陸家是怎麼逼死人的!”
顧青舟頓時臉色煞白。
他可是親眼見過秦晚晚剛才在門口以死相逼的狠勁的,她絕對說得出來做得到!
萬一真鬧出人命,還是死在陸家門口,那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陸戟絕對不會饒了他!
想到這裏,顧青舟的氣勢瞬間萎靡下去,湊到許婉如耳邊,懇求道。
“許,許小姐,您消消氣......你看這......這事兒還是等小叔明天回來處理吧?“
“這女人就是個瘋子,跟她硬來,萬一她真......”
許婉如摔得屁股生疼,又羞又怒,但也被秦晚晚那不要命的架勢給鎮住了。
她雖然驕縱,但也知道輕重,真鬧出人命,對她和秦家的名聲也是極大的損害。
她恨恨的瞪着秦晚晚,胸口劇烈起伏,卻再也不敢趕她走了。
“好!我就等陸戟哥回來!”
她一邊掙扎着站起來,整理了一下狼狽的衣裙。
又一邊試圖找回一點面子,用居高臨下的口吻命令道:“不過,在我住在這裏期間,你。”
她指着秦晚晚:“得負責把我的房間收拾幹淨!端茶送水,別像個木頭一樣杵着!”
秦晚晚聞言,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微勾,嘲諷道。
“許小姐,你是客人,我是未來的女主人。哪有女主人給客人當傭人的道理?”
“你想找人伺候,怕是找錯地方了。我們陸家,不興資本家小姐那一套。”
這話可謂誅心。
許婉如的出身本就十分敏感,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她氣得渾身發抖,卻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秦晚晚懶得再跟她多費口舌,後退一步,淡淡道:“我要休息了,不送。”
說完,“砰”的一聲,幹脆利落的關上了房門,反手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