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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沈澗竹。
竟然連我都沒發現。
他看着髒兮兮的女兒,咬牙切齒:
“許朝緋,你就這樣對你的女兒是吧?”
他將女兒帶進停靠在一旁的車裏。
女兒哭鬧不止,對他早已沒了孺慕之情:“你爲什麼不讓我吃飯,你是壞人!”
說完,她想舔舐手指上的殘餘。
沈澗竹抓住她的手,一邊嫌棄,一邊用溼巾將她小手擦得幹幹淨淨:“你媽媽沒教過你不準隨便撿地上的東西吃嗎?”
他動作溫柔中帶着細致。
當初戀愛時,他總是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朋友說他是爹系男友,成熟又穩重。
而女兒的性子跟我一樣的犟。
她推開他時,小手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我不要你這個壞人管!”
我看着嚇了一跳,擔驚受怕地看向沈澗竹。
發現他並沒有生氣。
他垂下眼睫,扔掉溼巾,將頭撇向窗外,不去看跟我側臉如出一轍的女兒。
語氣嘲弄:“氣性跟你媽一樣大,還好不是我的孩子。”
我苦笑,那真是抱歉了,不能如你意。
小盒子從女兒懷中滑落。
他彎腰撿起。
看了眼髒髒的木盒,覺得有點熟悉。
我下意識想攔。
如果他打開的話,就會發現當年的真相。
他會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與其讓他愧疚,不如讓他恨我。
可我看向女兒,又希望女兒能活在她爸爸的庇佑下。
我矛盾又緊張。
誰知他將木盒往女兒懷裏一丟:“什麼破爛都撿。”
我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失落。
沈澗竹將女兒帶回了家。
吩咐保姆給她煮點吃食,他瞥向女兒瘦骨嶙峋的身子,補充:“弄點好消化的。”
“也不知道那女人怎麼養孩子的,瘦得跟猴一樣,還好沒跟她那種人結婚。”
我點頭。
我確實是個不稱職的媽媽。
沈澗竹坐在餐桌,看着女兒將胡蘿卜挑了出來。
他皺眉下意識說道:“許朝緋,不準挑食。”
我和他同時愣住。
“我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就不信許朝緋會不來接你。”
留下這句話。
沈澗竹起身上樓,背影似落荒而逃。
女兒眼睛一亮:“真的嗎?麻麻會來接我嗎?”
一到晚上女兒怎麼都不肯去客房睡覺,非得睡沙發。
保姆怎麼勸都不管用,沈澗竹有些不耐煩:“小孩子就是麻煩,隨便她,愛睡哪就睡哪。”
女兒睡了三天沙發,沈澗竹見她蜷縮成一小團的模樣,狠狠皺眉:“你媽對你就那麼狠心,平時都不讓你上床睡覺?”
女兒搖搖頭:“才沒有呢,沙發上有媽媽在啊。”
沈澗竹不明所以,唯獨我哭成淚人。
因爲家裏只有一張沙發。
我病重時,躺在沙發上時常陷入昏迷,女兒以爲我睡着了。
她會乖乖地鑽進我懷裏抱着我。
女兒到了福利院也喜歡待在接待廳的沙發上,就仿佛睡在我懷裏一樣。
沈澗竹最近在家辦公,時不時盯着門口出神。
他看着同樣望着門口的女兒,問:
“喂,你叫什麼名字?”
“許恩慈。”
“許恩慈,你也被你媽被拋棄了。”
女兒瞬間像只倔強的小獸:“才不會,我媽才不會拋棄我!”
“是嗎?那怎麼都一周了她還不來接你?”
話音剛落。
門鈴響起。
沈澗竹立馬起身,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你媽來了。”
女兒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期待地看着門口。
門一開。
兩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