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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頭平靜回答:“清理雜物,房間東西太多放不下。”
陸蕭沒有懷疑。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
“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儀式感嗎,我特意去法國爲你訂做的。”
冰涼的寶石勒出一圈紅痕。
尺寸不合適,顏色也不是她喜歡的藍色。
廉價的吊牌上,分明寫着是時玥舒那條項鏈的贈品。
她沒有說話,直到陸蕭拿出兩張票打破沉默。
“明天是玥舒的個人畫展,她希望我們能去捧場。”
溫秋苒剛要拒絕,陸蕭已經冷眼掃了過來:“別掃興。”
三個字,像三把冰刀扎在她心上。
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第二天傍晚,畫展正式開始。
展廳中央,時玥舒正站在她最得意的作品《初光》前,似乎很緊張,介紹時磕磕巴巴。
她漲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應付着記者的提問。
第二次,第三次......她不是把創作背景說錯,就是無法回答關於技法的專業問題。
台下竊竊私語。
“怎麼當上藝術家的?盡出洋相,丟死人了!”
“聽說她和贊助商沈總關系不一般,大概是睡上枝頭,可惜野雞還是野雞,永遠也變不了鳳凰!”
“這次畫展還是沈總破費贊助,卻被一個主展人毀於一旦,真替他覺得倒黴!”
溫秋苒坐在角落,餘光瞥見陸蕭冷硬的側臉。
他眉頭擰成川字,指節捏得發白,是她從未得到過的緊張和心疼。
中場休息時,他到走廊低聲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幾個工作人員推着餐車進來,給每位來賓都送上了一份精致的禮盒,裏面是一張頂級餐廳的黑金卡。
下半場開始時,展廳瞬間安靜——剛才還滿臉嫌棄的來賓們,此刻都像換了張臉。
拼命鼓掌,甚至有人喊:“時小姐,您就是天才!”
時玥舒每一次講解,台下都爆發出雷鳴般的贊許。
時玥舒這才破涕爲笑。
溫秋苒冷眼旁觀,知道那張黑卡價值不菲,一切都是陸蕭刻意所爲。
他能無條件偏袒時玥舒,把她寵成掌心的公主,哪怕她的才華根本配不上這份盛譽。
她突然想起來大學畢業畫展那年,她的作品被人惡意潑了墨,她苦苦哀求作爲男友的陸蕭幫她把畫取下來遮擋。
可他只是冷冷地將她扔在原地,然後兀自離場。
那一刻的窘迫與絕望,她至今記憶猶新。
原來他不是沒有心,只是他的心,從不肯爲她跳動分毫。
展廳裏,時玥舒正要爲《初光》做最後的壓軸介紹,就在她伸手觸摸畫框時,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展廳,巨大的畫框突然從牆上脫落,重重砸下,時玥舒躲閃不及,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雪白的牆壁。
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天啊!時玥舒怎麼流這麼多血!”有人驚呼。
陸蕭幾乎是彈射而起,幾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抱起時玥舒就往出口跑。
跑到門口,他突然回頭,冷厲的目光直刺溫秋苒:“跟上!你們血型一樣,萬一她需要輸血,你可以應急!”
溫秋苒嘴唇顫抖:“可是我有凝血障礙,會沒命的......”
陸蕭冷冷回頭:“我說過,你的死活,與我無關。”
溫秋苒拼命掙扎,還是被保鏢強制帶到醫院。
醫院裏,時玥舒被緊急送進手術室。
沒多久,醫生走出來:“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不過......”
他皺眉,“這也太危險了,畫框的掛鉤被人動過手腳,要是再偏一點,砸到頭就沒命了。”
陸蕭臉色瞬間陰沉,立刻叫來警察:“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來!”
時玥舒被推出來時,哭得梨花帶雨:“到底是誰要陷害我?怎麼這麼狠毒......”
陸蕭握住她的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別怕,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很快,警察押着一個小混混走過來:“陸總,找到了!”
陸蕭的眼神如刀般鋒利,聲音冷得刺骨:“爲什麼害玥舒?”
那個小混混渾身發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不是我!是有人給了我十萬塊錢,讓我鬆了那幅畫的掛鉤!”
“誰?”陸蕭的聲音更冷了。
混混眼神閃爍,突然指向溫秋苒:“是她!就是她!她給了我錢,說要讓時小姐永遠不能再畫畫!”
溫秋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瞳孔驟然緊縮:“你血口噴人!我根本不認識你!”
時玥舒的哭聲適時響起,她顫抖着抓住陸蕭的手臂:“就因爲你吃醋阿蕭對我好,你就要毀了我的手?溫秋苒,你怎麼能這麼狠毒......”
“真的不是我!”溫秋苒聲音發抖,“陸蕭,你信我一次......”
陸蕭的眼神卻一點點冷了下來,他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轉身,溫柔地握住時玥舒的手:“玥舒,既然是她害了你,你想怎麼懲罰她?我都同意。”
時玥舒咬着唇,眼淚簌簌落下:“那就把她的手也打斷吧。我差點就廢了,那種恐懼感,我永遠都忘不了......”
溫秋苒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這對璧人,聲音嘶啞:“陸蕭!我發誓真的不是我!你怎能聽信一面之詞?!”
陸蕭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直接對保鏢下令:“把她的手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