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啊,她居然......”
“太惡心了,蕭總真是可憐,怎麼攤上這麼個瘋子。”
“這下臉都丟盡了。”
周圍的嘲笑聲和議論聲,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身上。
蕭澤南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死一樣的慘白。
那是一種比憤怒更可怕的,前所未有的難堪和屈辱。
下一秒,他猛地脫下自己昂貴的西裝外套,一把蓋在我的身上,遮住了我的狼狽。
他轉過身,對着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
“滾!”
“都給我滾!”
賓客們被他駭人的氣勢嚇到,作鳥獸散。
馮新瑤立刻跑過來,抓住了他的胳膊,淚眼婆娑,一臉的心疼和後怕。
“澤南,你看到了嗎?你都看到了!”
“她今天只是讓你丟臉,毀了一幅畫,明天呢?明天她就可能拿着刀殺了你!”
“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她拿出手機,顫抖着說:
“我現在就報警!只要我報警,她就會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
“那樣,你就解脫了!澤南!”
蕭澤南抱着還在瑟瑟發抖的我,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過了許久,他才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別逼我。”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他踹開我的房門,猩紅着眼睛沖進來,砸碎了房間裏所有能砸的東西。
最後,他盯上了牆上姐姐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幅自畫像。
他一把將畫扯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姐姐在畫中溫柔的笑容,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跪倒在那些碎片中,像一頭瀕死的野獸,終於發出了壓抑已久的,絕望的嘶吼。
“爲什麼!”
“爲什麼我的人生要被你毀成這樣!”
“楚書然!爲什麼死的不是你!”
我被嚇得大哭起來。
“澤南哥,我錯了,你別這樣!我去死還不行嗎?”
或許是被我的話刺激,他猛地撲過來,雙手死死地捏住我的脖子。
“那你就去死吧!”
空氣被一點點抽離,窒息的感覺瞬間包裹了我。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眼裏的殺意是那麼真實。
“只要你沒了......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我還你的......我還的還不夠嗎?”
我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臉,沒有掙扎。
甚至,在窒息的痛苦中,我感覺到一絲解脫。
我想起馮新瑤的話。
如果我死了,他就能開心了吧。
他就能和馮新瑤,和那個“般配”的人,開始新的生活了吧。
那就......這樣吧......
就在我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卻突然鬆了。
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在我臉上。
是他的眼淚。
他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蕭澤南扔下一句話便鎖門離開。
我靠着冰冷的牆壁坐下,渾身都在疼。
但我沒有哭。
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不要我了......
這時一股濃濃的焦糊味傳來。
被打爛的台燈滋巴作響,一邊的窗簾上竄起一道火柱。
紅色的火光,映照着我蒼白的臉,濃煙滾滾而來,嗆得我無法呼吸。
我想跑,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後一刻,我好像聽到了蕭澤南撕心裂肺的喊聲。
那聲音穿透火牆,帶着我從未聽過的絕望。
“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