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把自己關在朝夕宮，瘋狂進行模擬。
我試過在她面前醉酒作詩，被她評價「譁衆取寵」，好感度-10，杖責二十。
我試過在她生辰時送上親手雕刻的木簪，被她評價「心機深沉」，好感度-15，木簪被當場燒毀。
我試過在她遇刺時奮不顧身地擋在她身前，被她評價「收買人心」，好感度-20，雖然救駕有功，卻被軟禁終身。
在模擬器裏，我死了一百多次.
被凌遲，被鴆殺，被做成人彘……我體驗了世間所有的酷刑。
好感度最低的時候，達到了-100。
那一次，我只是因爲多看了那枚玉佩一眼，就被她下令挖去了雙眼。
精神在反復的死亡和折磨中瀕臨崩潰。
我終於明白，在蕭攬月心裏，顧晏之是不可觸碰的禁區。
任何試圖靠近、模仿甚至超越他的行爲，都會引來她最殘酷的報復。
那我該怎麼辦？
難道要當一輩子透明人，直到她厭倦了這張臉，將我處理掉？
我不甘心。
在我第一百八十七次模擬死亡後。
我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
我開始回溯每一次失敗的模擬，試圖找到一絲線索。
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細節。
每一次，當我提到顧晏之的名字，或者做出與他相似的舉動時。
蕭攬月的好感度都會狂降。
但降臨的懲罰，卻有所不同。
當我贊美顧晏之時，她會憤怒，會說我「不配」。
當我模仿顧晏之時，她會厭惡，會說我「惡心」。
但有一次，在模擬中，一個喝醉了的老臣當衆說顧晏之是「叛國逆賊」。
當時，模擬器裏的我嚇尿了，蕭攬殺了老臣也就算了，被這老登的話牽連就完了。
「蕭攬月面無表情，但手中的酒杯被捏出裂痕。她沒有發作，只是說了一句『酒後失言，拖下去醒醒酒』。」
「系統提示：蕭攬月情緒產生劇烈波動。」
那一次，她的好感度沒有變化。
沒有減，但也沒有增。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中萌生。
或許……她對顧晏之的感情，並非世人所想的那樣。
或許，那不是愛。
而是……恨？
因爲他背叛了她。
在最關鍵的時刻，顧家舉起反旗，將她逼入絕境。
那杯毒酒，是她親手所賜。
世人皆以爲那是剜心之痛。
可如果……那是復仇的快感呢？
我心髒狂跳。
這是一個足以讓我死一萬次的猜測。
但也是我唯一的生路。
「開啓新一輪模擬。」
【模擬場景：深夜，紫宸殿。蕭攬月獨自看着那枚玉佩，神情落寞。】
【選項一：溫言安慰她，「逝者已矣，陛下節哀」。】
【選項二：模仿顧晏之的筆跡，寫一封信安慰她。】
【選項三：……】
我看着前兩個必死的選項，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構建了第三個選項。
【你走上前，奪過她手中的玉佩，狠狠摔在地上。】
我選了它。
【你沖上前，在蕭攬月震驚的目光中，一把搶過那枚被她視若珍寶的玉佩。】
【「看什麼看啊？」】
你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輕佻又惡毒的語氣說。
【「呵~不就是一個死人嗎？
還是個背叛你的亂臣賊子！
值得你天天拿着這破玩意兒懷念？」】
【蕭攬月鳳眸圓睜，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殺氣：「你找死！」】
【「我找死？」
你冷笑一聲，一腳將地上的碎玉碾成粉末。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他顧晏之有什麼好？
當年要不是他臨陣倒戈，你何至於差點兵敗被俘？
這種男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懦夫！
你殺了他，是替天行道！
你還懷念他？你是蠢嗎？」】
【你用盡了畢生所學的所有惡毒詞匯，將那個被神化的白月光罵得一文不值。】
【蕭攬月舉起手，巴掌懸在半空，卻遲遲沒有落下。她看着我，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震驚、錯愕，以及一絲……茫然。】
【系統提示：蕭攬月好感度+5。】
【模擬結束。評價：恭喜你，找到了那條藏在刀山火海裏的唯一生路。】
我從床上彈坐起來，心髒砰砰直跳。
加了！
好感度竟然加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恨他！
她真的恨他！
恨他的背叛，也恨那個還對他抱有幻想的自己。
所以，任何贊美和模仿。
都是在提醒她那段愚蠢的過去，是在揭她的傷疤。
而我，用最極端、最瘋狂的方式。
替她說出了她想說卻不能說的話。
我成了她的嘴替。
我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知道我的命運，從這一刻起，將徹底改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