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大堂裏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失去了血色。

在我目光的催促下，大哥第一個開了口，聲音顫抖：

“第一世，我被硬塞進靴子抬進去，腳疼得鑽心。”

“公主她就坐在上面，很高，我看不清她的臉。”

“她讓我抬頭，我就抬頭看她只看了一眼我的臉，就皺起眉，很不耐煩地揮揮手說‘不是他’。然後就有侍衛把我拖下去了，地牢裏......好多刑具......”

他說不下去了，捂住臉低聲哭泣。

三弟接着道：“第二世，我吃胖了去的，腳塞進去很脹。”

“公主讓我走兩步，我走了，靴子不合腳，差點摔倒。”

“她當時就冷笑了一聲，說‘東施效顰’，然後就拔劍了，她好像還看了眼我的靴，表情很厭惡。”

繼母抹着眼淚，斷斷續續：“我是被砍了腳趾送去的，痛得昏過去又醒過來。”

“公主沒讓我走，也沒讓我抬頭，她讓身邊的太監，來脫我的鞋，太監脫了鞋，看到我血糊糊的腳，嚇了一跳。”

“公主在座位上問了句‘如何？’太監搖頭。”

“公主就說了句‘髒了地方’，就讓人亂棍打我了，打之前，好像還讓人把我外衣扒了，說我不配穿那身好料子......”

扒了外衣？

我心頭猛地一動。

後面的小廝婢女們也陸續說了自己的經歷。

她們死得更快，往往公主看一眼，或者太監檢查一下靴子、身形，就直接下令處死。

但幾乎每個人都提到了一點：

死前，都被要求脫掉了外衣，或者被粗暴地扯開了衣襟，似乎是在查看什麼。

“脫衣服，查看......”我低聲重復，腦海中飛速運轉。

爲什麼一定要脫衣服查看？

靴子不合，人不對，殺了便是。

爲何每次都要多看一步，檢查身體？

除非，她要找的“救命恩人”，身上有某種特殊的、必須脫衣才能看到的標記！

我回想起那個混亂的夜晚。

黑暗中，急促的喘息，滾燙的皮膚，我的手似乎無意中觸碰過她的後背，指尖下，有些凹凸不平的觸感，不像傷疤，更像是紋路？

當時我驚恐交加，並未深思。

現在串聯起來......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而她如此執着於脫衣查驗......

我猛地抬起頭，目光如電，緩緩掃過大哥、三弟、繼母，最後落在我爹身上。

他們被我看得有些發毛。

“鶴、鶴軒，你想明白什麼了？”我爹小心翼翼地問。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裏翻涌的驚濤駭浪。

真相太匪夷所思，太駭人聽聞。

但現在，不能說。

至少，不能完全說出來。

“爹，”我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異常清晰，“我想，我大概知道公主要找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