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生哼着曲兒晃到後院,剛摸出嶄新鑰匙準備開鎖,中院的動靜卻突然升級了。
原來賈張氏眼瞅着撒潑沒人搭理,竟直接堵在了媒婆家門口。
天擦黑,正是下班的點。
院裏各家各戶的煙囪都冒起了黑煙,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嗆人的煤煙味和劣質大白菜的酸味。
“你個黑心的王大嫂!你還我兒媳婦!”
賈張氏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身舊棉襖被常年不洗的油泥裹得鋥亮。
她此刻正像一頭暴怒的母豬,死死抓着一個挎着藍布包的中年婦女,那婦女就是媒婆王大嫂 。
“大夥兒都來評評理啊!”
賈張氏一屁股沒敢坐地上。
五二年的冬天,地上的冰碴子能凍裂屁股。
她只是幹嚎:“這媒婆,帶個鄉下丫頭來相親 ,吃了我家的飯,喝了我家的水,轉頭人就跑了!我賈家是工傷戶!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中院裏,剛下班的工人們都圍上來了,手裏還提着叮當響的鋁制飯盒。
一大爺易中海皺着眉頭,一臉的“顧全大局”。
二大爺劉海中背着手,挺着肚子,他就愛看這種場面 。
三大爺閻埠貴 ,戴着副破眼鏡,縮在人群裏,心裏正盤算着這賈家浪費了多少糧食。
“嗨!我說賈大媽,這叫啥事兒啊?”
傻柱提着他的大飯盒,從食堂回來,嘴裏還不幹不淨地嚷嚷:“肯定是那姑娘沒看上賈東旭唄!就他那病秧子樣,誰看得上啊?”
“傻柱!你個挨千刀的小畜生滿嘴噴糞!”賈張氏當場就要撲過去。
“媽!別...”賈東旭慘白着臉想攔,卻被母親一把推開。
眼瞅着傻柱那混不吝的架勢,他急得直跺腳,“柱子你少說兩句成嗎?”
賈張氏眼見在傻柱這兒討不着便宜,轉而揪住媒婆的衣襟,把火氣全撒了過去:“黑了心肝的賠錢貨!收錢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現在倒看我們家笑話!”
“賈張氏!你撒開我!”
媒婆王大嫂也不是吃素的,她常年走街串巷,什麼潑婦沒見過。
她用力一掙 ,“你還好意思說!相親飯,就一小盤肉,你兒子賈東旭就夾了兩筷子,那姑娘壓根就沒動!半盤子肉全進了你賈張氏的肚子!人姑娘是沒看上你家,怎麼了?這年頭還不許人姑娘挑了?”
這話太打臉了。
“你...你放屁!”賈張氏氣得臉都紫了。
“好了!都少說兩句!”
一大爺易中海站了出來,沉聲道:“老嫂子,你先消消氣。王大嫂,你這事辦的也不地道,人怎麼能說沒就沒了?你明天再去一趟秦家,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張氏一聽,立馬順着台階下,她掐着腰,喘着粗氣說:“王大嫂,你聽見一大爺說的了?你明天必須去!”
“你去告訴那鄉下丫頭,我家東旭是正式工!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就說...我家東旭,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哎喲,這可真是...天大的面子。”許大茂陰陽怪氣地在邊上說了一句。
姜生看得直樂,接着轉身準備回去。
“哎,姜生。”
剛走兩步,一個精瘦的身影就湊了過來。
是三大爺閻埠貴。
這老摳使勁抽了抽鼻子 ,似乎想從姜生身上聞到點油水味。
“姜生啊,剛下班?”
“嗯,三大爺有事?”姜生淡淡地應了一句。
“咳,那個什麼...”
閻埠貴搓着手,鏡片後面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你現在一個人住兩間房,晚上睡覺...那屋子冷吧?你看,你那點蜂窩煤也燒不熱,不如...把煤搬我家來,咱兩家並一處燒?我幫你看着火,多省煤啊!”
姜生差點氣笑了。
這老摳,真是算計到骨子裏了。
“不用了,三大爺。”姜生面無表情地繞開他,“我火力旺,不怕冷。”
“嘿!什麼玩意兒!”
閻埠貴看着姜生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分錢都算計!活該沒爹沒媽!就這德行,看你哪天能娶上媳婦!”
姜生剛走到自己屋門口,就聽見隔壁賈家屋裏,傳來了賈東旭憋屈的哭聲 。
“媽!我就要她!我就要那個秦淮茹!她...她長得太好看了...我就要她...”
“哭!哭什麼哭!你個沒出息的!”
賈張氏罵道:“她一個鄉下丫頭,跑不了!媽跟你說,她這就是欲擒故縱,想多要點彩禮!哼,門都沒有!”
“本來媽都答應媒婆,給她買縫紉機 ,再給十塊錢彩禮。現在她敢給我耍臉子...彩禮,一分沒有!不,最多五塊!她愛嫁不嫁!”
姜生聽着屋裏那娘倆的豪言壯語,再想到此刻正躺在自己小院熱炕上、被他開墾過的秦淮茹...
他“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四合院的樂子,可真多。
姜生回到後院那間小屋,關上門,世界瞬間清淨了。
聽着中院賈張氏那逐漸嘶啞的嚎喪聲,姜生坐在炕沿上,開始盤算。
【798特供倉庫】裏物資堆積如山,金條和銀元也在隨身倉庫裏躺着。
他現在,不缺錢,不缺物資。
但他缺一個“合理”的身份。
他一個軋鋼廠二級鉗工,一個月三十八塊五。
怎麼可能天天吃肉?怎麼可能買得起自行車、縫紉機?怎麼可能養得起秦淮茹那樣的尤物?
他要是敢從倉庫裏隨便拿東西出來,不出三天,就得被院裏這幫禽獸給舉報了。
他必須給自己弄一個合法的,能擺在明面上的高收入來源。
那三間王府井的鋪面,就是最好的掩護!
自己開店?
姜生搖搖頭,公私合營的大浪馬上就來了,第一個就拍死你。
但“收租”不一樣。
他把心一橫,揣上姥爺留下的那幾張老舊的《土地房產所有證》,趁着夜色,直奔街道辦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