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軋鋼廠的大食堂裏,姜生那桌的土豆燒肉,香氣霸道得跟小鋼炮似的,一炮一炮往外崩。
周圍工人們啃着拉嗓子的窩窩頭,就着清湯寡水的白菜湯,使勁往這邊瞅,眼睛都看紅了。
姜生壓根沒理會這些目光。
他慢條斯理地把最後一口白面饅頭蘸盡肉汁吃掉,拎起空飯盒,慢悠悠地晃回了車間。
幹了不到半個鍾頭,姜生突然“哎喲”一聲捂住肚子。
“咋了這是?”旁邊機床的老師傅探頭問。
“不行了王師傅,”姜生虛弱地擺擺手,“老胃病又犯了...疼得鑽心...得去趟醫務室。”
他這病來得太突然。
沒過多久,車間裏就傳開了風聲。
“聽說了嗎?後院老姜家那小子,身子垮了!醫生說了,往後頓頓得吃細糧,還得配肉,不然就疼得下不了床!”
“嘖嘖,年紀輕輕的...這是富貴命,工人身啊。”
姜生根本沒去醫務室,直接找車間主任請了假,病懨懨地提前溜了號。
一出軋鋼廠大門,他那副“虛弱”樣瞬間消失,腰板挺得筆直,腳步快得像踩了風,直奔藏着秦淮茹的那處小院。
......
小院裏。
姜生推門進去,院子裏居然幹淨了不少。
他推開房門,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秦淮茹已經醒了。
她沒穿昨天新買的呢子大衣,而是換回了自己那身打着補丁的舊棉襖。
此刻,她正局促不安地坐在炕沿上,手裏拿着針線,正低頭縫補着破舊的袖口。
聽到開門聲,她嬌嫩的身子猛地一顫,慌張地抬起頭。
“姜...姜大哥?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她那張瓜子臉,在炕上熱氣的熏蒸下,透着一股驚心動魄的粉色。
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上仿佛還掛着昨夜的淚痕。
她頭發已經梳得整整齊齊,顯然是特意收拾過。
“胃不好。”
姜生面不改色地甩出這個萬能借口,“請假了。”
他走過去,秦淮茹下意識地往炕裏縮了縮,那動作既是害怕,又帶着一絲無家可歸的依賴。
姜生一把捏住她那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
“還疼嗎?”他粗聲問道。
秦淮茹的臉一下紅透了,她羞得不敢看姜生的眼睛,使勁搖頭,又忍不住輕輕“嗯”了一聲。
“沒出息。”
姜生笑了,他喜歡的就是這股子被他徹底征服後的嬌弱勁兒。
他手一翻,從【798倉庫】掏出一個油紙包,“啪”一下扔在炕上。
“餓了吧?吃!”
油紙包打開,一股霸道的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小屋。
——兩只剛出爐的、熱氣騰騰的德州扒雞!
那金黃色的雞皮,冒着滾燙的油光,連骨頭都燉得酥爛。
秦淮茹的眼睛瞬間就直了。
她這輩子...別說吃,連聞都沒聞過這麼香的東西!
“姜,姜大哥...這,這得多少錢啊...”
“少廢話!”
姜生蠻橫地撕下一只肥美的雞腿,直接塞進了她手裏。
“跟我姜生,你這輩子都吃這個!”
秦淮茹看着手裏的雞腿,再看看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昨晚受的委屈、對未來的惶恐,瞬間都被這股濃鬱的肉香給沖散了。
她“哇”的一聲,眼淚掉了下來。
......
日落西山,四合院到了下班的點。
中院又熱鬧起來了。
媒婆王大嫂黑着一張臉,騎着她那輛破自行車,“哐當”一聲停在了賈家門口。
賈張氏正在門口擇白菜,一見她來,立馬跳了起來:“王大嫂!怎麼樣?那鄉下丫頭服軟了沒?她什麼時候來給我家東旭磕頭認錯?”
“磕頭?我呸!”
王大嫂是真氣着了,她這一天來回跑了幾十裏地,連口水都沒喝上。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賈張氏!這門親事,我做不了了!”
“什麼?”賈張氏愣住了,“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王大嫂嗓門比她還大,“我今兒一早,就去了秦家村!你猜怎麼着?”
“那丫頭...從昨天進城,壓根就沒回過家!”
這話一出,剛下班回來的賈東旭,手裏提着飯盒,直接僵在了大門口。
他昨晚一宿沒睡,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秦淮茹白得發光的瓜子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那碎花棉襖下...根本藏不住的驚人曲線。
他都想好了,等娶進門,第一天晚上就...
“沒、沒回家?你確定嗎?”賈東旭的聲音都在發顫。
“對!”王大嫂一拍大腿,“我問了秦家那老兩口,他們也急瘋了!昨天就沒見秦淮茹上回村的客車!”
“一個黃花大閨女,在京城裏,一天一夜沒回家...賈張氏,你自己說!這叫什麼事!”
賈張氏那張肥臉上的橫肉都在抖。
她昨天還跟兒子說,秦淮茹是欲擒故縱,想多要點彩禮。
可現在...
“她肯定是勾搭上城裏的野男人了!”
賈張氏急眼了,什麼話都往外蹦:“我就知道那丫頭片子不是個好東西!長得那麼妖裏妖氣的!進城一天,就被人給拐跑了!不要臉的騷蹄子!”
這罵聲,整個院子都聽見了。
賈東旭手裏的鋁飯盒,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在廠裏,被工友們嘲笑了一整天“天仙跑了”、“病秧子”。
他忍着。
他以爲,只要他媽再去說說,那女人總會嫁過來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對方不僅沒看上他,還直接跟野男人跑了!
自己就這麼不堪嗎?!
這比當衆扇他一百個耳光還難受!
“媽!”
賈東旭,這個二十三歲的媽寶男,在全院老少的注視下,眼圈一紅。
“媽...我就要她...她,她長得太好看了...我,我就要她...”
“她怎麼能跟別人跑了!我不管!我就要她!”
“哇——!”
他竟...當衆哭了出來!
那哭聲,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要多丟人有多丟人。
“噗嗤!”
許大茂在人群裏,第一個沒憋住笑。
傻柱抱着胳膊,一臉不屑:“嘿,沒出息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