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辦公室裏,空氣都像是凝固了。
幾台電腦屏幕亮着,上面滾動着密密麻麻的代碼。小李是技術科最年輕的警員,也是破解加密文件的高手,此刻他正盯着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額頭上滲着細密的汗珠。
“怎麼樣了?” 張隊走過去,聲音壓得很低,生怕打擾到小李。
小李頭也不抬,手指沒停:“快了,這個加密算法是定制的,比普通的難不少,但核心漏洞已經找到了,再給我五分鍾。”
林深站在旁邊,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進度條上。進度條緩慢地向前移動,每動一下,他的心跳就跟着快一分。他想起昨晚在實驗室裏的那個畫面,“記憶覆蓋程序” 這幾個字,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裏。
如果這段視頻真的和那個程序有關,那它很可能會暴露凶手的身份,甚至揭露創憶科技隱藏的秘密。但同時,他也有些不安 —— 如果視頻裏的內容超出了他的認知,甚至和他的 “通感” 能力有限,那他該怎麼面對?
“成了!” 小李突然喊了一聲,手指停在鍵盤上。
屏幕上的加密界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命名很簡單:“實驗記錄 - 73”。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屏幕上。小李點擊播放,畫面瞬間亮了起來。
視頻的背景,是一個和陳博文實驗室類似的房間,只是設備更先進,牆上還掛着 “保密區域” 的標識。陳博文坐在鏡頭前,穿着白大褂,頭發有些凌亂,眼神裏滿是疲憊,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今天是實驗記錄第七十三天。” 陳博文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着鏡頭,像是在對某個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記憶覆蓋程序’已經完成了第三次人體實驗,成功率……100%。但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被覆蓋記憶的實驗體,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能按照新的記憶生活,但他們的潛意識裏,還殘留着原來的記憶碎片。這些碎片會在夜裏出現,變成噩夢,甚至會影響他們的行爲。昨天,實驗體 A 突然情緒失控,大喊着‘我不是我’,還試圖攻擊工作人員。”
林深的心髒猛地一縮。“記憶覆蓋程序”,真的存在。而且,已經進行了人體實驗。
視頻裏的陳博文,臉色越來越差:“高總說,這是正常的‘排斥反應’,讓我繼續推進實驗,準備下一步的‘意識融合’。但我知道,他在騙我。‘意識融合’根本不是什麼融合,而是…… 徹底的替代。把一個人的意識,完全覆蓋到另一個人的身體裏,讓原來的那個人,徹底消失。”
“徹底消失” 這四個字,陳博文說得很重,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我不能再繼續了。” 陳博文的聲音壓低了,像是在害怕被人聽到,“這個技術太可怕了,它會毀掉無數人的人生。我已經把實驗數據備份了一份,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我出事,這份數據會自動發送給相關部門。我只希望,能阻止這一切,不要讓更多人成爲‘容器’。”
說到 “容器” 的時候,陳博文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鏡頭外的某個地方,眼神突然變得驚恐:“有人來了,我得關掉視頻。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別是……”
視頻突然中斷了,屏幕變成了黑色。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說話。剛才視頻裏的內容,太震撼了 —— 記憶覆蓋、人體實驗、意識替代,這些聽起來像是科幻電影裏的情節,竟然真的在現實中發生了。
“‘容器’…… 他說的‘容器’是什麼意思?” 小李最先反應過來,聲音有些發顫。
林深沒說話,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陳博文提到的 “容器”,讓他想起了自己的 “通感” 能力。爲什麼他能看到別人的記憶碎片?爲什麼那些碎片會如此真實?難道他和那些實驗體,有什麼相似之處?
這個念頭讓他打了個寒顫。他連忙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壓下去。
“看來,陳博文的死,就是因爲他想曝光這個‘記憶覆蓋程序’。” 張隊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臉色很凝重,“高晉雖然有不在場證明,但他絕對脫不了幹系。陳博文提到的‘高總’,很可能就是高晉。”
“還有那個‘實驗體 A’,” 林深突然開口,“陳博文說他情緒失控,大喊‘我不是我’。這個實驗體現在在哪?如果能找到他,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張隊點頭:“我立刻讓人去查創憶科技的實驗記錄,特別是和‘記憶覆蓋程序’相關的人體實驗。一定要找到那些實驗體。”
“另外,陳博文提到他備份了實驗數據,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小李補充道,“我們可以查一下他的私人物品,比如家裏的保險櫃、銀行的保管箱,或者是雲盤裏的隱藏文件。”
“已經安排人去查了,” 張隊說,“他的家昨天下午就已經封鎖了,技術科的人正在搜查,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林深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漸漸放晴的天空。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卻驅散不了他心裏的陰霾。陳博文的視頻,證實了他的猜測,卻也帶來了更多的疑問。
高晉爲什麼要推進 “記憶覆蓋程序”?他的目的是什麼?那些被當作 “容器” 的實驗體,現在處境如何?還有,那個在實驗室裏留下香氣和記憶碎片的人,是不是高晉派來的?
“對了,林深,” 張隊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水,“剛才小李查了走廊的監控,你說的那個清潔工,身份已經確認了。她是市局的臨時工,在這工作了兩年,沒有任何問題。那股香氣,可能真的是你記錯了。”
林深接過水杯,指尖傳來一絲暖意。他點點頭,沒說話。其實他心裏清楚,自己沒有記錯。那股冷冽的木質調,和實驗室裏的一模一樣,絕不會是巧合。
也許,那個清潔工只是被人利用了,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着那股香氣經過;也許,凶手的隱藏能力,比他們想象的更強,已經能在市局裏自由出入,而不被發現。
“對了,還有一件事。” 小李突然想起什麼,“我們在破解陳博文電腦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奇怪的 IP 地址。這個 IP 地址在案發前一天,多次訪問過陳博文的電腦,而且每次訪問的時間都很短,像是在監控他的操作。”
“查一下這個 IP 的來源。” 張隊立刻說。
“已經在查了,” 小李點頭,“這個 IP 用了多層代理,一時半會查不到真實地址,但我會繼續追蹤,應該能找到線索。”
林深看着屏幕上那個黑色的視頻界面,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陳博文在視頻裏說 “不要相信任何人”,這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他,身邊的人也可能有問題?
他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壓下去。現在不是懷疑自己人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到實驗數據和實驗體,查清高晉的底細。
就在這時,張隊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突然變了。掛了電話,他看向林深和小李,語氣急促:“不好了,陳博文的家被人動過了!”
“什麼?” 林深和小李同時看向他。
“去搜查的警員剛打來電話,” 張隊的聲音有些發顫,“陳博文家裏的保險櫃被打開了,裏面的東西全沒了。而且,現場沒有任何撬鎖的痕跡,像是用鑰匙打開的。”
林深的心沉了下去。看來,凶手比他們更快一步,已經把陳博文藏起來的東西拿走了。那裏面,很可能就有他備份的實驗數據。
“還有,” 張隊補充道,“警員在床頭櫃的抽屜裏,發現了一個空的藥瓶。藥瓶上的標籤顯示,裏面裝的是‘氟哌啶醇’—— 就是我們之前查到的,那種用於神經鎮靜的藥物。”
氟哌啶醇?林深皺了皺眉。陳博文家裏怎麼會有這種藥?是他自己用的,還是用來做實驗的?或者,是凶手留下的?
線索似乎越來越多,卻又像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林深知道,他們必須盡快找到高晉,只有他,才能解開這些謎團。而明天,高晉就要回國了。
一場新的較量,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