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科的燈亮到後半夜,小李的眼睛紅得像兔子。他手裏捏着一根裝在證物袋裏的黑色長發,指尖因爲用力而泛白,見林深進來,立刻把一份報告推過去:“DNA 比對結果出來了,這根頭發的主人叫沈曼,32 歲,五年前因爲‘非法持有精神類藥物’被判過半年刑,出獄後就沒了登記記錄 —— 更巧的是,她以前在創憶科技的後勤部門工作過,三年前突然離職。”
林深拿起報告,指尖劃過 “沈曼” 的名字,心裏像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他想起案發現場那股冷冽的木質香,想起審訊室門口殘留的香氣,還有之前在走廊擦肩而過的清潔工 —— 難道沈曼一直在用不同的身份,潛伏在他們周圍?
“能找到她現在的住址嗎?” 林深的聲音有點啞,昨晚他幾乎沒合眼,腦子裏反復閃回那個 “小女孩笑臉” 的碎片,紅色發繩晃得他太陽穴疼。
“查不到,” 小李搖搖頭,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調出沈曼的離職記錄,“她離職時把所有信息都注銷了,連社保都停了,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過我查到一個細節,她離職前三個月,每個月都有一筆錢從‘晉心神經診所’的賬戶轉到她名下 —— 就是高晉那個私人診所。”
林深的眉頭皺得更緊。沈曼、高晉、創憶科技,這三者的關聯越來越清晰,像一張網,慢慢收緊。他剛想說話,張隊的電話打了過來,語氣裏帶着點疲憊:“林深,高晉到機場了,我們的人跟着他,他沒去公司,也沒回家,直接去了晉心診所。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我馬上到。” 林深掛了電話,抓起外套往外走。路過茶水間時,他習慣性地想接杯熱水,指尖碰到杯子的瞬間,腦海裏突然又閃過一段碎片 —— 這次不是小女孩,是沈曼的臉,她戴着黑色乳膠手套,手裏拿着一個銀色的小瓶子,瓶子上貼着一個 “α” 符號,和之前匿名短信裏的符號一模一樣。
碎片消失得很快,林深卻覺得心口發悶,像是被人攥住了。他扶着牆喘了口氣,小李追出來遞給他一顆薄荷糖:“林老師,你臉色太差了,要不歇會兒?高晉那邊有我們盯着呢。”
“沒事。” 林深剝開糖紙,薄荷的清涼壓下了一點眩暈,“沈曼的事你再跟進,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以前的同事,問問她離職的原因。我去診所那邊看看。”
晉心診所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轎車,高晉剛從車裏出來。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裝,頭發梳得整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有眼底的紅血絲暴露了他的疲憊。林深躲在對面的樹蔭下,看着他走進診所,玻璃門關上的瞬間,他好像感覺到高晉的目光掃了過來,心裏一緊。
沒過多久,診所的燈亮了幾盞,其中一盞是二樓的辦公室。林深拿出望遠鏡,隱約看到高晉坐在書桌前,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像是在看什麼重要的東西。突然,高晉拿起手機,說了幾句話,雖然聽不清內容,但林深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桌角輕輕敲擊 —— 那個動作,和自己思考時的習慣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讓林深渾身發冷。他想起第三卷裏的真相,想起 “意識覆寫”,難道自己的某些習慣,早就被高晉 “寫” 進去了?
“林老師,” 旁邊的警員低聲說,“剛才診所裏出來一個護士,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袋子,扔進了對面的垃圾桶。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林深點頭。警員悄悄繞過去,把袋子撿了回來。打開一看,裏面是幾個空的藥瓶,標籤上寫着 “氟哌啶醇”—— 和陳博文家裏找到的藥瓶一模一樣。還有一張被撕碎的紙條,拼起來能看到幾個字:“趙娜狀態不穩定,需加強……” 後面的字被撕得太碎,看不清了。
“加強什麼?” 林深捏着紙條,指節發白。他突然想起趙娜離開審訊室時說的 “記不清昨晚吃什麼”,想起她眼裏的恐懼,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沈曼是 “執行者”,那趙娜就是 “實驗品”,而高晉,就是那個在背後操控一切的人。
就在這時,林深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接起電話,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很輕,帶着點顫抖:“別相信沈曼,她只是個棋子…… 高晉的目標是你,林深。”
電話掛了,林深回撥過去,已經是空號。他看着手機屏幕,想起之前的匿名短信,想起 “α” 忽然,心裏的疑問越來越多:這個打電話的女人是誰?她爲什麼要提醒自己?她和 “普羅米修斯計劃”,又有什麼關系?
風從機場的方向吹過來,帶着點涼意。林深抬頭看向診所的窗戶,高晉還在裏面,像一個隱藏在暗處的獵人,等着獵物上鉤。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須盡快找到沈曼,找到趙娜記憶裏的真相,否則,下一個 “實驗品”,可能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