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劇震。
他們都看見了信號!
臨死前我還在想,也許是我的煙火沒有順利放出去,受潮了,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沈時風沒看見,上天注定我要死在這裏。
原來,他明明知道我有危險,卻爲了照顧那個外室,沒來救我。
殺死我的人雖不是沈時風,可他這樣做,和親手殺死我又有什麼區別?
“你這個薄情的人渣,我恨你,我恨你!!!”
我悲從心頭起,靈魂快要被憤怒的火焰吞噬,恨不得立刻化身爲厲鬼,沖過去將他拖入地獄!
無論嚐試多少遍,我都無法觸碰他們,甚至連一絲陰風都吹不起來。
許浪恭敬道:“夫人雖然任性,卻從沒有用號炮開過玩笑,況且小玉說的確有其事,最近桃花山一帶有流寇出沒,府衙也貼了公告,好幾戶人家的女兒都被搶走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怨氣發揮作用,沈時風終於有所鬆動,他眉心微蹙,手指緩緩屈起。
“那麼,你去找金虎衛……”
“風哥哥!”
嬌氣的呼喚突然從樓內傳出來,伴隨着陣陣咳嗽,打斷了沈時風的吩咐。
沈時風眸色一柔,轉身走進屋內。
“你倒是先把話說完啊!”
我氣得要命,趕緊追了上去。
下一瞬,我看見了那個被他保護得很好,生前我連樣子都沒見到過的外室。
蘇小曼。
她嬌滴滴靠在床邊,五官說不上有多驚豔,但皮膚很白,兩縷秀發垂在臉頰邊,楚楚可憐。
被養的這麼精致,像蜜罐子似的,一看就是被男人寵愛着的。
跟再多人打聽,都不如此刻親眼見到她帶來的沖擊大,我紅了眼,胸口滿溢着不甘心,堵得難受。
“怎麼坐起來了。”沈時風的語氣,是我許久未曾再聽過的溫柔,“大夫不是讓你好好躺着休息。”
蘇小曼挽着他的手臂搖頭,“躺太久,身子骨也會酸痛。”
“是麼,我幫你揉揉。”
“風哥哥真好。”
她甜蜜的將頭倚靠在他肩膀上。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
我看着沈時風給她按摩,那雙爲我畫過眉的手,如今放在別的女人腰上,心裏苦到極致之後,竟是想發笑。
蘇小曼體貼道:“你不必天天都來,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若家裏有事要忙,就先去吧。”
“沒什麼事。”沈時風漫不經心。
“姐姐是不是好久沒回家了?不如還是派人去桃花山找找。”
蘇小曼,這個蛇蠍心腸的毒婦,現在卻裝出十分擔心我的樣子。
沈時風還爲她的善良而感動,“你不用太着緊她,對你來說,她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我恨得咬牙切齒,“如果真是這樣,我就不會死了!”
“沈時風,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可不是什麼需要你照顧的弱女子,而是一個殺人凶手!”
他自然是聽不見我的控訴。
驀地,許浪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他看着蘇小曼,表情古怪。
“蘇姑娘,你怎麼知道夫人去過桃花山?”
我記得很清楚。
那一天,下着綿綿細雨。
桃花被打落了一地。
我來到和沈時風訂下終身的那棵桃樹前,站了很久,想我們的過去和未來。
他曾經對我很好很好。
十幾歲最無憂無慮的年紀,他會放下課業陪我去偷摘東街李爺爺的柿子,去逗王夫子家的小貓,和我一起到處瘋,到處玩。
新婚燕爾,他會抱着我數天上的星星,和我說最近新看的話本故事,哄我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