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龍哥臉色鐵青,眼神陰晴不定。他認出了這個女人,或者說,聽說過這片舊城區一些關於她的、令人忌憚的傳聞。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怒,沉聲道:“蘇陌?這沒你的事!我們‘黑龍會’辦事,識相的趕緊滾開!”
“黑龍會?”名叫蘇陌的紅衣女人嗤笑一聲,甩棍在掌心靈活地轉了個圈,動作流暢而危險,“名字挺唬人。可惜啊,”她眼神陡然一厲,如同捕獵前的猛獸,“在老娘這裏,是龍得盤着,是虎也得給我趴着!更別說你們幾條臭泥鰍!”
“找死!”刀疤龍哥被徹底激怒,眼中凶光暴漲,猛地揮手,“做了她!”
剩下的兩個黑衣打手也是亡命之徒,聞言立刻拔出匕首,一左一右,如同兩道黑色的旋風,凶狠地撲向蘇陌!動作迅捷,配合默契,顯然是經常幹這種勾當。
蘇陌站在原地,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
就在左邊打手的匕首距離她肋下只有半尺之遙時,她的身體動了!
快!快得不可思議!
如同鬼魅般一個側滑步,毫厘之差避開匕首鋒芒,同時右手握着的甩棍如同毒蛇出洞,“啪”的一聲脆響,精準無比地抽在左邊打手的手腕上!
“咔嚓!”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啊——!”那打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匕首脫手飛出。緊接着,蘇陌一個幹脆利落的回旋踢,穿着運動鞋的腳狠狠踹在他的腹部。那人哼都沒哼一聲,身體離地倒飛,撞在集裝箱壁上,軟軟滑落。
右邊打手的匕首幾乎同時刺到,目標是蘇陌的後心!
蘇陌仿佛背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身體猛地一個鐵板橋後仰,匕首帶着寒光擦着她的鼻尖掠過。在對方因用力過猛而身體前傾的瞬間,蘇陌借着後仰的力道,左腳閃電般向上撩起!
“砰!”
腳尖精準地踢中對方的下巴!
巨大的力量讓那打手整個人向上拋飛了一小段,然後重重砸落在地,濺起一片泥水,當場昏死過去。
兔起鶻落,電光火石之間!
從蘇陌動手,到兩個凶悍的打手變成地上抽搐的爛泥,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鍾!
幹淨,利落,狠辣!
垃圾場中只剩下譁譁的雨聲,還有刀疤龍哥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他臉上的刀疤因爲驚怒和恐懼而扭曲着,右手下意識地摸向了後腰——那裏鼓鼓囊囊,顯然藏着更致命的家夥。
“嘖,還不死心?”蘇陌甩了甩甩棍上的雨水,語氣輕鬆得像是在點評天氣。她一步步向刀疤龍哥走去,高跟鞋踩在泥濘的地面上,發出清晰的“嗒、嗒”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對方緊繃的神經上。
刀疤龍哥額角青筋暴跳,眼神瘋狂閃爍。他猛地拔出了後腰的東西——一把黑沉沉的仿五四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瞬間指向蘇陌!
“臭娘們!去死吧!”他嘶吼着,就要扣動扳機!
就在他手指發力的瞬間!
“咻——!”
又是一道尖銳的破空聲!
這一次,聲音更小,更快!
刀疤龍哥只覺得握槍的手腕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像是被高速飛行的子彈擊中!他慘叫一聲,手槍脫手飛出,“啪嗒”掉進旁邊的污水坑裏。他驚恐地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裏赫然釘着一枚小巧的、尾部還在微微顫動的金屬飛鏢!鮮血瞬間涌出。
“啊……你……”刀疤龍哥捂着流血的手腕,痛得臉色煞白,看向蘇陌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蘇陌已經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抬起穿着運動鞋的腳,毫不客氣地踩在刀疤龍哥的胸口,將他死死地釘在冰冷泥濘的地上。
“老娘最討厭別人拿槍指着我。”她俯下身,聲音不高,卻帶着令人骨髓發寒的壓迫感,“尤其是,在我地盤上。”
刀疤龍哥被踩得幾乎窒息,臉上沾滿泥漿,驚恐地看着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美豔卻如同羅刹的臉,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陌似乎覺得踩着他有點髒鞋,嫌棄地皺了皺秀挺的鼻子,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目光越過地上呻吟的打手和嚇傻的花襯衫瘦子一夥,最終落在了牆角那個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渾身溼透、臉色慘白、眼鏡歪斜、看起來既狼狽又呆滯的林陽身上。
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兩秒,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又帶着點看到什麼新奇玩具的玩味。
“喂,牆角那個小弱雞。”蘇陌開口了,聲音恢復了那種清亮又帶着點戲謔的調子,“看戲看夠了吧?”
林陽猛地一個激靈,如夢初醒,心髒還在瘋狂擂鼓,喉嚨幹澀得發緊,只能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啊…啊?”
蘇陌腳下微微用力,碾了碾刀疤龍哥的胸口,換來對方一陣痛苦的悶哼。她對着林陽,揚了揚線條優美的下巴,嘴角勾起一個讓林陽莫名覺得後頸發涼的弧度:
“想活命嗎?”
林陽拼命點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廢話!能不想嗎!
蘇陌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空着的左手不知從哪裏變魔術似的掏出一份折疊得整整齊齊的A4紙文件。她手腕一抖,那份文件“唰”地一下展開,動作瀟灑利落。
“簡單。”蘇陌的聲音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幹脆,她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紙頁在風雨中獵獵作響,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
“籤了它。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蘇陌的人了。”
她踩着腳下還在痛苦掙扎的“黑龍會”頭目,如同踩着微不足道的螻蟻,火紅的身影在昏暗污濁的垃圾場中,耀眼得如同燃燒的火焰,帶着一種近乎野蠻的掌控力。
“給我打工,還債!”
冰冷的雨水順着林陽的額發滴進眼睛裏,帶來一陣刺痛,卻也讓他從極度的震驚和茫然中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打工?還債?
他呆呆地看着幾步開外那個踩在“黑龍會”頭目胸口、如同女王降臨般的紅衣女人——蘇陌。她手裏那份在風雨中譁啦啦作響的合同,此刻在林陽眼中,仿佛成了一道連接地獄和人間的詭異橋梁。
“我…我有債主了……”林陽的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摩擦,他下意識地指了指垃圾場入口的方向,那裏隱約還能聽到金牙彪他們罵罵咧咧的搜尋聲,“三合金融…彪哥他們……”
“三合金融?”蘇陌嗤笑一聲,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仿佛聽到的是某個街角不入流的小攤販名字,“金牙彪?就那個脖子上掛狗鏈子、以爲自己是個人物的光頭?”她腳下微微用力,碾得刀疤龍哥又是一陣痛苦的抽搐,“放心,從今往後,你的債主,有且只有一個。”
她頓了頓,紅唇勾起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弧度,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那就是我,蘇陌。”
話音未落,垃圾場入口那邊突然傳來幾聲變了調的驚呼和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和短促的哀嚎,然後…一切迅速歸於沉寂,只剩下譁譁的雨聲。
林陽脖子僵硬地扭過去,只看到入口處昏黃的路燈下,金牙彪和他那兩個手下如同被抽了骨頭的死狗,臉朝下趴在泥水裏,一動不動。一個穿着黑色緊身背心、面無表情的精悍青年,正慢條斯理地甩着手上的水珠,仿佛剛剛只是隨手丟了幾袋垃圾。
青年朝蘇陌這邊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入口的陰影裏,快得如同鬼魅。
林陽的心髒猛地一抽,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金牙彪他們…就這麼被解決了?這個蘇陌,到底是什麼來頭?!他看向蘇陌的眼神,瞬間從呆滯變成了混合着恐懼和敬畏的復雜情緒。
蘇陌顯然很滿意林陽的反應,她收回目光,再次落到林陽身上,那份合同在她指尖又瀟灑地轉了個圈。
“現在,還有問題嗎?”
林陽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艱難地搖了搖頭。問題?他敢有問題嗎?跟眼前這位動輒廢人、手下還有幽靈般打手的煞星比起來,金牙彪簡直慈祥得像隔壁二大爺!
“很好。”蘇陌終於挪開了踩在刀疤龍哥胸口的腳。那倒黴的龍哥如同瀕死的魚,大口喘息着,連滾帶爬地縮到一邊,看向蘇陌的眼神只剩下純粹的恐懼。
蘇陌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林陽面前。雨水打溼了她額前的碎發,貼在白皙的皮膚上,非但沒有減弱她的氣勢,反而更添幾分冷冽的鋒芒。她將那份溼了一角的合同“啪”地一下拍在林陽懷裏。
“拿着。跟我走。”
她的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說完,轉身就走,火紅的身影在昏暗的垃圾場中異常醒目,高跟鞋踩在泥水裏,發出清脆的“嗒嗒”聲,仿佛踏在某種奇特的鼓點上。
林陽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冰冷的文件,如同抱着一塊燒紅的烙鐵。他看了一眼地上呻吟的黑幫分子和泥水裏的金牙彪,又看了看蘇陌即將消失在垃圾堆拐角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求生欲壓倒了一切。
他咬咬牙,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進冰冷的泥濘,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