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溫的。
粘稠，滾燙，帶着生命最後一絲掙扎的熱度，順着額角滑落，流進墨衍的眼眶，將視野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紅。鼻腔裏充斥着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混合着“泣靈風”那永恒的怨毒甜膩，釀成一杯足以毒死靈魂的苦酒。
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腳下，是粘稠的、肆意流淌的血泊，倒映着石室慘淡的綠光，也倒映着他臉上那空洞到極致的表情。那溫熱粘稠的液體，來自幾個呼吸前還擋在他身前、用枯瘦身軀和鏽蝕礦鎬撲向毀滅巨錘的村民。他們的名字？或許有，或許沒有。在這千窟原，名字是奢侈的。他們存在的全部意義，似乎就是爲了在這一刻，像螻蟻般被碾碎，用飛濺的血肉和破碎的骨渣，在他臉上塗抹上這層滾燙的、名爲“絕望”的油彩。
空洞。
視野是猩紅的空洞。聽覺是死寂的空洞。意識是剝離的空洞。心源深處，那團被地髓心滋養得溫暖堅韌的淡金色火焰，仿佛被這滾燙的鮮血瞬間澆透，光芒……熄滅了。
不，不是熄滅。
是……凍結。
一種冰冷到極致、沉重到極致、如同萬載玄冰在九幽深淵底部無聲燃燒的……暗金色火焰，在那片被鮮血浸透的心源廢墟上，無聲地升騰而起！火焰的核心，那枚象征着大地生機的淡黃符文印記，此刻被粘稠的、無法化開的暗紅血光徹底浸染，扭曲變形，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悲慟與……毀滅！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勢”，以墨衍爲中心，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這“勢”不再溫和，不再守護。它如同最粘稠的沼澤，充滿了無盡的血腥、冰冷的憤怒，以及一種要將眼前所有造成這悲慟的存在，徹底碾碎、埋葬、拖入永恒黑暗的……毀滅意志！
這“勢”出現的瞬間——
整個石村地窟，猛地一滯！
那終年嗚咽的“泣靈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低沉的怨氣之風驟然中斷！緊接着，是比之前“地脈之嚎”更加狂暴、更加淒厲的億萬亡魂尖嘯！這尖嘯不再是無序的噪音，而是被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積壓了無數歲月的絕望、痛苦和怨毒所統一！如同億萬柄淬毒的利刃，帶着被強行打斷的、對生命延續最原始也最扭曲的渴求，瘋狂地……朝着墨衍所在的位置匯聚！
通道兩側岩壁上，那些痛苦扭曲的“怨骨”陰影，如同被投入沸油的活魚，劇烈地波動、掙扎起來！模糊的輪廓變得更加清晰，那些無聲呐喊的嘴、拼命抓撓的手、絕望蜷縮的身軀……仿佛要從冰冷的岩石中掙脫而出！一股肉眼可見的、粘稠如墨的灰黑色怨氣，如同實質的煙霧，從岩壁、從地面、甚至從空氣中析出，瘋狂地涌向墨衍！
腳下的岩石地面，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以墨衍站立之處爲中心，一道道細微的裂痕如同蘇醒的蛛網，無聲地、卻無比堅定地向四周蔓延開去！裂痕深處，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大地被撕裂的傷口在滲血！
“裝神弄鬼！”血屠那雙冰冷的黑色眸子裏，第一次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驚疑？但他那暴虐的本性瞬間壓過了這絲不適！被螻蟻的鮮血和挑釁點燃的怒火，如同岩漿般噴發！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如同受傷的洪荒巨獸，巨大的身軀再次爆發出恐怖的速度！那柄沾滿新鮮血肉的碎骨戰錘，暗沉的血光再次暴漲，凝聚成更加猙獰的巨狼虛影，帶着撕裂空間的尖嘯，不再是砸向墨衍，而是……朝着他腳下那片正在蔓延裂痕的地面，狠狠轟下！他要將這詭異的源頭連同這該死的地窟，一同砸入深淵！
“死！！！”
戰錘裹挾着毀滅的風暴，轟然落下！
就在錘影即將觸及地面的刹那——
墨衍那空洞的、被鮮血染紅的眼睛，緩緩抬了起來。
他看向那柄毀滅的巨錘，看向巨錘後那雙冰冷的黑色眸子，看向疤臉臉上那病態的快意，看向那些如同雕像般漠然的黑甲衛士。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
只有一片死寂的……審判！
他沾滿鮮血的右手，極其緩慢地抬起。五指張開，掌心向下，虛按在身前那片被村民熱血浸透的冰冷地面上。
心源深處，那團暗金色的、燃燒着血與冰的火焰，猛地坍縮、凝聚！化作一枚極其微小、卻散發着毀天滅地氣息的……暗金色符文！這符文復雜到極致，由無數斷裂的鎖鏈、扭曲的面孔、滴血的淚痕構成，核心處，是那枚被血光浸染的、痛苦搏動的地髓心印記！
“以血爲引。”
“以魂爲薪。”
“以萬靈之怨……”
“燃此……”
墨衍沾滿鮮血的嘴唇無聲開合，每一個字吐出，都讓那匯聚而來的亡魂尖嘯更加狂暴，讓岩壁上的“怨骨”陰影更加扭曲，讓腳下蔓延的裂痕透出的暗紅光芒更加刺目！他掌心下方，那被熱血浸透的冰冷地面，瞬間亮起！無數道由純粹怨念和亡魂痛苦構成的、粘稠如墨的灰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從血泊中蔓延而出，瞬間勾勒出一個覆蓋了整個地窟入口區域的、巨大而繁復的……暗紅符陣！
符陣的核心，正是那枚由墨衍心念凝聚的、暗金色的毀滅符文！
“……燎原心火！”
轟——！！！！
最後一個無聲的音節落下！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血屠那勢不可擋的巨錘虛影，懸停在符陣上方不足三尺的空中！狂暴的煞氣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嘆息之牆！錘頭上纏繞的暗紅血光瘋狂閃爍、扭曲，發出滋滋的哀鳴！
緊接着——
整個覆蓋入口區域的巨大暗紅符陣，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爆發出無法形容的……光芒！
那不是光！那是……火焰！由純粹到極致的亡魂怨念、億萬生靈的痛苦、被強行打斷的渴望、以及墨衍心源深處那冰冷的毀滅意志……共同點燃的——心火！
暗紅色的火焰，如同粘稠的岩漿，瞬間從符陣的每一條紋路中噴涌而出！它們沒有溫度，卻散發着凍結靈魂的陰寒！它們無聲燃燒，卻讓整個空間都在扭曲、哀嚎！
首當其沖的，是血屠身後那兩排如同雕像般的黑甲衛士！
當那暗紅的心火光芒掃過他們的瞬間——
“呃啊——！！！”
“不——！！！”
淒厲到變調的慘嚎聲瞬間撕裂了死寂！那些身披玄鐵重甲、漠視生命的衛士，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熔爐！他們堅固的鎧甲如同紙片般扭曲、融化！頭盔下露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目光，而是極致的恐懼和無法言喻的痛苦！他們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蜷縮，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幹癟！一縷縷混合着絕望、痛苦和靈魂碎片的灰黑色煙氣，如同被強行抽離般，從他們七竅中瘋狂涌出，匯入那燃燒的暗紅心火之中！
僅僅一息！
兩排如同鐵塔般的黑甲衛士，連同他們身上的玄鐵重甲，如同烈日下的蠟像，無聲地融化、坍塌！原地只留下十幾灘冒着青煙、散發着惡臭的焦黑痕跡！連靈魂的殘渣都未能留下，徹底被心火吞噬，化作了燃料！
疤臉臉上的快意笑容瞬間凝固，化爲極致的驚恐！他離得稍遠，未被心火直接吞噬，但那暗紅的光芒掃過他身體的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瞬間被剝光了扔進萬載冰窟！靈魂被無數冰冷的毒針刺穿！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褲襠瞬間溼透，一股腥臊味彌漫開來！他連滾帶爬地向後縮去，只想離那恐怖的火焰遠一點，再遠一點！
而首當其沖的血屠！
那暗紅的心火如同跗骨之蛆，瞬間纏繞上了他巨大的身軀和那柄猙獰的碎骨戰錘！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腐蝕聲瘋狂響起！血屠體表那厚重的玄鐵重鎧，在暗紅心火的灼燒下，竟然如同被強酸侵蝕般，迅速冒出濃密的黑煙，表面變得坑坑窪窪，無數細小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紅火苗在縫隙中瘋狂鑽入！他錘頭上凝聚的巨狼虛影發出一聲無聲的哀嚎，瞬間被心火吞噬、消融！
“吼——！！！”
血屠發出一聲混合着痛苦和暴怒的咆哮！那咆哮聲震得整個地窟都在顫抖！他那雙冰冷的黑色眸子裏，第一次爆發出駭人的血光！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帶着濃濃血腥味的暗紅煞氣，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從他體內爆發出來！
轟！
狂暴的煞氣如同爆炸的沖擊波，硬生生將纏繞在他身上的暗紅心火震散、逼退數尺！血屠巨大的身軀微微晃了一下，重鎧表面布滿了焦黑的痕跡和細密的裂紋，縷縷帶着硫磺味的黑煙從縫隙中冒出。他那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盯住符陣中心的墨衍，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和一種被螻蟻咬傷的、徹底的瘋狂！
“邪魔！你……必須死！”血屠的聲音如同砂輪摩擦骨骼，每一個字都帶着血腥味。他猛地將手中那柄布滿焦痕的碎骨戰錘狠狠插入地面！
嗤！
戰錘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油脂，瞬間沒入堅硬的岩石！錘柄上那些暗沉的血跡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化作無數細小的、扭曲的符文，沿着錘柄瘋狂向上蔓延，瞬間爬滿了血屠插入地面的手臂！
“燃血……戰紋！”
血屠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他裸露在破損重鎧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一條條粗大、扭曲、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紅色紋路，瞬間在他虯結的肌肉上浮現、蔓延！他整個人的氣息瞬間拔升！肌肉如同吹氣般膨脹，將本就破損的重鎧撐得咯吱作響！一股更加暴虐、更加混亂、帶着濃濃自毀氣息的恐怖力量，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在他體內瘋狂醞釀！他腳下的岩石，竟被這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壓得向下塌陷！
他要拼命了！燃燒精血，以自毀爲代價，換取毀滅性的力量！
暗紅的心火被逼退，符陣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一絲。墨衍維持着虛按地面的姿勢，身體因爲巨大的消耗而微微顫抖。心源深處那團暗金色的火焰，在點燃這焚滅十幾名衛士的“燎原心火”後，明顯黯淡了許多。地髓心印記上的血光卻更加粘稠，瘋狂抽取着墨衍剛剛恢復的生機，轉化爲支撐心火燃燒的燃料！反噬的劇痛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髒腑。
他抬頭，看向那如同血色魔神般氣息暴漲的血屠，看向那柄插入地面、散發出不祥氣息的戰錘。
沒有退縮。
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燒着暗金的……死寂。
他沾滿鮮血的左手，也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掌心向上，如同托舉着什麼沉重無比的東西。
心源深處，那黯淡的暗金火焰再次瘋狂燃燒！這一次，火焰不再局限於符陣！它如同無形的觸手，猛地刺入腳下那布滿蛛網裂痕、透出暗紅光芒的大地深處！刺入岩壁上那些劇烈扭曲掙扎的“怨骨”陰影之中！刺入整個石村地窟……每一個幸存村民那充滿恐懼、絕望、卻又在血泊中悄然點燃一絲微弱憤怒火苗的心中！
“石村……蒼生……”墨衍沾血的嘴唇翕動，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靈魂的力量，“若心中……尚有不甘……”
“若眼中……尚有微光……”
“若……還想活着……”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驚恐顫抖的村民耳邊。石翁猛地抬起頭，灰白的盲眼“看”向墨衍的方向，枯槁的臉上充滿了震撼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他能“聽”到，墨衍的聲音，正在引動村民們心中那點微弱的火苗！
“舉起……爾等心中……那點……未熄之火！”
“與我……”
墨衍那空洞的、燃燒着暗金火焰的雙眼，死死鎖定前方氣息暴漲、如同血色魔神般的血屠，最後一個字，如同從九幽深淵中擠出的寒冰，帶着焚盡一切的決絕，轟然炸響：
“……燃！！！”
轟隆隆——！！！
整個石村地窟，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徹底驚醒！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咆哮！岩壁上那些痛苦扭曲的“怨骨”陰影，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暗紅光芒！無數條由純粹怨念和亡魂痛苦構成的灰黑色“鎖鏈”，如同從地獄伸出的觸手，猛地從岩壁、從地面、甚至從虛空中探出！它們不再是虛幻，而是凝聚了億萬亡魂不甘意志的……實體！
這些亡魂鎖鏈，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纏繞上血屠那膨脹的、燃燒着血紋的巨大身軀！纏繞上他那插入地面的戰錘！纏繞上他爆發出的狂暴煞氣！
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鐵鏈烙在血肉上！血屠體表那熔岩般的血紋發出刺耳的哀鳴，瘋狂閃爍、黯淡！他那狂暴攀升的氣息，如同被無數冰冷的手死死扼住，瞬間滯澀、混亂！亡魂鎖鏈上傳遞來的，是無數役靈被碾碎脊梁時的痛苦，是親人餓死在懷中時的絕望，是被推入礦坑活埋時的詛咒！這些冰冷的怨念和痛苦，瘋狂地沖擊、侵蝕着血屠燃燒精血換來的狂暴力量！
“呃啊——！！！”血屠發出痛苦而暴怒的咆哮！他拼命掙扎，巨大的力量扯得亡魂鎖鏈錚錚作響，火星四濺！但鎖鏈的數量太多了！它們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繞、勒緊！每一次掙扎，都讓鎖鏈勒得更深，讓那些亡魂的痛苦更加清晰地烙印進他的靈魂！
與此同時！
墨衍虛托的左手掌心上方，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淡金色光芒，悄然亮起！那光芒，並非來自他自身的心念之火，而是……來自石翁那枯槁卻挺直的背影！來自他身後石室裏昏迷的阿土那微弱的呼吸！來自角落裏那些蜷縮着、眼中卻第一次燃起微弱怒火的村民！
這一點點微弱的、分散的、屬於生者的心念之火，被墨衍以亡魂鎖鏈爲引，強行匯聚！
這一點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嗡——！！！
覆蓋入口區域的巨大暗紅符陣，核心處那枚黯淡的毀滅符文，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猛地再次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這一次，暗紅的心火之中，竟然夾雜了一絲絲微弱卻堅韌的……淡金色火苗！
亡魂的怨毒與生者的心念，這冰與火般對立的力量，在墨衍那冰冷燃燒的毀滅意志強行統御下，形成了一種詭異而恐怖的平衡！
“焚！”
墨衍左手猛地向下一壓！
轟——！！！
那夾雜着淡金火苗的暗紅心火，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火山，轟然爆發！這一次，它不再是噴涌，而是化作一條咆哮的、由無數痛苦面孔和燃燒鎖鏈構成的暗紅怒龍！帶着焚滅靈魂的陰寒和一絲屬於生者的不屈意志，無視了血屠狂暴的掙扎和亡魂鎖鏈的束縛，狠狠地……撞在了血屠那巨大的身軀之上！
血屠體表那熔岩般的血紋瞬間被點燃！如同潑上了滾油！暗紅的心火瘋狂地鑽入重鎧的縫隙，灼燒着他的血肉，更猛烈地侵蝕着他燃燒精血換來的狂暴力量！亡魂鎖鏈傳遞來的無盡痛苦，如同億萬根毒針，狠狠扎進他的靈魂！
“不——！！！”血屠發出震耳欲聾、充滿痛苦與難以置信的咆哮！他那巨大的身軀第一次踉蹌着向後倒退！每退一步，腳下堅硬的岩石都被踩得粉碎！暗紅的心火在他身上瘋狂燃燒，混合着亡魂鎖鏈的侵蝕，讓他那如同魔神般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靡、潰散！
他敗了！
敗在了這由亡魂怨念和生者心念共同點燃的……燎原心火之下！
整個地窟，只剩下心火燃燒的滋滋聲，亡魂鎖鏈繃緊的錚鳴，以及血屠那痛苦而暴怒的、如同困獸般的嘶吼！
墨衍保持着雙手虛按的姿態，身體因爲巨大的消耗和反噬而劇烈顫抖。心源深處那團暗金色的火焰，在爆發出這驚天一擊後，光芒黯淡到了極致，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地髓心印記上的血光粘稠欲滴，瘋狂抽取着他的生機。但他那雙空洞的、燃燒着暗金餘燼的眼睛，卻死死盯着那在火焰和鎖鏈中痛苦掙扎的血色巨影。
勝負已分。
然而，就在這死寂的燃燒中，墨衍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心源深處那點微弱的感知，穿透了地窟的岩層，穿透了千窟原無盡的怨氣之風，猛地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遙遠、卻無比熟悉、帶着冰冷律令氣息和滔天魔威的……恐怖意志！
那意志，如同遮天蔽日的魔雲，正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朝着石村的方向……碾壓而來！
陰九幽！
他……親自來了！
墨衍沾滿鮮血的臉上，那死寂的空洞，第一次被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凝重所取代。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