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沒懷疑她,例行詢問了一番。
可鳳儀殿人人都是一副冤枉的樣子,無人承認。
“你們現在承認本宮會網開一面,若是等會搜出來,就別怪本宮不講情面了。”
依舊沒有人站出來承認。
皇後向李嬤嬤使了一個眼神,李嬤嬤會意。
她是鳳儀宮的管事嬤嬤,又是皇後最信任的人,平時就極爲嚴苛,她走到誰面前,誰都要會嚇的抖一抖。
更何況是搜身。
不僅搜身,還有配房,李嬤嬤都派人搜了一個底朝天。
鳳儀宮二十名宮女太監,除卻冬雪冬雲,其他都站成一排,李嬤嬤讓她們互相搜身。
若有徇私包庇者,與偷竊者同罪。
站在沈睢寧旁邊的恰好是翠屏,小丫頭動作很輕柔,沈睢寧也只是做了做樣子。
她知道東珠不可能在翠屏身上。
搜完,無果。
站在李嬤嬤身邊的冬雪不信,她意有所指道,“肯定是她們搜的不仔細,奴婢和冬雲親自來搜。”
皇後同意了。
冬雪第一個就搜沈睢寧,衣襟袖口,甚至是襪子鞋子,都被她搜了個遍,什麼都沒有。
這不可能!
東珠是她親自塞到姚晚寧腰間的,怎麼會沒有呢?
“冬雪姐姐,可搜完了,能證明我的清白了嗎?”
沈睢寧似笑非笑的問。
冬雪只有心有不甘的退到一邊,又對李嬤嬤說,“肯定是她們某個人將東西藏起來了。”
李嬤嬤剛想請示皇後搜宮,就聽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沈睢寧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冬雪和冬雲姐姐好像還沒搜到吧?”
此言,在鳳儀宮屬於大膽了。
冬雪和冬雲是陪嫁丫鬟,與皇後有自幼的情分,與旁的宮女是不一樣的。
“姚晚寧,你是懷疑我們兩偷了皇後的東珠,”冬雪哼笑一聲,“我們兩跟着皇後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哪像你們......”
皇後皺了皺眉,思量片刻說道,“既然搜了,那就一視同仁。”
冬雪冬雲也坦然接受搜身。
李嬤嬤給兩人搜身。
在冬雪的腰間一抹,一顆晶瑩剔透的東珠躺在李嬤嬤掌心。
冬雪霎時色變,“不可能!”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李嬤嬤將東西呈給皇後,皇後質問冬雪,“真的是你偷的?”
冬雪連忙跪在地上,又看向沈睢寧在方向,投下怨恨的一眼,她無法爲自己辯解。
只能一個勁說不是她拿的。
皇後坐鎮後宮,裏頭彎彎繞繞她清楚的很,冬雪與沈睢寧的較量她看在眼裏。
猜測這事不是偷東珠那麼簡單。
罰卻是要罰的。
“你是本宮帶進來的人,此舉是打本宮的臉,也是本宮沒管教好,李嬤嬤,將人打二十板子,長長記性。”
冬雪跪着的身子歪了歪。
二十大板也要在床上躺上半月的。
事後,皇後敲打了冬雪,“本宮知道你與晚寧不睦,但同屬一個宮,不許玩陰私招數。”
冬雪起先並不服氣,“奴婢是看不慣她猖狂的樣子才想着教訓她的。”
皇後沉下臉,“晚寧近日來沉穩了很多,從你想陷害她這事來看,她很沉得住氣。”
冬雪一想,她竟不知道沈睢寧什麼時候發現的東珠,又是什麼時候塞到她身上的。
除夕夜宴,冬雪去不成,只能沈睢寧頂上。
宮宴只有皇帝和後妃,太後去五台山禮佛,至今未歸。
初一是國宴,皇帝要攜皇後宴請王公大臣。
除夕宴相對隨性一些,後妃們爲了討皇帝開心,也會使出渾身解數,叫皇帝記住自己。
乾清宮內燈火煌煌,溫暖如春。
趙景乾端坐在金漆龍椅之上,玄色龍袍盡顯天威,左右侍立之人,屏息垂目,不敢直視天顏。
後妃們按品級列坐,珠翠金玉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皇後率先衆妃賀皇帝新歲如意。
趙景乾肅然的臉淡淡的,飲了杯中酒。
妃嬪們說着恭維的話,絲竹聲在大殿縈繞,舞姬們扭動纖細的腰肢,企圖讓帝王一顧。
此時,帝王的目光落在了簾幕旁邊的陰影處。
那裏站着一個小宮女。
生怕別人發現一樣,把自己縮的只剩半個頭,而之所以剩半個頭,是因爲她對着桌上那道排骨垂涎欲滴。
皇後宮裏是餓着她了還是怎麼着?
動人的舞姬媚眼拋給了瞎子,帝王看了一晚上的小宮女。
沈睢寧尚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還巴巴的想着等會回到配房,也和翠屏弄點吃點,好好過一個年。
辭舊迎新,於她而言,是新生。
“冬雲姐姐,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出去透透氣?”
殿中早已酒過三巡,冬雲瞅着時間,放了沈睢寧走,叮囑她,“最多半個時辰,宴會就要散了,記得回來。”
沈睢寧歡喜的笑了笑。
唇邊兩個梨渦很是孩子氣。
冬雲也跟着笑了笑,"知道你貪玩,快去快回。"
沈睢寧悄聲的退出了大殿。
這一幕落在趙景乾的眼裏,他招來黃忠,“朕頭有些痛,出去走走。”
皇後奇怪的看了離席的帝王一眼。
殿外,數百只宮燈亮着。
沈睢寧遊逛到太液池邊上,這邊沒什麼人,宮燈的亮光也照不到。
散一散殿內的悶熱。
“沒想到還能跟你們再見面,”沈睢寧看着池中的跳躍的鯉魚,自嘲道。
話落,黑暗中竄出一人,將沈睢寧抱住,粗啞的聲音有些激動,“阿寧,我就知道你沒忘記我,你是出來見我的嗎?”
沈睢寧受了驚嚇,將人猛的一推,“你是誰呀?”
看不清人的樣子,只能看出個頭很高,似乎穿着禁衛的鎧甲。
“我是衛風啊!”
“你上回說你反悔了,不想嫁給我了是真的嗎?”
沈睢寧,“......”
原來是姚晚寧的爛桃花。
那得給她掐掉。
沈睢寧點頭,“真的,很真。”
“我不信!”
衛風有些失去理智,又要往沈睢寧身上撲,嚇的沈睢寧連忙躲開,“這裏是太液池,你不要命了!”
她不想跟瘋子糾纏,提着裙擺就跑。
再沒了閒逛的心情,往乾清宮的方向跑去,突然,撞上了一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