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住下,然後開始打聽鹿角山和清水道人。
可一連兩天,我問遍了當地人,要麼說不知道,要麼就把我當成瘋子。
我被一個“神棍”騙走了身上僅剩的幾百塊錢。
我身無分文,又餓又冷,只能在公園的長椅上過夜。
肚子裏那個惡毒的聲音在嘲笑我:“媽媽,你好蠢啊,你以爲你能跑到哪裏去?”
“等我吃掉這個廢物,我就出來找你。”
“我會一點一點,把你吃幹淨。”
腹中尖銳的刺痛讓我幾乎昏厥。
就在我絕望之際,一個打掃公園的阿姨看我可憐,給了我一個饅頭。
她告訴我,鹿角山深處確實有個道觀,但山路難走,很少有人去。
我抓住了這最後一點希望,拖着虛弱的身體,向鹿角山走去。
山路崎嶇,我扶着肚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每走一步,都感覺身體裏的力氣被抽走一分。
我眼前發黑,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半山腰的草叢裏。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我仿佛看到一個灰色身影朝我走來。
醒來時,我正躺在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
一個穿着灰色布衣、頭發花白的老道姑正靜靜地看着我。
這裏是鹿角山上的道觀。
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仿佛已經等了我很久。
她開口,嗓音沙啞而平靜:“你身上纏着一股百年的怨氣,江家的孽債,終究是要在你這裏了結了。”
我再也支撐不住,從床上滾下來,跪倒在地。
“道長,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清水道人將我扶起,給我倒了一杯溫熱的符水。
那水味道古怪,但喝下去後,翻騰的五髒六腑竟然奇跡般地平靜了。
腦海裏那個聒噪的聲音也消失了。
“它睡着了。”道長看着我的肚子,淡淡地說。
我震驚地看着她:“您......您知道?”
“你腹中,一正一邪。”她言簡意賅,“邪祟借你母體孕育,以你和你親子的血肉爲食,待到足月,便是它破體而出之日。”
“屆時,你們母子二人都將化爲它的養料,神魂俱滅。”
她的每一句話,都印證了我最深的恐懼。
我抓着她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那還有救嗎?我的另一個孩子......他還在......”
“邪強正弱,你的孩子,已是風中殘燭。”道長嘆了口氣,“若再晚來幾日,便回天乏術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求您救救他!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道長看着我,眼神裏帶着憐憫:“要驅離此物,需行‘剝離之術’。”
“此術等同於從活人身上剝皮抽骨,稍有不慎,你便會魂飛魄散,連同你那孩兒,都將化爲邪祟的補品。”
“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哪怕是死,我也認了。
“好。”道長點點頭,“你且在此住下,靜養三日。三日後,月圓之夜,便是我們動手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