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的慘叫聲在寂靜的正堂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他抱着自己被廢掉的右手,疼得滿頭大汗,看向陳凡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他混跡市井多年,見過狠的,卻沒見過這麼狠的。眼前這個年輕人,明明臉上還帶着一絲溫和的笑意,但出手之狠辣,眼神之冰冷,卻讓他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我再問一遍。”陳凡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敲在王虎的心上,“是誰,讓你來的?”
“是……是……”王虎疼得齜牙咧嘴,眼神閃爍,顯然還在猶豫。他知道,一旦說出那個名字,自己固然能暫時保命,但日後的下場,恐怕會更加淒慘。
陳凡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森白的牙齒。
“看來,你還是不夠疼。”
說着,他緩緩抬起了腳,對準了王虎那只完好的左手。
“不!我說!我說!”
死亡的恐懼瞬間壓倒了對未來的擔憂,王虎徹底崩潰了,連聲叫道:“是二爺!是安國侯府的二爺陳仲!是他給了我本金,讓我設局陷害秦家,也是他承諾,事成之後,秦家的絲綢產業和織造秘方,都歸我所有,我只需要每年向他上繳七成的利潤!”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陰謀和盤托出,生怕說得慢了,那只索命的腳就會落下來。
此言一出,秦伯雄和秦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恍然與悲憤交加的神情。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對自己下此毒手的,竟然是亡友的親弟弟!
而蘇沐清的眼中,則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她終於明白,陳凡爲何一定要親自前來。這不僅是爲了救人,更是爲了拿到陳仲勾結外人、殘害忠良故舊的鐵證!
“很好。”陳凡滿意地點了點頭,腳卻沒有移開,“那張借據呢?”
“假的!是假的!”王虎連忙從懷裏掏出那張寫着“十萬兩”的借據,雙手顫抖地奉上,“這都是我僞造的,秦家……秦家根本不欠我錢!”
陳凡接過借據,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身後的秦可卿。
在少女復雜的目光中,陳凡淡淡地說道:“撕了它。”
秦可卿看着手中的借據,這幾日來壓得她全家喘不過氣的罪魁禍首,此刻卻像一張廢紙。她看了一眼那個爲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用力地,將借據撕成了碎片。
“現在,你可以滾了。”陳凡收回了腳,居高臨下地看着王虎,“滾回去告訴陳仲,他的遊戲,到此結束了。從今往後,南城若是再有姓王的‘過江龍’,我會親自過來,把他變成一條死蛇。”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再也不敢了!”王虎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帶着他那群斷手斷腳的嘍囉,狼狽不堪地逃離了秦府。
一場足以讓秦家家破人亡的危機,就此煙消雲散。
正堂內,再次恢復了安靜。
秦伯雄掙扎着從椅子上站起,在妻女的攙扶下,走到陳凡面前,老淚縱橫,竟是“撲通”一聲,就要跪下。
“凡侄兒,大恩不言謝!你……你救了我們全家啊!”
“秦伯父,萬萬不可!”陳凡眼疾手快,連忙上前一步,用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托住,“您是長輩,也是我父親的至交,怎能行此大禮。”
“好,好孩子……”秦夫人也是泣不成聲,拉着陳凡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的秦可卿,一雙美眸始終沒有離開過陳凡的臉。她的眼神中,有感激,有崇拜,有震撼,更有幾分少女懷春的羞澀與傾慕。
那個記憶中總是需要自己保護的、溫文爾雅的“凡哥哥”,不知不覺間,已經成長爲一棵可以爲她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
就在這時,陳凡的腦海中,系統的提示音悄然響起。
【叮!檢測到目標人物“秦可卿”對宿主好感度大幅提升,已達“傾心”級別。】
【人物評級:絕色級(氣運、家世、容貌、才情、品性綜合評定)。】
【符合納娶條件,請宿主再接再厲。】
陳凡心中微動,看了一眼俏臉緋紅的秦可卿,卻沒有表露出來。今日之事,他純粹是出於道義與兩家的情分,至於系統獎勵,不過是意外之喜。
他安撫了秦家衆人,又留下一些銀兩讓他們修繕府邸、調理身體,這才帶着蘇沐清,告辭離去。
……
回程的馬車上,氣氛與來時截然不同。
蘇沐清看着身邊這個閉目調息的男人,心中的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從聽竹軒中的初露鋒芒,到安和堂上的智鬥群獠,再到今日秦府前的雷霆萬鈞。短短一天之內,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震撼,已經超出了她過去十幾年的認知。
他就像一個謎,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究,去沉淪。
“在看什麼?”陳凡沒有睜眼,卻仿佛背後長了眼睛。
蘇沐清俏臉一紅,有些窘迫地移開視線,“沒什麼。只是在想,你今日廢了王虎,又拿到了二叔的把柄,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她已經很自然地將自己代入了他的陣營,爲他思考未來的對策。
陳凡緩緩睜開眼,眸中一片深邃。
“斬草,要除根。”他淡淡地說道,“王虎只是一條狗,打狗,是爲了震懾他背後的主人。今日之事傳回侯府,陳仲必然會坐立不安。他越是慌亂,就越容易露出更多的破綻。”
“你是想……”蘇沐清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
“不錯。”陳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要的,不是小打小鬧的勝利,而是將他連根拔起,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父親在北疆爲國征戰,流血流汗,絕不容許有人在後方,蛀空他的家業,謀害他的子嗣。”
聽着他這番話,蘇沐清的心神再次被震撼。
這個男人,不僅有着超凡的武力,更有着遠大的格局和狠辣的手段。他所圖謀的,遠不止是保住一個世子之位那麼簡單。
她看着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所見的那些京中才子、王孫公子,與他相比,不過是螢火與皓月之別。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便回到了安國侯府所在的東城。
然而,當馬車行駛到侯府大門前時,卻緩緩停了下來。
車夫的聲音,帶着一絲緊張與不安,從外面傳來。
“大少爺,少夫人……府門口……好像出事了。”
陳凡眉頭微皺,與蘇沐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
他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原本開闊氣派的安國侯府門前,此刻竟是壁壘森嚴。
數十名身穿黑色玄甲、腰佩繡春刀的武士,面無表情地分列兩側,他們身上散發出的肅殺之氣,比王虎手下那群地痞流氓,不知強了多少倍!那是一種真正見過血、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來的鐵血氣息。
在這些武士的前方,站着一個身穿飛魚服,面容冷峻,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男子。他的腰間,懸着一塊黑色的令牌,上面用朱砂篆刻着兩個大字——“鎮撫”。
鎮撫司!
看到這三個字,就連陳凡的瞳孔,也驟然一縮。
大夏王朝,鎮撫司,皇帝親軍,直接聽命於天子,擁有巡查緝捕之權,專事偵辦謀逆、貪腐等大案要案。其所到之處,百官辟易,王侯低頭!
他們怎麼會來這裏?
難道是陳仲的反應,竟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不惜動用這等國家利器來對付自己?
不,不對。陳仲雖然在朝中有些勢力,但還遠沒有能力調動鎮撫司這等存在。
那麼,他們的目標是……
就在陳凡思索之際,那名飛魚服男子已經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陳凡。他銳利的目光在陳凡身上一掃,隨即邁開大步,徑直走了過來。
他身後的玄甲武士,也“唰”的一聲,齊齊按住了腰間的刀柄,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鎖定了陳凡。
福伯嚇得臉色慘白,蘇沐清也下意識地握緊了陳凡的手,手心滿是冷汗。
那飛魚服男子走到陳凡面前三步處站定,從懷中掏出一份蓋着朱紅大印的公文,展開,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朗聲念道:
“安國侯府世子陳凡。”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鎮撫司奉旨辦案。”
“現懷疑你,與三年前的科場舞弊、結黨營私一案有關。”
“請隨我等,回司中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衆人頭頂轟然炸響!
蘇沐清的嬌軀猛地一顫,一張俏臉瞬間血色盡失。
三年前的科場舞弊案……
那不正是,讓她父親蘇文淵被罷官奪爵,讓她蘇家家道中落的那樁驚天大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