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飽眼睛瞪得溜圓。
鵲鵲這個意思,不就是說有人下毒要害那個三夫人嗎?
她攥着龜龜,開口想跟嬤嬤說,又擔心嬤嬤會覺得她在扯謊。
以前她砍的柴被村裏那些大孩子搶了,回去和養父母說,他們就不相信,還會狠狠打她一頓。
糾結一陣,她絞着手指小心翼翼開口:“嬤嬤,鳥鳥是覺得香香臭臭才難受的,不要點香香。”
嬤嬤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香香臭臭的哇?
聞到喜鵲身上殘留的那一絲熏香味,嬤嬤才一拍腦袋回過神來。
三夫人院子裏才換了安神香,沒多久這喜鵲就蔫吧了,說不準是那香有啥問題,鳥兒聞不得呢?
嬤嬤記下這事,樂呵呵抱起飽飽:“小姐真聰明,這都能想到。”
飽飽頭一次被人誇聰明,小臉都紅了,又怕把嬤嬤身上衣裳弄髒,小手虛虛搭在嬤嬤肩膀上抿着嘴不說話。
看見她這樣,嬤嬤更心疼了,忙加快腳步把人抱去洗澡。
等她脫下飽飽身上的衣服看見那些傷,眼圈頓時紅了。
“我的菩薩,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飽飽看見嬤嬤哭,反而安慰她:“嬤嬤,飽飽不痛,都已經長好了。”
這話聽得嬤嬤越發揪心,洗澡的動作都輕柔許多。
這孩子一準是將軍流落在外的血脈啊!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這事一定要告訴老太太,要多疼這孩子一些,好好補償!
待洗完澡,嬤嬤才給飽飽換上嶄新的衣裳,抱了她走到正廳。
蘇家一行人早等得抓心撓肝,眼看嬤嬤抱了小小一團的奶娃娃進來,目光頓時都鎖到了飽飽身上。
多好看的小娃娃!
雖說又瘦又小,但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和漂亮臉蛋,一看就是他們家孩子啊!
飽飽被一群大人盯着,有點緊張,聽鼠鼠說,大戶人家都講規矩,可她也不知道怎麼行禮……
想了想,她跪在老夫人面前,奶聲奶氣開口:“奶奶,飽飽給您磕頭,祝您活到一百歲!”
蘇老夫人激動得茶都捧不住:“哎呀,好孩子!快起來,給我好好看看!”
蘇夫人忙上前將人抱了起來:“乖囡,你叫寶寶?這名字好,你可不就是蘇家的寶寶嗎?那是太奶奶,我才是你奶奶呢!”
飽飽眨着眼:“飽飽是吃飽飯的飽飽,不是寶寶的寶寶,飽飽只想吃飽飽的。”
蘇夫人愣了愣,才驚覺這孩子瘦的可憐。
嬤嬤也上前,小聲將飽飽身上有傷的事說了出來。
這下,一家人更心疼壞了,老太太更是摟着飽飽心肝肉兒的抹着淚:“快拿糕餅來,飽飽啊,以後你就是我們蘇家的寶貝!誰要是欺負你,太奶奶送他見太奶去!”
說着,她直接摘了頸上那串上好的祖母綠佛珠給飽飽帶上:“這是太奶奶送給你的見面禮,保佑我們家飽飽平平安安!”
其他長輩也紛紛拿出禮物,蘇家五伯還是個單身漢,也沒趁手的禮物,索性摸出一把銀票:“飽飽,隨便花!沒錢就問五伯爺要!管夠!”
被排擠到一邊的蘇南曜此刻倒是樂得清閒了。
這麻煩的崽子反正現在有人帶,也用不着他管,他索性出去逍遙快活,在這兒浪費什麼時間?
但他剛起身要走,就被老太太一記眼刀瞪了回來。
“給我坐下!有閨女的人了還成天出去野?成什麼樣子!”
“當爹的人了,給我穩重一些!好生陪着飽飽,不然仔細你的皮!”
蘇南曜拳頭硬了,狠狠瞪了飽飽一眼,卻又不敢發作。
也是這時,外頭忽然傳來腳步聲。
仆人快步進來通報:“老太太,二爺和二太太帶着小小姐來請安了。”
老太太回過神,笑着開口:“那就讓他們進來吧,剛好也讓七月丫頭認一認妹妹。”
仆人點頭應是,很快,一對夫婦領着個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飽飽好奇看過去,瞧見她身上黃金的長命鎖,還有手腕上的鐲子和頭上的漂亮玉簪,有點無措的攥緊了衣角。
這個姐姐好漂亮啊,皮膚又白又嫩,手上一點繭子都沒有,身上還香噴噴的。
她有點自卑,卻還是鼓起勇氣打招呼:“姐姐好。”
蘇七月被蘇家二伯娘抱在懷裏,一雙眼打量蘇飽飽,眼中閃過嫉妒。
這窮酸丫頭哪怕換了衣服,那畏畏縮縮的樣子,看着也上不得台面!
過來的路上她就聽下人說,大哥撿回來一個又髒又臭的小乞丐,還自稱大哥的閨女!
明明府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應該是她的!這丫頭憑什麼跟她爭寵?
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個丫頭比下去,讓她丟人現眼!
想到這裏,蘇七月忍着心裏的討厭,不經意道:“妹妹?太好了,以後有人陪七月一起玩了。”
她裝出一份懵懂模樣,故作親熱拉住了蘇飽飽的手:“妹妹,你都讀了些什麼書?平時喜歡些什麼?琴棋書畫都會嗎?”
廳上衆人都皺起了眉。
蘇家人丁單薄,這蘇七月是蘇南曜二伯娘遠房妹妹的外孫女,因着親娘家貧,身體也不甚好,於是從出生就養在二伯娘這邊,充作自家孫女養。
眼下說出這話,雖說可能是無心的,但飽飽哪裏讀過書啊?肯定會被說得下不來台。
蘇夫人正想着打圓場,沒想到飽飽捧着龜龜想了想:“姐姐,飽飽沒有讀過書,但是會跳舞,還會吹笛子呢。”
蘇七月眼中閃過不屑,這丫頭還真敢說?
她故意問:“哦?是誰教的你跳舞?”
飽飽沒聽出她的敵意,認真回答:“是福蝶呀,我經常和他們一起跳舞噠。”
蘇七月更加不信,嗤之以鼻道:“蝴蝶只會圍着花轉,怎麼可能會跳舞,你該不會什麼都沒學過,所以胡說八道騙人吧?”
飽飽一骨碌從老太太懷中下來:“飽飽沒有撒謊,姐姐要是不信,飽飽表演給你看。”
說完,她一溜煙跑出去,很快揪着一片竹葉回來。
這下,蘇七月眼中嘲諷更甚:“你拿着這麼片破葉子,就說會吹笛子了?”
一旁的蘇南曜覺得無聊極了,起身就想溜。
飽飽看見他要走,頓時有些無措:“爹爹……”
“我才不是你爹!”
蘇南曜沒了耐心,一把推開她:“你要丟人可以!別帶上我!這種話你都敢鬼扯!我可不會留在這看你鬧騰!”
飽飽一屁股摔在地上,眼圈頓時紅了,眼淚汪汪看向蘇南曜。
爹爹這是也覺得她在撒謊,所以不喜歡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