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玥剛剛行至宮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我阿姐是鎮南郡主,特來赴陛下宮宴,還請公公讓行!”安允兒說道。
小太監上下打量了安悠玥一番,笑眯眯道:“原來是貴人,不過陛下有令,今日只有手持帖子,方可入內。”
“阿姐這可怎麼辦?”安允兒憂慮地退回安悠玥身邊。
安悠玥剛想說什麼,就聽身後傳來尖細的笑聲。
“我還以爲是誰呢,這不是戰功赫赫的鎮南郡主,與淮王殿下鶼鰈情深的安夫人嗎?”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淮王殿下沒跟你一起來嗎?該不會這麼快就失寵了吧?”
安悠玥轉過身去,對上了一張幸災樂禍的笑臉,來人正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顧清緋。
而她這一聲,自然也招來了不少王公貴族們的圍觀與竊竊私語。
“竟然是鎮南郡主!當年的鎮南郡主與淮王殿下,可是京城中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婦,如今當真已是過眼雲煙了?”
“我聽聞雖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可無權無勢的,根本比不上永安侯府三小姐的家世背景。”
“也是可憐啊,失蹤兩年,由妻變妾,還失了寵愛,這換做誰怕是都承受不來啊!”
閒言碎語安悠玥只當沒聽見,她想了想,自己與顧清緋並無仇怨,這會兒故意找上門來,想來只有一個原因了。
她大大方方走上前,這氣場反倒是讓顧清緋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原來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我當是誰如此不懂禮數,見到本郡主竟不主動行禮。”
“你!”顧清緋被說得臉頰漲紅,看了看周圍人後,辯解道,“連封地都沒有,你算什麼郡主!”
安悠玥不氣反笑:“永安侯府二小姐這是在質疑陛下嗎?”
顧清緋一驚,立刻反駁:“我沒有,你休要胡說!”
安悠玥忽然頓住,遮了下唇:“是本郡主胡說了,如今本郡主不該叫你侯府二小姐,本郡主該叫你……五品宜人。”
顧清緋從小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種氣。
三年前她榜下捉婿嫁了狀元郎,當時意氣風發,如今卻成了她的痛處,霎時控制不住情緒嚷嚷起來。
“安悠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嘲諷我夫君是五品官嗎?”
安悠玥沒說話,只是笑了下。
這一笑看在顧清緋眼裏,便成了嘲笑,不顧夫君阻攔,就沖了上去。
“我嫁狀元郎,說明侯府對待貴族與寒門一視同仁!五品官怎麼了,只要有我爹的扶持,未來一樣前途無量!”
安悠玥看了顧清緋身旁,曾經的狀元郎,如今的五品翰林院侍讀曲岩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難怪狀元郎三年升兩品,看來都是永安侯的功勞,確實前途無量!”
此刻,曲岩的臉色儼然黢黑。
靠嶽丈升遷也同樣是他的痛處,就是因爲顧清緋總是將她爹掛在嘴邊,才讓越來越多人給他貼上吃軟飯的標籤。
也正因爲這樣,無論他付出了多少努力,都會被人用“永安侯府女婿”這幾個字,草草帶過。
顧清緋顯然沒意識到丈夫的不對勁,更加趾高氣昂了。
“你知道就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他愛我!而你呢,由妻變妾,心裏一定不痛快吧?”
安悠玥的笑容更甚了:“是啊,曲大人能夠做到停妻再娶,確實算得上對你寵愛有加。”
話音落下,不僅顧清緋,就連在場的圍觀群衆神色也全都變了。
“什麼?不是說狀元郎家中並無妻室,只有老母和弟弟,永安侯欣賞其才能,才將女兒下嫁過去的嗎?難道是另有隱情?”
“若真是爲攀高枝,休了家中糟糠之妻,未免太缺德了,要我說,這種人就不配做我大越的父母官!”
“這事若是真的,永安侯必定也是知情者,爲了女兒的喜歡,毀了一個家,一個女子,這手段也太陰狠了。”
衆人的話語就這麼落入了顧清緋耳中,顧清緋又氣又急。
“安悠玥,你休要胡言亂語,小心我去官府告你誹謗朝廷官員!”
見顧清緋還要上前滋事,曲岩趕忙將人拉了回來,好言相勸。
“夫人,時辰不早了,咱們進宮吧,別耽誤了正事。”
顧清緋用力甩開丈夫,指向安悠玥:“什麼正事兒,這就是正事兒,她侮辱你你沒聽到嗎?你現在就告訴她,你壓根就沒有什麼糟糠之妻!”
曲岩看了安悠玥一眼,臉色漸漸由黑變白:“下官,下官……”
“你說啊!”顧清緋急切催促,“你平時膽小怕事也就算了,今日這麼多人看着,你是想要被這麼多人看笑話嗎?”
“下官,下官沒有停,停……”
曲岩話還未說完,就被安悠玥打斷了。
“曲大人,你發妻乃永州人士,七歲便做了你家童養媳,一直賣豆腐供你上京趕考,替你照顧病重老母親。”
這一刻,曲岩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
“這不可能!”顧清緋也瞧見了曲岩臉色的變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顯然不願相信。
安悠玥勾唇淺笑:“看來永安侯確實將你保護的很好,你若不信我說的話,可以當面去問你爹。”
顧清緋腿一軟險些摔倒,還好曲岩眼疾手快將人給扶住了。
“哦對了,還有一事。”安悠玥上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顧清緋耳邊低語。
顧清緋眼睛陡然睜大,再看向曲岩時,只剩下了熊熊怒火。
她用力甩開了男人的攙扶:“曲岩,你欺人太甚!”
說完,便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上馬車揚長而去,只留曲岩一人被衆人指指點點。
曲岩如芒在背,最後頂着衆人的目光進了宮,而王公貴族們也在竊竊私語中漸漸散去。
至於安悠玥最後說了什麼,能讓顧二小姐撇下夫君獨自離去,也成了一個謎團。
另一邊,安允兒看向安悠玥的眼睛裏全都是敬佩的小星星。
“阿姐好厲害,剛剛所有人都在議論阿姐,現在所有人都去議論顧二小姐和狀元郎了!”
安悠玥整了整衣衫:“我本不願爲難她,可她偏偏要惹我。”
“不過阿姐,你剛才悄悄跟顧二小姐說了什麼,她居然會這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