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就說何宛彤不像那種人，原來是被誣陷的！”
“這個劉倩也太惡心了吧，占了人家那麼多便宜還反咬一口！”
“當代農夫與蛇啊！”
風向一夜之間徹底轉變。
劉倩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她走到哪裏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陳致遠也看到了那個帖子。
他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
“帖子我看了，做得好。”
“對付這種人，就不能心軟。”
“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給你壓壓驚。”
5
期末考試前，我發現劉倩偷偷跟我選了同一門《高級護理學》的選修課。
我知道她想幹什麼。
前世，她就是靠抄我的筆記和答案，才勉強及格。
這次，我沒那麼傻了。
考試前一天，她居然還敢來找我，在旅館樓下堵我。
“宛彤，我們......我們還是好朋友對不對？”
她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很可憐。
“之前論壇的事是我不對，我是一時糊塗。”
“你把復習資料借我看看吧，我保證這次一定好好學，求求你了。”
我看着她虛僞的嘴臉，心裏只覺得惡心。
我從包裏拿出一本早就準備好的“復習重點”遞給了她。
“都在這裏了，你自己看吧。”
她如獲至寶，千恩萬謝地走了。
那本筆記裏，我劃的全是去年已經考過，今年絕對不會再考的舊題和錯誤的重點。
考試那天，劉倩坐在我斜後方，信心滿滿。
卷子發下來，她翻開一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上面的題目，和我給她的“重點”沒有一道是重合的。
她慌了，開始頻頻回頭，想偷看我的答案。
監考老師走了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
“這位同學，請你坐好，眼睛看自己的卷子！”
劉倩嚇得一哆嗦，再也不敢亂動了。
而我，憑借着前世的記憶和這幾周的認真復習，下筆如有神。
成績出來那天，布告欄前圍滿了人。
我的名字高高地掛在第一位，滿分。
劉倩的名字在不及格的名單裏，鮮紅的三十七分，格外刺眼。
她因爲作弊未遂和掛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老師也聽說了她品行不端的傳聞，直接給了她一個警告處分，記入了檔案。
這件事之後，陳致遠看我的眼神更不一樣了。
他誇我：“不光專業好，腦子也好使。”
我們的關系，也從朋友，正式變成了戀人。
6
畢業實習分配，市醫院心外科只有一個名額。
所有人都擠破了頭想進去。
劉倩也動了心思，她開始到處托關系，找門路，聽說她家裏給一個副院長送了重禮。
她甚至又一次找到了我，這次是提着一大堆名貴的水果和補品。
“宛彤，我們和好吧。”
她站在我住的小旅館門口，臉上堆着討好的笑。
“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對你。”
“你看，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就把這個實習機會讓給我吧。”
“你在哪個醫院實習不一樣啊？可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我家爲了這個花了不少錢。”
我看着她，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劉倩，你覺得可能嗎？”
“一個背叛過我，還到處造謠我的人，一個想毀了我名聲的人，我憑什麼要把機會讓給你？”
她的臉色又變了，把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扔。
“何宛彤，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爲你穩了？”
她轉身就跑到了輔導員那裏去告我的黑狀。
“何宛彤就是靠她那個醫生男朋友走後門！她跟陳主任關系不正常！”
“她成績好都是作弊來的，人品有問題！”
輔導員把我叫去談話。
“何宛彤同學，有人反映了一些關於你的問題......”
我沒等他說完，就從包裏拿出了我的成績單、各種國家級競賽的獲獎證書，還有我們專業泰鬥王教授親筆寫的推薦信。
“老師，我的專業能力和人品，學院裏的老師和同學都有目共睹。”
“至於劉倩說的話，我相信您有自己的判斷。如果醫院錄取我是因爲陳致遠，那您可以直接打電話去問心外科的科室主任，是不是他指定要我的。”
輔導員看着那一沓厚厚的榮譽證書，又看了看我坦然的眼神，點了點頭。
他真的打了電話。
最終，那個唯一的名額，還是給了我。
劉倩被分到了一個離市區幾十公裏外的鄉鎮小診所。
我聽說她知道結果後，在宿舍裏氣得把新買的手機都給砸了。
7
我在市醫院的實習進行得很順利。
有一次，一個急診送來的心梗病人突發室顫，情況危急。
在主治醫生趕來之前，我臨危不亂，立刻進行心肺復蘇和除顫，爲搶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病人最終被救了回來。
科室主任當着所有人的面表揚我：“小何，幹得漂亮！有前途！”
實習期還沒結束，主任就找我談話，讓我畢業後直接來辦入職手續。
與此同時，陳致遠也正式向我求婚了。
那天他下班，捧着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在醫院樓下等我。
他當着來來往往的同事的面，單膝跪地。
“宛彤，嫁給我吧。”
我笑着接過了花，周圍響起一片善意的起哄聲和掌聲。
我轉正和訂婚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劉倩的耳朵裏。
她徹底爆發了。
她直接從那個鄉下小診所跑到了市醫院。
在醫院人來人往的門診大廳裏，她像個瘋婆子一樣，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何宛彤你這個小三！不要臉的狐狸精！”
“你搶我的男人，搶我的工作，你不得好死！”
她甚至想沖上來撕扯我的衣服，被陳致遠一把攔住。
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對着她指指點點。
醫院的保安很快就趕了過來，直接把撒潑的劉倩架了出去。
她被拖走的時候，嘴裏還在不停地咒罵。
醫院的領導也知道了這件事，爲了杜絕影響，直接給大門口的保安下了命令，將劉倩列入了禁止入內的黑名單。
這場鬧劇，不僅沒有影響到我的名聲，反而讓大家更加看清了劉倩的爲人。
也讓陳致遠和我，更加堅定了要相守一生的決心。
8
陳致遠向我求婚成功後，雙方父母見了面，把婚事定了下來。
我們準備結婚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劉倩聽到後，徹底瘋了。
她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我大學時候的前男友，一個早就分手多年，幾乎沒了聯系的人。
她添油加醋地編造了一堆謊言。
“何宛彤一直都跟你藕斷絲連，她就是腳踏兩只船！”
“她根本不愛那個醫生，就是圖他的錢和地位！”
她甚至花錢找人PS了一些我和前男友的親密合成照片。
在陳致遠家爲我們舉辦的訂婚宴上，她帶着那個男人和那些假照片，不請自來地闖了進來。
“陳醫生，阿姨，叔叔，你們都被騙了！”
她把一疊照片狠狠地摔在鋪着紅色桌布的餐桌上。
“何宛彤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一邊跟你訂婚，一邊還跟前男友在外面開房鬼混！”
所有的賓客都驚呆了，宴會廳裏瞬間鴉雀無聲。
陳致遠的父母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我看着劉倩那張因爲嫉妒而扭曲的臉，心裏一片平靜。
我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裏面傳出了劉倩和那個前男友的通話錄音，是我前男友提前發給我的。
“......你只要幫我這一次，我就給你五千塊錢。”
“......我就是要讓她身敗名裂，讓她結不成婚！讓她被陳家趕出來！”
“......憑什麼她能嫁給有錢的醫生，當主任夫人，我就要被困在那個破診所裏！”
錄音裏，劉倩惡毒的聲音清清楚楚，充滿了怨恨。
劉倩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陳致遠父親氣得渾身發抖，指着門口大吼。
“保安！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報警！”
劉倩被保安拖了出去，還在門外不停地咒罵。
陳家的親戚報了警，她因爲誹謗和尋釁滋事，被處以行政拘留十五天。
9
我和陳致遠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擠滿了整個宴會廳，我的大學室友林曉她們都來了，當了我的伴娘。
我穿着潔白的婚紗，挽着他的手臂，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我聽說，劉倩被放出來後，就從那個小診所辭職了。
她一個人躲在出租屋裏，誰也不見。
婚後第二年，我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兒子，陳致遠的事業也蒸蒸日上，成了市醫院最年輕的心外科副主任。
我們的生活幸福而美滿。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劉倩的消息。
她在一次飯局上，刻意結識了一個叫賀言的建築老板。
那個男人比她大了快十歲，離過婚，名聲也不太好，但非常有錢，出手也闊綽。
劉倩用盡了渾身解數去吸引賀言的注意。
賀言很快就被她的年輕漂亮和主動投懷送抱俘虜了。
他們在一起沒多久就閃婚了。
我從同學的口中得知，劉倩嫁得“很風光”。
賀言爲她辦了一場極盡奢華的婚禮，住進了市中心最貴的江景大別墅，開上了兩百萬的瑪莎拉蒂。
她好像終於過上了她夢寐以求的，人上人的生活。
她看着我朋友圈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照片，心裏更加堅定了要靠婚姻改變命運的想法。
10
劉倩嫁給賀言後，確實過上了一段表面風光的日子。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美容、參加各種富太太的聚會，在社交網絡上炫耀她的奢侈品和豪宅。
而我，一邊照顧着家庭，一邊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事業。
我在護理崗位上做得越來越出色，發表了數篇專業論文，得到了醫院上下的認可。
劉倩很快就發現，賀言並不愛她。
他娶她，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年輕漂亮，把她當成一個可以帶出去炫耀的花瓶和擺設。
有一次賀言帶她去參加朋友的聚會，喝多了當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說：
“看，這就是我新換的，還行吧？年輕就是好，水靈。”
就像在評價一件商品。
賀言經常夜不歸宿，在外面花天酒地。
回到家，也對她冷言冷語，沒有絲毫的關心和尊重。
而我的家庭，卻是另一番景象。
陳致遠不管工作多忙，都會抽時間陪我和孩子。
他會記得我們的每一個紀念日，給我準備驚喜。
我們的兒子也聰明可愛，是全家人的開心果。
有一次，我在市中心最高檔的商場裏偶然遇到了劉倩。
她穿着一身香奈兒套裝，挎着愛馬仕的包，但滿臉的憔悴和疲憊卻被厚厚的粉底也掩蓋不住。
而我，雖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氣色紅潤，眉眼間都是藏不住的幸福笑意。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強撐着面子走過來，晃了晃手上的鑽石手鐲。
“喲，這不是何大護士長嗎？怎麼有空來逛我們這種地方啊？”
“不像我，天天閒着沒事幹，只能花錢解悶了。這個鐲子？上周剛買的，也就二十多萬吧，便宜。”
我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
“是啊，你過得好就行。我來給孩子買幾本書。”
她看着我平靜的樣子，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以爲用金錢堆砌起來的生活可以向我炫耀，卻不知道，真正的幸福，是再多錢也買不來的。
11
賀言在外面包養小三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劉倩的耳朵裏。
他甚至明目張膽地把那個比她還年輕的女孩帶回了家。
“劉倩，這是小雅。”
“以後她就住在這裏了，住你隔壁的客房。”
劉倩看着眼前這個一臉挑釁的年輕女孩，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沖上去想打那個女孩，卻被賀言一把推倒在地。
“你瘋了嗎？敢動我的人！”
她這才真正體會到，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什麼樣的痛苦。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理直氣壯地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幸福。
賀言很快就向她提出了離婚。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又老又黃，我早就看膩了。”
“小雅比你年輕，比你懂事，比你會伺候人。”
劉倩不甘心，她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她放下所有的尊嚴，跪在地上抱着賀言的腿哭着求他。
“老公，我求求你，不要和我離婚。”
“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我可以跟小雅一起伺候你。”
賀言只是不耐煩地一腳踢開她。
“滾開，別碰我，髒。”
就在劉倩爲了挽留她的婚姻而狼狽不堪的時候，我生下了我的第二個孩子，一個漂亮的女兒。
兒女雙全，而我也因爲工作出色，被正式提拔爲市醫院的大護士長。
劉倩的離婚官司打得很難看。
賀言請了最好的律師，拿出了一份她結婚時看都沒看就籤下的婚前協議。
她最終淨身出戶，一分錢都沒有拿到，被賀言像扔垃圾一樣趕出了那棟豪華的別墅。
我們家也買了新的房子，一個帶着花園的大平層，一家四口搬了進去，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12
被趕出別墅的劉倩，無家可歸。
她只能在市郊租了一間終日不見陽光的陰暗潮溼的地下室。
牆壁上長滿了綠色的黴斑，空氣裏永遠飄着一股腐爛的味道。
她開始打零工維持生計，在飯店後廚洗過堆積如山的油膩碗碟，在烈日下發過無人問津的傳單。
巨大的落差和艱苦的生活，很快就拖垮了她的身體。
她開始頻繁地感到胸口像針扎一樣疼痛。
去社區醫院一檢查，乳腺癌，晚期。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異於最後的審判。
她沒有錢治療。
走投無路之下，她想到了我。
她跑到市醫院來找我。
她在我辦公室門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得涕泗橫流。
“宛彤，我知道錯了。”
“當年都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
“你看在我們同學一場，姐妹一場的份上，你借我點錢看病吧，我不想死。”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你磕頭了！”
我看着她蒼白憔悴、瘦到脫相的臉，心裏沒有一絲波瀾。
“劉倩，你現在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麼對我的嗎？”
“你搶我男朋友，造謠我，毀我名聲的時候，你想過我們是姐妹嗎？”
“你嫁給賀言，住別墅開豪車的時候，你想到過我嗎？”
“現在你走投無路了，想起我了？”
她愣住了，然後開始在醫院門口撒潑打滾。
“何宛彤見死不救啊！”
“她現在當了護士長，有錢有勢，就不認我們這些窮朋友了！”
“大家快來看啊，這個女人心腸有多狠毒！”
醫院裏認識我的人，沒有一個相信她的話。
一個路過的老同事甚至直接站出來指着她罵。
“你還有臉來？當年你怎麼害宛彤的，我們都看着呢！現在裝什麼可憐？活該！”
保安把她架了出去。
她的病情越來越重，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疼得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她只能拖着病體，躺在那個破舊的地下室裏，等死。
13
劉倩快死的時候，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我以爲會是遲來的懺悔，或者最後的求饒。
點開一看，上面只有幾行字。
“何宛彤，你就是個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這輩子，從來沒把你當過朋友，耍你玩而已。”
“你還記得你以前住的那個房間嗎？你床底下有個鐵盒子，是我放的。”
“裏面是你給我寫的那些借條，還有我寫給賀言的情書，信裏我告訴他，耍你這個傻子有多好玩。”
“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
我看着那條短信，面無表情地長按，然後點擊了刪除。
我沒有回復一個字。
沒過幾天，就從林曉那裏傳來了劉倩的死訊。
她是在痛苦和孤獨中死去的，屍體發臭了才被房東發現，身邊沒有一個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在看本地新聞時，看到了賀言的消息。
他因爲偷工減料，名下的一個在建樓盤發生了重大安全事故，死了好幾個人。
他欠了一屁股的債，被法院下了限制消費令，還被債主追得東躲西藏，最後在偷渡出境時被抓了。
周末的午後，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客廳，暖洋洋的。
陳致遠在院子的草坪上，耐心地教我們六歲的兒子騎自行車。
我四歲的女兒咯咯地笑着，在旁邊給哥哥加油。
我坐在陽台的搖椅上，手裏捧着一杯溫熱的檸檬水，看着他們嬉笑打鬧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