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中景當着衆人的面向莫驚月求婚,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莫驚月一下子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
對於莫驚月來說,無論是樓中景還是樓中輝,她都絕對不願意再踏入侯府一步。然而,面對如此衆多的旁觀者,她沒有拒絕勇氣。
這等同於抗旨。
正當莫驚月苦思冥想要如何委婉地拒絕樓中景時,二皇子卻突然插話道:“依本皇子之見,這可真是天意啊!樓世子不僅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而且容貌英俊出衆,此次歷經磨難歸來,必定會有後福降臨。”
“二皇子所言極是,莫姑娘本來要嫁的就是樓世子,如今也算各歸本位,皆大歡喜。”
一衆賓客連連附和,只覺得今日這喜宴沒白來,還沒開席熱鬧已經看飽。
樓中景眉眼帶着笑意,人群裏幾個大嘴巴又開始起哄,此時花轎後來了一群氣勢洶洶的人,這些人手裏提着長棍,步履飛快,領頭的人正是奉家族命護送莫驚月進京的莫無涯,他是莫家二房長子,也是莫家這一代第一個男丁,今年十七,自幼跟着打理族中產業。
“大姐姐,我們聽到侯府的人算計欺負你就都來了,你說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來之前家裏人就說了,無論大小事都要聽莫驚月的。
“我爹他們在哪裏?”
莫無涯壓低了聲音, “大伯他們在家裏,讓我們幾個小輩來看看情況,要是誤會也好轉圜,要是情況不對就立刻傳消息回去,大伯會立刻去榮親王府上,必定會求得兩家婚事取消。”
莫家能成爲這寧國排的上號的糧商豈會沒有門路,代價多少而已。
“這莫家也不孬, 不像是好拿捏的。”
“被人這麼欺負,這樣都不出頭以後誰還看得上他們,換我也忍不下這口氣,侯府也要講理。”
周圍竊竊私語,莫驚月心裏掙扎的厲害,幾番權衡利弊得失,樓中景也不催,就站在距離莫驚月三步遠的地方等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驚月身上,而她的目光卻一直在打量樓中景,心裏隱約有了猜想,又見小段氏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帕子,那心有不甘的樣子愉悅到了她,豁然開朗,笑着輕輕一禮, “往後還請世子多多照拂。”
“必不會讓莫姑娘失望。”
見兩人這般二皇子笑出了聲,三皇子也笑着點頭,“此事雖有波折卻是峰回路轉,能見證樓世子的婚事今日就沒白來。”
“二哥,今日這喜酒可要喝兩杯。”
衆人臉上都堆滿了笑,管事樓泰奉命將喜服捧了出來,樓中景當着衆人的面將喜服穿上,莫驚月轉身回到了轎中,喜婆今日也算見過了場面,扯出笑來“新娘子到了,請新郎官踢轎門。”
樓中景上前輕輕踢了一下轎門,喜婆高聲念唱,“轎門一踢福滿門,從此夫妻敬如賓。”
樓中景再踢,喜婆再唱:“轎門二踢顯擔當,從此夫妻歲月長。”
樓中景三踢,喜婆的聲音又高了些,“轎門三踢家業興,夫妻比翼永同心。”
“新娘子出轎門咯~”
一只略顯粗糙的大手伸了進來,重新蓋上蓋頭的莫驚月將手放在他的掌心,緩緩起身出了轎門。
“好~~~”
“恭賀世子和世子夫人百年好合~”
“早生貴子~”
人群一陣歡呼,樓中景笑着牽着莫驚月的手緩緩進了侯府大門,接下來的一切都無比的順利,在禮官一聲‘送入洞房’後伺候兩旁的人忽然有些犯難,新房設在樓中輝的院子,但現在顯然已經不合適了。
樓中輝朝着小段氏拱手,“煩請母親遣人收拾鬆林院。”
那是樓中景自己的院子,是除了侯府主院院最好的地方,寬敞大氣,小段氏一直想霸占給樓中輝,是以樓中景失蹤的這半年她一直派人灑掃修繕,就等着今日樓中輝成親後向樓力欽要過來。
上輩子她就沒得逞,只因樓力欽不同意。
小段氏都快氣死了,氣的眼圈通紅,只能假意抹淚,裝作是爲了樓中景歸來欣喜,“你不在的半年母親一直讓人灑掃雲鬆院, 就是想着你回來後住着舒服,母親這就讓人布置喜房,就是委屈了你。”
“多謝母親。”
不少觀禮的人覺得小段氏這個繼母還算周全,沒有因爲繼子不在就忽略了她,對她的印象又好了一點。
侯府的下人也算訓練有素,等莫驚月到雲鬆院的時候喜房已經布置出來了,小段氏身邊婆子笑着攙扶莫驚月進了屋,“世子夫人大喜,喜房布置的匆忙,若哪裏有缺世子夫人盡管開口,奴婢是夫人院子裏的管事婆子,夫家姓段。”
珍珠上前給這段婆子塞了個荷包,“辛苦段婆婆張羅,我們初來乍到往後還要請段婆婆多提點。”
荷包厚實,段婆子一捏喜笑顏開,“只要世子夫人用得上,盡管開口詢問就是。”
“多謝段婆婆,今日我們世子夫人有些累了,還請婆婆領着我們去打些水來。”
莫驚月有四個陪嫁丫頭,除了珍珠外還有金珠銀珠和彩珠,另有幾個粗使丫頭和兩房支應內外的陪房,加起來有十六個人。
彩珠上前給段婆子福禮,“煩請段婆婆領路。”
段婆子是奉命來雲鬆院安插人手的,但院子裏除了莫驚月的人還有樓中景的人,想了想還是沒有立刻安排,領着彩珠金珠打水去了。
人一走莫驚月就揭了蓋頭,“拿紙筆來。”
珍珠麻利的從一堆嫁妝裏打開箱子找出筆墨,莫驚月提筆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將侯府虧空算計莫家陪嫁的事說了,也說了樓中輝可能和人私奔的事,直接挑明侯府是在騙婚偏財,同時言明她剩下的嫁妝不用再送到侯府,一切等她三朝回門的再細說。
“安排人將這封信送到我爹手上。”
侯府虧空巨大,這些虧空是被段氏婆媳轉移給了段家,以填補段家虧空,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一府養兩府的狀態,長信侯府是將府,樓力欽這個侯爺花錢是個無底洞,這次回來除了觀喜事還要帶銀子走,段氏婆媳拿不出來,上輩子就是借她的嫁妝勉強應付過去。
說是借,可一文都沒還。
這輩子那對婆媳休想再從她手裏拿到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