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多時的宋宗良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喜色,“那我要多謝沈總成全了。”
一句話,將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
“夏兄,既然你女兒和我家明瑞情投意合,如今又和沈家解除了婚約,我看啊,幹脆就遂了小輩們的意願,促成另一樁好事。”
昨夜,失蹤多日的宋明瑞渾身是傷躺在宋家門口,送醫後,被告知傷到根基可能影響生育。
宋宗良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想到和沈望野前後腳到的夏家。
只好斂起氣焰,悶坐一旁。
眼下一聽沈家要退婚,他索性順水推舟。
“去你妹的情投意合!”夏星覓瞬間炸了,上下打量宋宗良,她不信他連自己兒子做了什麼肮髒勾當都不知情。
“宋叔叔,麻煩你搞清楚,沈家要解除的只是我和沈聿修的婚約,而不是沈夏兩家的聯姻。”
“星覓!”夏嚴寬沉聲喝止女兒的放肆。
夏星覓沒理會,她太了解自己的父親,要是和沈家的聯姻告吹,他絕對會采取宋宗良的提議。
她將視線轉向沈望野,頓了頓,“據我所知,沈總,您也還未婚。”
“我媽和外公給我留下了一筆不菲的遺產作爲陪嫁,我知道您興許瞧不上這些,沒關系——”
夏星覓雙手撐上桌子,俯身將臉湊近了些,“您可以仔細瞧瞧我,顏值身材都超標,出入各大場合,包給你撐場面的。”
“我還會一點散打,偶爾充當一下您的保鏢也不在話下。”
“還有,我酒量也不錯,任何場子,您盡管搖,輸了我喝。”
“沈總,您看,缺不缺一個這樣的老婆?”
這番發言仿佛在賣貨推銷。
胡鬧!簡直是在胡鬧!
夏嚴寬氣得臉都綠了,額頭上的青筋跳動。
人家堂堂沈氏集團的一把手,要什麼女人沒有?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只會尋找有助於穩固自身地位的另一半,怎麼可能膚淺到只看外表?
一個名聲不好只貪圖享樂的千金,娶回家幹嘛?供着嗎?
沈望野這麼精明有城府的人會幹這種蠢事?
“我考慮下。”
清冷閒淡的嗓音,暫停了夏嚴寬的動作。
他正抓着女兒的手臂往後扯,還未用力便驟然僵住了,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確實,阿修因爲個人意願退婚,並非解除聯姻。兩家聯姻是老一輩定下的,我不會擅作主張斷了。”
沈望野靠上椅背,微微扯了扯嘴角,側目瞥向宋宗良,“抱歉,讓宋總失望了。”
宋宗良早在聽到那句“我考慮下”時,霎時間頭皮發麻。
他千算萬算,沒料到沈望野竟對這丫頭感興趣。
現在這聲“抱歉”更是震得他後背發涼,像是無形中被施壓。
他哪擔得起?以他的資產背景,外面的場合,他連和沈望野坐一桌吃飯都不夠格。
最多只能中途過去敬一杯。
此刻,非但坐在他身旁喝茶,還搶他的人。
宋宗良如坐針氈,一秒都不敢多待,找了個借口麻溜閃人。
退婚的事情交代完,沈望野也未再逗留。
夏嚴寬殷切留他吃個午餐,沈望野抬起腕表掃了眼時間,起身整了整西裝,“難爲夏總盛情,不過我還有公事。”
“沈總真是事務繁忙,我那幾個兒子要是有你這股沖勁,我就不用愁了。”
夏嚴寬笑着應和,推了把女兒,“星覓去送送沈總。”
沈望野腿很長,步子邁得大,一步頂夏星覓兩步。
走過庭院的人工湖,她加快步伐,小跑繞到他前面,攔停他。
夏星覓仰起頭看他,忽然發現他的個子實在高,自己一米六九的個子,腦袋才堪堪到他胸口處。
“沈總,這個胸針我覺得配您的西裝不錯。”她將剛才那個首飾盒遞出,試探他的態度,“請您收下吧。”
胸針貼近心髒,代表愛情的永恒和堅貞,只有情侶或夫妻之間才會贈送。
沈望野垂眸,居高臨下看過來。
沉默了片刻,修長的手接過盒子打開,裏面一片銀色的楓葉熠熠生輝,“我沒有收別人不要的禮物的癖好,更不想成爲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剛才我在你父親面前那麼說,只是出於好心幫你一回。”
首飾盒「啪」地合上,被放回夏星覓手中。
他的黑眸辨不出任何情緒,“我希望你明白,好馬不吃回頭草。”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刺進夏星覓心裏。
沒人知道,最初的最初,本該定下婚約的是她和沈望野。
她的外公和沈老爺子兩人是多年摯友,早就商量好了要結成親家。
外公在彌留之際,特地幫她挑了個中意的丈夫人選,私下征求她的想法時,是她自己把沈望野的名字劃掉,任性寫下了沈聿修三個字。
怪她瞎。
因爲一塊胸牌就動了心。
這幾年接觸下來,早就認清了沈聿修的爲人,根本不是她瞧得上的類型。
但正如沈望野所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他是一匹高傲的駿馬,遍地草原都是他的,何必爲她一顆小趴菜回頭?
夏星覓站在原地,看着挺拔修長的背影走到黑色邁巴赫旁。
司機替他打開後車門,沈望野彎腰坐進去。
從頭到尾,沒有再投來一道目光。
禁欲,高冷,矜貴。
每一點都正中她心巴。
真是女媧炫技之作...該死的勾人!!
恨不得去拍外公的棺材板質問,爲什麼當初給她看的只是名字,而不是照片!?
客人走後,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夏嚴寬給她轉了些零花錢,也走了。
別墅再度恢復成冷清的模樣。
一年到頭都是這樣。
事業有成的夏嚴寬早在外頭另起爐灶,有好幾房“老婆”。
這邊住一陣,那邊住一陣,雨露均沾。
唯獨真正意義上的家,他卻很少回。
但是夏星覓的童年並不缺愛,她是被媽媽和外公寵大的。
養成了一朵溫室裏的花,毛病一堆,驕縱張揚,就是缺少了點精明。
媽媽和外公相繼走後,動她歪腦筋的人不少,有巨額遺產傍身,又沒長輩管束,落到誰眼裏都是塊香餑餑。
夏星覓忽然明白了外公的用意。
外公早就給她找好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是她自己舍棄的。
夏星覓走到咖啡機旁,沖了杯黑咖啡喝,沒放糖。
好苦,和她的命一樣苦。
傭人正在收拾茶桌。
“小姐,”吳媽叫她,“這個好像是剛才那位先生落下的。”
“戒指嗎?”
夏星覓好奇接過來,看了看戒圈直徑,對於男士來說應該是一枚尾戒。
款式簡約,通體銀色,泛着幽幽的光。
內圈還刻有一個大寫字母——W。
夏星覓想了想,喃喃猜道:“望...?”
仔細端詳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大學室友嚴佳。
“喂,嚴佳。”
她接起電話,一時沒有合適的地方存放戒指,擔心弄丟,便順手套在了左手中指上。
“星...星覓,”嚴佳的聲音帶着緊張的顫抖,“那個,我家人要動手術,急需用錢,你能借點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