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咔吧……咔吧……咔吧……”

令人頭皮炸裂的骨骼摩擦聲如同潮水般在拱門內壁兩側蔓延!十幾具吊屍的頭顱,如同被無形的絞索強行扭轉,帶着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斷裂的聲響,緩緩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從它們那極度後仰的、俯視下方的姿態,硬生生地……朝着林肆的方向……轉動了過來!

一張張灰敗、腐敗、幹癟的面孔,在昏暗中如同旋轉的死亡面具!空洞或只剩漆黑窟窿的眼窩,瞬間聚焦!聚焦在林肆身上!聚焦在他右手掌心那枚沾滿粘稠血污、散發着冰冷死寂氣息的殘缺鳳佩之上!

嗡!!!

一股實質般的、混合着滔天怨毒、冰冷殺意以及某種被褻瀆的極致憤怒的恐怖意志,如同無形的冰山轟然壓下!整個拱門空間的氣溫瞬間跌至冰點以下!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帶着屍臭的膠質!林肆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凍結,呼吸被徹底扼殺!身體如同被萬鈞巨石壓住,連動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嗬……”“還……回……來……”“不……屬……於……你……”

含混重疊、如同千萬亡魂在深淵最底層齊聲低語的怨毒嘶鳴,從那些緩緩轉動、張開到極限的口腔中……如同冰冷的毒蛇般緩緩擠出!每一個音節都帶着令人靈魂戰栗的惡意!

滋啦——滋啦——!!!

拱門上方,“往生站”的暗紅色燈箱如同垂死的巨獸在噴濺污血,瘋狂地閃爍、跳動!血光將那些轉動頭顱的吊屍映照得如同群魔亂舞!電子屏徹底被狂亂的雪花點吞噬,刺耳的電流噪音如同億萬只蟲豸在啃噬腦髓!

“最高……警報……清除……異端……清除……” 空洞混亂的電子音斷斷續續,如同最後的審判!

而拱門深處那片粘稠的黑暗,如同沸騰的墨池,劇烈地翻滾起來!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純粹、更加無情的“清理”氣息,如同蘇醒的、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撕裂了黑暗,帶着碾碎一切的威壓,朝着林肆轟然席卷而來!那氣息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被凍結的哀鳴!

前有怨毒屍群徹底蘇醒!後有冰冷無情的“清理程序”碾壓而至!

絕殺之局!插翅難飛!

巨大的死亡陰影如同冰冷的棺蓋,轟然合攏!林肆的心髒被絕望徹底凍結,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到極限!他癱倒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身體因劇痛和空間的恐怖壓制而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轉動的死亡頭顱和後方那如同冰風暴般襲來的“清理”氣息,將他徹底吞噬!

不!不能死在這裏!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無邊的黑暗和冰冷徹底湮滅的瞬間——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極致、卻又帶着某種奇異生機的悸動,猛地從林肆緊握的右手掌心——從那枚沾血的殘缺鳳佩深處——轟然爆發!

這股悸動是如此強烈!如此霸道!瞬間沖垮了空間怨念的壓制!甚至將林肆腦海中那刺耳的電子噪音都強行屏蔽!

林肆感覺自己的右手仿佛握住了一塊剛從萬載玄冰核心挖出的太陽!極致的冰冷與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灼熱感同時炸開!

嗡——!!!

殘缺的鳳佩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冰藍色光芒!

這光芒不再是之前新娘意志庇護時的微光!而是如同極地冰川崩裂時折射出的、足以凍結萬物的寒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拱門!將那些轉動頭顱的吊屍、瘋狂閃爍的血紅燈箱、狂亂雪花的電子屏……全部籠罩在一片冰冷、純粹、不容褻瀆的冰藍光暈之中!

光芒爆發的瞬間——

咔!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密集到極致的凍結聲如同爆豆般響起!

以林肆爲中心,冰藍色的寒潮如同怒濤般席卷而出!

首當其沖的,是距離他最近、頭顱已經完全轉過來、張開枯爪正要撲下的幾具吊屍!它們腐敗幹癟的軀體,從接觸冰藍光芒的指尖開始,瞬間覆蓋上一層厚厚的、晶瑩剔透的玄冰!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凍結了枯槁的手臂、灰敗的胸膛、扭曲的脖頸……最終將它們那怨毒咆哮的頭顱也徹底冰封!化作一具具姿態猙獰、栩栩如生的冰雕!冰層內部,甚至能看到它們最後那凝固的、充滿怨毒和一絲……難以置信驚愕的表情!

冰封並未停止!

寒潮如同擁有生命般,沿着懸掛吊屍的鏽蝕鐵鏈瘋狂蔓延!粗大的鐵鏈瞬間被厚厚的冰晶覆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層順着鐵鏈向上,如同白色的瘟疫,迅速爬滿了拱門兩側的石壁!所過之處,厚厚的灰塵和污垢瞬間被凍結、剝離,露出下方冰冷光滑的石材,也覆蓋上了一層晶瑩的冰殼!

甚至連拱門上方瘋狂閃爍的“往生站”血紅燈箱和電子屏,也在冰藍寒潮掃過的瞬間,發出“滋滋”的哀鳴,表面的污垢被凍結崩落,燈箱的光芒被強行壓制、扭曲,最終連同狂亂的雪花點一起,被厚厚的冰層徹底封死!變成兩塊巨大、沉默、散發着寒氣的冰坨!

整個拱門入口區域,在短短數秒之內,化作了一片冰封地獄!十幾具吊屍冰雕如同詭異的裝飾,懸掛在冰封的鐵鏈上,在冰藍光芒的映照下,反射着森冷的光澤!

而那股從拱門深處席卷而來的、冰冷無情的“清理程序”氣息,在撞上這片冰封領域的瞬間——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按進了萬載玄冰!

濃鬱刺鼻的白色寒氣猛地升騰而起!那無形的、帶着碾碎意志的“清理”氣息,在冰藍寒芒的侵蝕下,如同被投入強酸的冰雪,發出“滋滋”的哀鳴,被強行凍結、遲滯、甚至……湮滅了一部分!

冰藍的光芒與那無形的“清理”意志在拱門入口處劇烈碰撞、角力!形成一片扭曲的、能量亂流肆虐的死亡地帶!

鳳佩的爆發,竟然暫時擋住了“清理程序”?!

然而,這恐怖的爆發並非沒有代價!

“呃啊——!!!”

林肆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還未落地,就在空中凝結成了細小的紅色冰晶!他的右手掌心,那枚殘缺的鳳佩如同燒紅的烙鐵,又像是萬載寒冰的核心,兩種極致的痛苦瘋狂地侵蝕着他的血肉和骨骼!肉眼可見的冰藍色脈絡,如同活物般順着他右臂的血管和皮膚,急速向上蔓延!所過之處,皮膚瞬間失去血色,覆蓋上薄薄的白霜,劇痛和刺骨的冰寒如同億萬根鋼針在體內瘋狂攢刺!

【警告!宿主強行激活封印物品(殘破的鳳佩)!】

【警告!物品反噬加劇!冰魄之力侵蝕中!】

【警告!右臂組織壞死風險:高!全身凍結風險:極高!】

冰冷的系統提示如同催命符!

林肆感覺自己的右臂正在失去知覺,意識也在冰寒與劇痛的雙重夾擊下迅速模糊!這鳳佩的力量太霸道了!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駕馭!

但此刻,他別無選擇!這冰封領域撐不了多久!必須沖過去!

趁着冰藍寒芒暫時擋住了“清理程序”的無形碾壓,趁着前方靠近拱門入口的幾具吊屍被徹底冰封,林肆眼中爆發出如同瀕死凶獸般的狠厲光芒!

“給我……動啊!!!”

他用盡最後一絲意志力,強行驅動着幾乎被凍僵的身體,左手猛地撐地!被冰藍脈絡侵蝕的右臂死死攥着那枚如同寒冰與烙鐵混合體的鳳佩,將它當作唯一的支撐和力量的源泉!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朝着拱門深處那片冰藍光芒與“清理”意志激烈交鋒的、扭曲的死亡地帶,不顧一切地猛沖過去!

每一步踏在冰封光滑的地面上都異常艱難,寒氣如同跗骨之蛆瘋狂侵蝕!身體如同在刀山火海中穿行!但林肆不管不顧!眼中只有拱門深處那片未知的黑暗!

近了!

就在他即將沖入那片能量亂流肆虐區域的瞬間——

嗡!!!

掌心的殘缺鳳佩似乎感應到了前方那更加強大的“清理”意志的威脅,再次爆發出更加刺目的冰藍光芒!一股更強的寒潮猛地向前沖擊!

嗤啦——!!!

前方的能量亂流區域,冰藍光芒與無形“清理”意志的碰撞點,猛地被強行撕開了一道狹窄的、極不穩定的縫隙!

就是現在!

林肆用盡最後的力量,如同撲火的飛蛾,猛地一頭扎進了那道縫隙之中!

噗!

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粘稠的、混合着無數負面能量的膠質隔膜!難以想象的冰寒和混亂的精神沖擊瞬間席卷全身!林肆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凍結、撕碎!他死死咬着牙,憑借着鳳佩爆發的最後光芒護住心神,身體如同炮彈般穿過縫隙,重重地摔落在拱門內側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噗!

又是一口帶着冰渣的鮮血噴出!右臂的冰藍脈絡已經蔓延到了肩膀,整條手臂如同冰雕般麻木僵硬,掌心的鳳佩光芒黯淡下去,變得冰冷刺骨,仿佛耗盡了力量。

他掙扎着抬起頭。

眼前,是一個相對狹小、卻更加令人窒息的空間。

這裏像是一個老式火車站的站台內部。冰冷、光滑、深色的石材構成了牆壁和地面。穹頂不高,懸掛着幾盞同樣被灰塵覆蓋、光線更加微弱昏黃的白熾燈。空氣寒冷刺骨,那股消毒水和停屍房冰櫃的氣息濃鬱到了極點,幾乎凝成白霜。

而最讓林肆頭皮發麻的,是正對着拱門入口的牆壁!

那整面牆壁,並非實心,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金屬抽屜!

每一個抽屜都約一人高,半米寬,由厚重的、冰冷的、布滿暗沉鏽跡和可疑深褐色污漬的金屬制成。抽屜表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有冰冷的金屬把手。它們如同巨大的、冰冷的棺材,一層層、一排排,整齊地鑲嵌在牆壁之中,從地面一直延伸到接近穹頂的高度!數量之多,令人絕望!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着死亡、絕望和永恒禁錮的恐怖氣息,從這面巨大的“停屍牆”上彌漫開來,沉重地壓在林肆的心頭。

1號服務窗口?難道……就是指打開其中一個抽屜?!

滋啦……

一陣極其微弱、仿佛信號不良的電流聲,從“停屍牆”的某個角落傳來。

林肆循聲望去。

只見在“停屍牆”靠近右側地面的位置,一個與其他冰冷金屬抽屜截然不同的……東西,嵌在牆壁上。

那是一個……老舊的、布滿劃痕和污漬的……黃銅通話器?

喇叭口如同枯萎的花朵,蒙着厚厚的灰塵。旁邊有一個同樣布滿污垢的紅色按鈕,上方貼着一個幾乎剝落的標籤,隱約可見“1號”字樣。

而在通話器旁邊,牆壁上鑲嵌着一個巴掌大小的、布滿灰塵的電子屏幕。屏幕一片漆黑。

難道……這就是“服務窗口”?需要通過通話器……申請打開某個抽屜?!

林肆的心沉到了谷底。這詭異的地方,所謂的“服務”,天知道會是什麼!而且,他身後——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從拱門入口處傳來!伴隨着冰層碎裂的刺耳聲響!

冰封領域被攻破了!

那股冰冷無情的“清理程序”氣息,如同掙脫束縛的洪荒巨獸,帶着更加狂暴的怒意,瞬間沖破了冰藍寒芒的阻擋,如同決堤的冰河,朝着摔倒在“停屍牆”前的林肆,轟然席卷而來!速度比之前更快!殺意更濃!

“警告……異端……清除……” 混亂的電子音仿佛直接在林肆腦中響起!

沒有時間了!

林肆掙扎着爬向那個黃銅通話器!被冰藍脈絡侵蝕的右臂僵硬如同枯木,只能用左手顫抖着伸向那個布滿污垢的紅色按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按鈕的瞬間——

嗡!!!

他左手掌心緊握的那枚光芒黯淡的殘缺鳳佩,毫無征兆地……再次劇烈跳動了一下!

這一次,不再是爆發冰寒之力!

一股微弱、卻帶着難以言喻的悲傷、急切和……清晰指向性的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絲線,猛地從鳳佩深處擴散出來!瞬間連接了林肆的意識!

這股波動的指向……無比清晰!無比迫切!

並非指向那個通話器按鈕!

而是……筆直地……指向了“停屍牆”上,位於中層偏左區域的一個……毫不起眼的、與其他冰冷金屬抽屜沒有任何區別的……金屬抽屜!

鳳佩……在指引他打開那個特定的抽屜?!

是生路?還是更深的陷阱?!

身後,“清理程序”那凍結靈魂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冰冷的風如同死神的呼吸,吹拂着他的後頸!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猶豫!

林肆眼中最後一絲理智被瘋狂取代!他猛地收回伸向通話器按鈕的左手,轉而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拖着被冰寒侵蝕的半邊身體,如同撲向懸崖的最後一步,朝着鳳佩指引的那個中層偏左的金屬抽屜……狠狠撲去!

“給我……開!!!”

在身體撞上冰冷金屬抽屜的瞬間,他沾滿血污的左手,死死抓住了那個冰冷、布滿鏽跡的金屬把手,用盡生命最後的力量,狠狠向外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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