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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愣愣開口:“家屬說，兩個都要救。”
主刀醫生握着器械的手頓在半空，深深皺眉。
那雙眼睛裏罕見地掠過一絲難以置信，隨即被凝重所取代。
“兩個都要救?”
他重復了一遍。
“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兩人之間只能二選其一!”
“每延遲一秒，幸存者的風險就呈指數級增長！”
他幾乎是低吼出來，但多年的專業素養讓他立刻壓住了情緒。
手術室裏的護士和助手們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爸爸媽媽做最後的裁決。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那瞬間，我的指尖微動。
突然迸發了強烈的求勝欲望。
不知不覺地，我的眼淚流出，我想活下去。
妹妹，我也想和你競爭一次。
我的靈魂好像飄了出來。
我看到媽媽在手術室門口焦頭爛額，一邊急地哭。
她說:“那個砸我們家樂樂的人一定要找出來!讓他不得好過!”
爸爸捂着腦袋，沉默不語。
再抬頭時，他的眼眶很紅。
“說吧，到底救誰?”
“醫生說得跟之前一樣，救樂樂，生存概率大，救歡歡，樂樂必死無疑......”
媽媽愣住。
呆呆看着手術室大門。
她哭了。
捂着嘴巴痛哭出聲。
“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飄到媽媽跟前，想讓她別哭。
不管媽媽做什麼樣的決定，看到爸爸媽媽能爲我傷心一次。
我足夠了。
我勉強笑着。
聽着媽媽對醫護人員開口。
“我選擇......”
我呼吸一窒。
看着同樣和我躺在手術室的妹妹。
“我們救歡歡。”
我腦子嗡嗡的，一滴淚譁啦一下流出。
果然，是這個結果。
我垂眸，靈魂再度飄到手術室。
我的身體技能幾乎消失了。
我看到醫護人員對我和妹妹開始進行人體分離時。
看着自己的臉色逐漸慘白時。
我突然想起媽媽給我講的那個童話故事。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媽媽總是樂此不疲給我和妹妹講着。
實際上，這是妹妹愛聽的故事呀。
我一直有告訴媽媽，我喜歡三只小豬的故事。
可媽媽從來沒有給我講過，她總說:“下一次吧。”
這個下一次，我終究等不到了。
我呆呆飄在手術室上空，等了好久好久。
直到我的身體再也沒了生氣。
我好像意識到，我已經死了。
而妹妹，得到了我的器官。
她可以好好的，快樂的去上學，去生活了。
我要高興。
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醫生摘下口罩，走了出來。
“妹妹現在正在休息。”
“至於姐姐......”
醫生沉默開口:“節哀順變。”
媽媽一個踉蹌。
突然支撐不住身子，往後倒去。
還好爸爸環抱住了她。
媽媽哭着抓住爸爸的手。
“我不想的，我也不想到。爲什麼不能兩個孩子都好好留下來，爲什麼要讓我遭受這種喪女之痛。”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麼可能不心疼呢。我也沒辦法啊，我選擇了歡歡，因爲樂樂是姐姐......”
媽媽，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爸爸努力保持鎮定，摟住她輕聲安慰。
“沒事的，一切還沒結束。”
爸爸紅了眼。
他看向醫生。
“你們必須把我家樂樂也救活!她還那麼小，她才十歲啊。”
“你們醫生不能這麼放棄她!”
爸爸拽着醫生，一遍遍強調。
可醫生只搖頭。
“抱歉，我們也沒辦法。”
醫生是人，不是神。
他們盡力了。
可是我還是有點難過。
不過一天時間，我就成了一具屍體。
我看着爸爸媽媽互相擁着，泣不成聲。
他們去看了妹妹。
妹妹剛恢復一點神志，她迫不及待開口:“媽媽，我以後是不是不會再和姐姐共用一個身體了!”
“是不是完完全全屬於我了!”
她有些興奮。
嗓音嘶啞:“以後我就是正常人了，他們再也不用欺負我了。”
從頭到尾，妹妹都沒有過問我的下落。
媽媽愣神。
她問妹妹。
“歡歡，你不問問姐姐去哪了嗎？”
妹妹抬頭，哭着開口:“對不起媽媽，我現在頭有點痛，我不是故意忘記姐姐的。”
“姐姐去哪了呀，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有自己的身體啦。”
歡歡眨着眼睛。
媽媽再也控制不住。
低聲嗚咽。
“你姐姐走了，她離開我們了。”
室內一片寂靜。
我看到歡歡低着頭，沒有說話。
我想飄過去安慰歡歡，就像以前姐姐保護妹妹那樣。
可我卻看見妹妹微勾的嘴角。
我愣住，停在半空。
妹妹安慰爸爸媽媽:“沒事的，以後還有我陪着你們呀。”
怪不得，妹妹總是問我怎麼還沒有死。
她一直都知道，只能活一個。
她討厭我。
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妹妹，所以才讓她被壞孩子欺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