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狗蛋被方向盤硌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輛二手捷達的駕駛座上。車窗外陽光刺眼,高速服務區的招牌在風中搖晃,"加油免費洗車" 的紅色大字被鳥屎糊了一半。

"醒了就趕緊下來," 楚喵喵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趙四把人家的泡面桶當足球踢,現在被老板追得繞着加油機跑。"

林狗蛋推開車門,差點被熱浪掀個跟頭。七月的正午,高速服務區像個巨大的桑拿房,空氣裏混雜着汽油味、廁所清潔劑味和廉價盒飯的味道。王鐵根正蹲在樹蔭下,把服務區的石墩子當健身器材,徒手掰得碎石亂飛;張翠花坐在花壇邊,給旺財和流浪貓分火腿腸,老太太的菜籃子裏多了包剛買的泡椒鳳爪。

最熱鬧的是便利店門口,趙四抱着個巨大的玻璃罐,裏面裝滿五顏六色的糖果,被個圍着圍裙的胖老板追得團團轉。"你個小兔崽子!那是我孫子的生日禮物!" 老板揮舞着拖把,唾沫星子濺得老遠。

"萬物互聯 —— 給我定住!" 林狗蛋對着玻璃罐喊了一聲,糖果突然集體暴動,從罐口涌出來,在地上組成道糖牆,把胖老板攔在了原地。

趙四趁機躲到林狗蛋身後,手裏還攥着顆大白兔奶糖:"這不能怪我,是它先勾引我的。"

胖老板氣得渾身發抖,指着他們的捷達車:"你們這車怎麼回事?停在消防通道不說,還自己播放《最炫民族風》!"

林狗蛋這才注意到,他們從學校開出來的捷達車(據說是王鐵根用機械核心源修好的報廢車)正在自動播放廣場舞神曲,車門還隨着節奏一開一合,活像個跳機械舞的機器人。

【檢測到車輛已覺醒自我意識,可通過萬物互聯進行深度操控】

"不好意思啊老板," 林狗蛋趕緊關掉音樂,"我們這就挪車。"

他剛想發動汽車,通訊器突然發出刺啦的雜音,屏幕上跳出新的任務提示:【緊急場景觸發:編號 I-111 型暗位面怪物已激活,目標:C 市高速服務區】

【任務目標:在 12 小時內清除所有美食怨念體,保護服務區遊客安全】

【場景說明:本區域的食物因吸收過多人類負面情緒已產生變異,請注意分辨可食用與不可食用物品】

【特別提示:空腹戰鬥不利於發揮,請適當補充能量】

"又是吃的?" 林狗蛋摸了摸肚子,早上在學校只吃了半個肉包,現在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便利店的微波爐突然自己運轉起來,裏面的香腸開始膨脹,表皮裂開無數細小的口子,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叮" 的一聲,微波爐提示加熱完成,香腸突然彈出,在空中變成條長着獠牙的肉蟲。

【檢測到目標:編號 I-111(美食怨念體・速食型),由過期速食的怨念聚合而成,能力:高溫噴射,油脂滑倒,模仿包裝圖案】

肉蟲發出 "嘶嘶" 的聲響,對着最近的小孩噴出團滾燙的油星。林狗蛋眼疾手快,拽過旁邊的垃圾桶擋在前面,油星濺在塑料桶上,瞬間燙出幾個黑洞。

"楚喵喵,凍住它!" 林狗蛋喊道。

楚喵喵的法杖指向肉蟲,空氣中的水分突然凝結,形成道冰錐,精準地刺穿了肉蟲的身體。奇怪的是,被凍住的肉蟲沒有死去,反而在冰裏扭動,表皮漸漸浮現出 "XX 牌火腿腸" 的包裝圖案。

"這玩意兒還帶打廣告的?" 趙四掏出扳手,對着冰錐狠狠砸下去。肉蟲瞬間碎裂,變成無數段小香腸,每段都在蠕動,試圖重新拼接。

王鐵根沖過來,抬腳把小香腸踩成肉泥:"俺最討厭浪費糧食的玩意兒!"

他的鞋底剛接觸到地面,服務區的地磚突然鼓起個包,鑽出只由泡面組成的怪物。面條是它的觸手,滷蛋是它的眼睛,叉子和筷子組成它的四肢,正 "呼嚕呼嚕" 地吞咽着地面上的油污。

【檢測到目標:編號 I-111(美食怨念體・泡面型),由長期食用速食的怨念聚合而成,能力:面條纏繞,湯汁腐蝕,無限續杯】

泡面怪猛地噴出湯汁,落在旁邊的加油機上,金屬外殼立刻開始生鏽。它的面條觸手像鞭子般抽出,纏住趙四的腳踝,把他往自己嘴裏拖。

"救命!這玩意兒想把我當調料包!" 趙四的慘叫聲引來了更多怪物。燒烤攤的烤串活了過來,雞翅撲騰着帶骨肉的翅膀,羊肉串像蜈蚣般在地上爬行,最惡心的是那只烤全羊,羊骨拼成的骨架上還掛着滋滋冒油的肉片,正用炭火般的眼睛盯着他們。

張翠花突然把泡椒鳳爪扔向泡面怪的眼睛:"給它點顏色看看!"

鳳爪在接觸到滷蛋眼睛的瞬間炸開,泡椒的汁液濺得泡面怪滿身都是。怪物發出痛苦的嘶鳴,面條觸手開始劇烈抽搐,顯然被辣得夠嗆。

"萬物互聯 —— 給我跳起來!" 林狗蛋拍了拍服務區的音響,早上被趙四撞歪的音響突然站直,開始播放鳳凰傳奇的經典曲目。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 那些原本攻擊人類的美食怨念體突然停住動作,面條觸手和烤串腿竟然跟着音樂的節奏扭動起來。泡面怪的叉子胳膊還比出 "666" 的手勢,烤全羊甚至用羊蹄打着拍子。

【檢測到特殊效果:神曲洗腦,美食怨念體進入混亂狀態】

"這也行?" 楚喵喵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的法杖差點掉在地上。

林狗蛋也沒想到效果這麼好,他指着那群跳得正歡的怪物:"趁它們跳舞,給我一鍋端了!"

王鐵根第一個沖上去,拳頭帶着風聲砸在泡面怪身上,把它打成了坨爛面糊。趙四則瞬移到燒烤攤,抓起瓶孜然粉,對着烤串怪物們撒過去,被嗆到的怪物們咳嗽着摔倒在地。

楚喵喵凝聚出冰錐,精準地刺穿每只飛行的雞翅怪,冰晶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像串奇特的冰雕。張翠花的鋼管舞得虎虎生風,每下都敲在怪物最脆弱的地方,把烤全羊的骨架拆得七零八落。

林狗蛋的金釺對付這些美食怨念體簡直是降維打擊,金光掃過之處,所有怪物都像遇到太陽的冰雪般融化,只留下無害的食物殘渣。

"搞定!" 趙四擦了擦汗,剛想喘口氣,就看見服務區的公共廁所裏飄出團黑色的霧氣。

霧氣落地後化作個穿着廚師服的身影,戴着高高的白帽子,手裏拿着把閃着寒光的菜刀。它的臉是用各種肉類拼接而成的,香腸做嘴唇,臘肉做眉毛,兩顆滷蛋當眼睛,正用油膩膩的聲音說:"客人,要點什麼?今天的特色菜是...... 人肉叉燒包。"

【檢測到目標:編號 I-111(美食怨念體・主廚型),由黑心商家的怨念聚合而成,能力:廚具操控,食物下毒,幻境制造】

主廚怪打了個響指,服務區所有的廚具突然漂浮起來,菜刀組成旋轉的刀陣,鐵鍋像盾牌般擋在前面,連便利店的微波爐都開始發射熱射線。

"這才是正主。" 林狗蛋握緊金釺,他能感覺到這只怪物的怨念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加起來都強。

主廚怪突然掀開白帽子,露出裏面的蒸籠,籠屜打開,飄出陣陣誘人的香氣。聞到香味的人都開始眼神迷離,剛才被救下的小孩突然走向主廚怪,嘴裏喃喃着:"我要吃包子......"

"不好,是幻術!" 楚喵喵趕緊捂住口鼻,法杖頂端的水晶球發出藍光,驅散了周圍的香氣,"大家別呼吸!"

張翠花從菜籃子裏掏出包芥末,對着主廚怪撒過去:"俺讓你放迷魂藥!"

芥末粉被風吹向主廚怪,它的滷蛋眼睛瞬間流淚,手裏的菜刀也差點掉在地上。主廚怪憤怒地咆哮,揮舞着刀陣沖向張翠花,卻被突然出現的機械巨人擋住。

【已召喚夥伴:覺醒的機械守衛】

機械巨人用鋼鐵身軀護住衆人,菜刀砍在它身上只留下淺淺的白痕。它的機械臂抓住最近的鐵鍋,像扔飛盤似的砸向主廚怪,鐵鍋在空中旋轉着,精準地扣在主廚怪的頭上。

"幹得漂亮!" 林狗蛋對着機械巨人喊道,同時發動萬物互聯,"所有飲料瓶給我上!"

服務區的垃圾桶突然炸開,無數可樂瓶、礦泉水瓶騰空而起,在金釺的影響下變得堅硬如鋼,像炮彈般射向主廚怪。主廚怪被鐵鍋罩住頭,看不見攻擊,被打得連連後退,身上的肉類不斷掉落。

趙四趁機瞬移到主廚怪身後,掏出從便利店搶來的辣椒醬,對着它的蒸籠帽子灌進去。"嗷 ——!" 主廚怪發出淒厲的慘叫,蒸籠裏冒出滾滾紅煙,顯然被辣得不輕。

"就是現在!" 林狗蛋的金釺化作金光,刺穿了主廚怪的胸膛。令人驚訝的是,從傷口處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各種調料混合的粘液,番茄醬當血,孜然粉當肉末,還有股濃烈的地溝油味。

主廚怪的身體開始崩潰,組成它身體的肉類紛紛掉落,露出裏面蠕動的黑色怨念。它最後看了眼林狗蛋,滷蛋眼睛裏閃過絲詭異的光芒:"你們贏不了...... 食物是人類的弱點......"

隨着它的消散,所有漂浮的廚具都落回地面,幻境中的人們也恢復了清醒。那個差點被做成包子的小孩撲進媽媽懷裏,嚇得大哭起來。

【清除編號 I-111(美食怨念體・主廚型),獲得積分 8000 點】

【緊急場景任務完成,獎勵結算中......】

【綜合評價:SS(戰鬥風格極具觀賞性,有效保護了平民)】

【獲得獎勵:基礎積分 5000 點(全隊平分),技能點 x10,特殊物品 "食神的圍裙"(穿上後可分辨任何食物是否有毒)】

【林狗蛋獲得 "美食淨化師" 稱號(對食物類怪物造成 200% 傷害)】

胖老板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拿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幾桶泡面和火腿腸:"剛才...... 謝謝你們了。" 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這些算我請客,就當賠罪了。"

林狗蛋接過塑料袋,發現裏面還有那罐被趙四搶來的糖果:"老板,這糖......"

"送你們了。" 胖老板擺擺手,"我孫子還有別的禮物,再說...... 你們比他更需要這個。"

趙四立刻剝開顆糖扔進嘴裏:"還是老板你懂我!"

夕陽西下時,他們終於把捷達車挪到了停車位。林狗蛋坐在車頂,看着遠處的晚霞,手裏把玩着從探針碎片上拓印下來的坐標。最近的個在隔壁省的美食街,看來觀察者的種子真的撒遍了全國各地。

"接下來去美食街?" 楚喵喵遞過來瓶冰鎮可樂,"聽名字就覺得會遇到很多好吃的...... 啊不,是很多怪物。"

"去!爲啥不去!" 趙四舔着嘴角的糖渣,"正好嚐嚐那裏的特產,聽說有叫花雞特別好吃。"

王鐵根摸着肚子:"俺聽說那裏的醬肘子不錯,能補補力氣。"

張翠花把最後根火腿腸喂給旺財:"俺們村有句老話,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去美食街,正好給俺們的菜籃子囤點貨。"

林狗蛋看着隊友們興奮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場橫跨全國的打怪之旅也沒那麼糟糕。他擰開可樂,氣泡在舌尖炸開,帶着微甜的涼意。

捷達車突然自己播放起《一路向北》,車門隨着音樂輕輕搖擺,像是在催促他們出發。林狗蛋跳下車,拍了拍車頂:"走了,去美食街!"

車子發動的瞬間,林狗蛋瞥見後視鏡裏的自己 —— 卡通睡衣上沾着油漬,頭發亂得像雞窩,手裏還攥着根秦始皇金釺,怎麼看都像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少年。

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對了," 林狗蛋突然想起件事,轉頭問趙四,"你剛才真把那老板孫子的糖罐當足球踢了?"

趙四的笑容僵在臉上:"呃...... 那啥,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說着就想瞬移,卻被林狗蛋抓住了後領。

服務區的停車場響起歡快的慘叫聲,驚飛了樹上的麻雀。夕陽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幅歪歪扭扭卻充滿生機的漫畫。

遠處的高速公路上,輛黑色的轎車正緩緩駛過,後座上坐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他看着後視鏡裏漸漸縮小的服務區,嘴角勾起抹詭異的笑:"實驗體 9527,你的反抗...... 只會讓最終的融合更完美。"

男人的腕表上,代表林狗蛋的光點正在朝着下一個坐標移動,旁邊還標注着行小字:反抗基因激活度 17%。

車窗外,晚霞正濃,像幅潑灑了太多顏料的油畫。這場關於暗位面、觀察者和反抗者的遊戲,才剛剛進入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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