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光散去,葉塵和蕭玉跌坐在煉藥師公會的地下密室中。四周靜悄悄的,外面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

"我們...回來了?"蕭玉茫然四顧,確認是熟悉的公會密室後,長舒一口氣。

葉塵卻悶哼一聲,突然捂住右臂。從秘境返回後,右臂上的金紋不僅沒有消退,反而開始向全身蔓延!一種陌生的意識正在他腦海中蘇醒,冰冷而強大。

"葉塵?你怎麼了?"蕭玉注意到他的異常,連忙扶住他搖晃的身體。

"快...找玄雲子師父..."葉塵咬牙擠出這幾個字,額頭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他能感覺到,那個自稱"天穹化身"的意識正在瘋狂吞噬他的精神力,企圖完全占據這具身體。

蕭玉見狀,二話不說架起葉塵,從密道悄悄前往玄雲子的煉丹房。一路上,葉塵的狀態越來越糟,金紋已經蔓延到脖頸,右眼完全變成金色,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煉丹房門緊閉,裏面隱約傳來交談聲。蕭玉正要敲門,葉塵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一把推開她!

"啊——"葉塵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咆哮,全身金紋大盛,恐怖威壓爆發,將周圍牆壁震出蛛網般的裂紋!

煉丹房門猛地打開,面色蒼白的玄雲子和幾名公會長老沖了出來。看到葉塵的狀態,玄雲子臉色大變:"天穹血脈暴走!快布封靈陣!"

幾名長老迅速結印,一道道靈力鎖鏈纏繞向葉塵。然而這些足以禁錮凝元境高手的鎖鏈,剛一接觸金紋就被震碎!

"沒用的...老東西..."葉塵開口,聲音卻完全變了調,低沉沙啞如同金屬摩擦,"這具身體...歸我了..."

天穹化身完全蘇醒了!

蕭玉被威壓逼得連連後退,卻不肯逃離:"葉塵!醒醒!別讓它控制你!"

"螻蟻...找死!"化身控制的葉塵抬手一揮,一道金光如利刃般斬向蕭玉!

玄雲子閃身上前,袖袍鼓蕩,堪堪擋下這一擊,但也被震退數步,嘴角溢血:"不行...他現在至少有凝元五重的實力...我們不是對手..."

蕭玉看着面目全非的葉塵,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塊留音石。這是蕭家秘寶,可以記錄和播放聲音。她按下機關,一段悠揚的旋律響起——

那是一首古老的歌謠,旋律簡單卻充滿神秘力量,歌詞是用某種失傳語言演唱的,連蕭家都沒人懂其含義。

奇跡發生了!

隨着歌謠響起,葉塵身上的金紋蔓延速度明顯減緩。他抱住頭,痛苦地跪倒在地,兩種意識激烈交鋒:"這...這是什麼...我的頭..."

蕭玉見狀,幹脆親自清唱起來。她的嗓音清亮悅耳,將這首古老歌謠演繹得更加動人。令人驚訝的是,她唱的詞雖然不懂含義,發音卻異常準確,仿佛天生就會一般。

歌聲中,葉塵身上的金紋開始緩慢退縮,眼中的金色也逐漸褪去。他劇烈喘息着,艱難地抬起頭:"蕭...玉..."

"有效!繼續唱!"玄雲子驚喜道,同時示意其他長老不要輕舉妄動。

蕭玉跪坐在葉塵面前,雙手捧着他的臉,繼續輕聲吟唱。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滴在葉塵手背上。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淚滴接觸金紋的瞬間,竟化作一縷青煙,而那處的金紋也隨之淡化!

葉塵的意識逐漸占據上風。他能感覺到,天穹化身並未消失,而是暫時退回到了意識深處,如同被歌聲催眠的猛獸,隨時可能再次醒來。

"我...我控制住了..."葉塵虛弱地說,全身金紋已經退回右臂,但顏色比之前更深了。

玄雲子立刻上前,一連點了他身上七處大穴,然後取出一枚紫色丹藥塞入他口中:"吞下,這是鎮魂丹,能暫時穩定神魂。"

葉塵依言服下丹藥,一股清涼之意流遍全身,精神爲之一振。他看向仍在輕聲哼唱的蕭玉,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夠了,我沒事了...謝謝你。"

蕭玉這才停下,發現自己的手被握住,俏臉微紅,但沒有抽回:"這首《天穹安魂曲》是蕭家祖傳的,據說能安撫狂暴的靈獸,沒想到對你也有效..."

"天穹安魂曲?"葉塵和玄雲子異口同聲,都露出驚訝之色。

玄雲子若有所思:"蕭家怎麼會有天穹一族的歌謠?這不合常理..."

正說着,葉塵突然感到體內靈力劇烈翻騰,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蜷縮成一團,冷汗瞬間浸透衣衫。

"不好!血脈暴走引發靈力逆沖!"玄雲子連忙檢查葉塵脈象,卻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這是..."

只見葉塵周身開始浮現淡金色的靈力漩渦,周圍的天地靈氣瘋狂涌入他體內。丹田處,原本散亂的靈力正在凝聚成一個漩渦狀的靈力核心——凝元境的標志!

"他要突破了!"一位長老大喊。

葉塵只覺得全身靈力被抽空後又迅速填滿,如此循環九次後,所有靈力匯聚於丹田,形成一個穩定的淡金色氣旋。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凝元境,一重天!

葉塵緩緩睜開眼,眸中金光一閃而逝。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感知比之前敏銳了數倍,甚至能"看"到周圍人體內的靈力流動!

"恭喜。"玄雲子欣慰地拍拍他肩膀,"因禍得福,突破到凝元境了。不過..."老者神色轉爲凝重,"你的靈力中融入了天穹血脈之力,這是福也是禍。"

葉塵內視己身,果然發現丹田氣旋中有一縷金色能量纏繞,與普通靈力截然不同。他嚐試調動這縷能量,右臂金紋立刻亮起,一股遠超凝元一重的恐怖力量在經脈中奔涌!

"好強...但也很危險。"葉塵趕緊停止運轉,金紋恢復平靜。他能感覺到,每次使用這股力量,天穹化身的意識就會變強一分。

玄雲子讓其他長老先退下,只留下葉塵和蕭玉。老者布下隔音結界,嚴肅地問:"秘境中發生了什麼?葉靈呢?"

葉塵將經歷簡要告知,包括雙胞胎的真相、天穹血脈分離的秘密,以及葉靈仍被困在秘境中的情況。

玄雲子聽完,長嘆一聲:"藥仙子當年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無奈之舉。完整的天穹血脈太過強大,一旦被影門獲得,後果不堪設想。"

"師父,蕭玉的歌謠爲什麼能壓制天穹化身?"葉塵問出心中疑惑。

玄雲子沉吟片刻:"我猜測,蕭家祖上可能與天穹一族有過交集。這首《天穹安魂曲》很可能是專門爲安撫失控血脈而創作的。"

蕭玉驚訝地瞪大眼睛:"蕭家古籍中確實記載,祖上曾遇到過'天上來客',難道就是天穹一族?"

正說着,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玄雲子撤去結界,一名公會弟子慌張沖進來:"會長!不好了!古河副會長帶人闖進了藥庫,打傷了好幾個守衛!"

"什麼?"玄雲子臉色一沉,"他想幹什麼?"

弟子搖頭:"不清楚,但古副會長說要取'血魂鼎',說是會長您答應過的..."

玄雲子勃然大怒:"放屁!血魂鼎是禁忌之物,我怎麼可能答應!"他轉向葉塵,"你們在這等着,我去去就回。"

老者匆匆離去,留下葉塵和蕭玉面面相覷。

"古河是誰?"葉塵問道。他對公會內部人員不太熟悉。

蕭玉壓低聲音:"古河是公會副會長,三品巔峰煉藥師,一直想取代玄雲子當會長。我父親說過,此人野心勃勃,與影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葉塵心頭一凜。如果古河真與影門勾結,那麼他此時強取血魂鼎,很可能與天穹血脈有關!

"我們得去看看。"葉塵站起身,突然一陣眩暈,差點摔倒。蕭玉連忙扶住他:"你剛突破,境界還不穩,別亂動!"

"沒時間了..."葉塵咬牙道,"如果古河真是影門的人,師父可能有危險!"

蕭玉拗不過他,只好攙着他悄悄前往藥庫。路上,葉塵嚐試運轉新獲得的力量,發現雖然境界只是凝元一重,但靈力的質和量都遠超同級,甚至堪比凝元三重!

藥庫外一片狼藉,幾名公會弟子倒在地上呻吟。庫門大開,裏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古河!你瘋了嗎?血魂鼎是禁器,使用它會遭天譴!"玄雲子的聲音充滿憤怒。

"老東西,時代變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回應,"影門即將掌控一切,識相的就乖乖配合!"

葉塵和蕭玉躲在門外,悄悄探頭觀望。只見藥庫中央,一個白發老者正與玄雲子對峙,手中捧着一尊通體血紅色的小鼎,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古河身後站着五名黑衣人,赫然是影門的暗影使!

"你以爲憑這幾個人就能在公會撒野?"玄雲子冷笑,袖中滑出三枚銀針。

古河陰森一笑:"當然不止..."他突然抬手,一道血光射向玄雲子!

玄雲子閃身避過,卻見那血光在空中拐彎,正中他胸口!老者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噬心蠱?你...你什麼時候..."玄雲子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黑血。

"一個月前那杯茶,味道如何?"古河得意大笑,"老東西,你早該讓位了!"

眼看古河要下殺手,葉塵顧不得隱藏,沖進藥庫:"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古河看到葉塵,眼中閃過貪婪之色:"天穹血脈!正好一並拿下!"

五名暗影使同時撲向葉塵!蕭玉想幫忙,卻被一名暗影使隨手一揮擊飛,撞在牆上昏了過去。

"蕭玉!"葉塵怒吼,右臂金紋瞬間亮起,一拳轟向最近的暗影使!

"砰!"那名暗影使竟被一拳打穿胸口,當場斃命!其他四人見狀,立刻改變戰術,從不同角度發動攻擊。

葉塵雖然力量暴增,但戰鬥經驗不足,很快落入下風。一個不慎,被一道黑光擊中後背,頓時感到一陣麻痹。

"小心!那是封脈釘!"玄雲子虛弱地提醒。

古河趁機催動血魂鼎,一道血線如毒蛇般纏向葉塵!千鈞一發之際,葉塵體內天穹化身再次覺醒,金紋瞬間覆蓋全身!

"螻蟻...也敢覬覦天穹之力?"化身控制的葉塵聲音冰冷,隨手一揮,四名暗影使如遭雷擊,同時吐血倒飛!

古河大驚失色:"完全覺醒的天穹化身?不可能!"他慌忙咬破手指,在血魂鼎上畫了個詭異符號,"以血爲引,萬魂聽令!"

血魂鼎劇烈震動,無數怨魂呼嘯而出,撲向葉塵!這些怨魂碰到金紋,發出刺耳的尖叫,但卻無法穿透。

"肮髒的把戲..."化身葉塵不屑一顧,抬手凝聚出一顆金色光球,"滅。"

光球炸開,耀眼金光充斥整個藥庫!怨魂如雪遇烈陽,瞬間消融。古河見勢不妙,抓起血魂鼎就要逃跑。

"想走?"化身葉塵冷笑,正要追擊,突然身體一僵,金紋開始劇烈波動,"不...這具身體...還輪不到你...做主..."

兩種意識再次激烈交鋒!趁此機會,古河帶着剩餘暗影使倉皇逃竄,臨走前還放出一道黑霧遮蔽視線。

當黑霧散去,葉塵已經恢復原狀,虛弱地跪倒在地。玄雲子艱難地爬過來:"塵兒...撐住..."

蕭玉也蘇醒過來,跌跌撞撞地跑到葉塵身邊,再次唱起《天穹安魂曲》。在歌聲中,葉塵體內的躁動漸漸平息,但這次金紋沒有完全退回,而是在右臂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師父...古河他..."

玄雲子面色灰敗:"我早該想到...噬心蠱只有影門高層才有...他潛伏這麼多年,就是爲了等天穹血脈出現..."

"他想幹什麼?"蕭玉問道。

"血魂鼎...加上天穹血脈..."玄雲子眼中閃過恐懼,"可以開啓'血魂大陣'...那是上古禁術,能抽取範圍內所有生靈的精血魂魄..."

葉塵心頭一震:"他要對全城人下手?"

"不...煉藥師...他需要的是煉藥師的靈魂..."玄雲子突然抓住葉塵的手,"三天後...煉丹大典...他一定會在那時發動陣法...必須阻止他..."

話未說完,老者突然噴出一口黑血,昏死過去。

"師父!"葉塵急忙檢查,發現玄雲子心脈被噬心蠱侵蝕,危在旦夕。

蕭玉當機立斷:"帶我師父去蕭家!我父親精通蠱術,或許有辦法!"

葉塵沒有更好選擇,背起玄雲子,在蕭玉帶領下悄悄離開公會。此時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少,沒人注意到他們。

蕭家府邸氣勢恢宏,守衛森嚴。看到大小姐帶着陌生人回來,侍衛們有些驚訝,但不敢阻攔。

蕭玉直接帶葉塵來到家主書房。推開門,只見一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正在看書,正是蕭家家主蕭鼎。

"父親!救命!"蕭玉急聲道。

蕭鼎抬頭,看到昏迷的玄雲子,臉色頓變:"煉藥師公會會長?怎麼回事?"

葉塵簡單說明情況,隱去了天穹化身的部分。蕭鼎聽完,立刻命人準備解蠱所需的藥材和器具。

"噬心蠱極爲歹毒,我只能暫時壓制,無法根除。"蕭鼎檢查後說,"要徹底解毒,需要'七星還魂草'作爲藥引。"

葉塵心頭一動:"可是這種靈草已經絕跡..."

"不,天穹秘境就有。"蕭玉突然說,"記得嗎?我們在白塔第四層的古籍中看到過記載!"

葉塵這才想起,當時確實瞥見過相關記錄。但要再入秘境,就必須面對蕭戰和影門的追兵,風險極大。

"還有一個問題。"蕭鼎沉聲道,"古河既然叛變,煉藥師公會已經不安全。三天後的煉丹大典,很可能是個陷阱。"

葉塵沉思片刻,眼中閃過決然:"既然如此,我們就將計就計..."

他低聲說出一個大膽的計劃,蕭鼎父女聽完,都露出驚訝之色。

"太危險了!"蕭玉反對道,"萬一你控制不住天穹化身..."

"有你的歌謠在,我能撐住。"葉塵看向蕭玉,眼神堅定,"而且我必須去。葉靈說過,雙星平衡是控制血脈的關鍵。要救她,我需要變得更強大。"

蕭鼎沉吟良久,終於點頭:"好,蕭家會配合你。但記住,一旦情況失控,立刻撤退!"

商議妥當,蕭玉帶葉塵去客房休息。經歷連番激戰,葉塵早已精疲力盡,幾乎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天穹秘境,看到水晶棺中的葉靈。少女似乎在對他說話,但聲音模糊不清...

"哥哥...小心...古河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影門的'暗日尊者'已經盯上你了..."

葉塵猛然驚醒,發現天已微亮。蕭玉不知何時進來,正趴在床邊熟睡,眼角還掛着淚痕。

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俏臉,葉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輕輕拭去蕭玉眼角的淚水,暗下決心一定要粉碎影門的陰謀,救出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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