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門外豎着!”

蘇硯那句終極死亡通告,如同魔音灌耳,在林風腦子裏搞起了24小時不間斷單曲循環。他癱在儲藏間冰涼的地磚上,腰間的糊紙兄蔫了吧唧地閃着微光,仿佛也在爲這即將成爲“活體路標”的悲催命運默哀。玄龜靈盾的土黃色微光早溜了,只留下滿地的狼藉和他一身混合着汗臭、血腥以及某種可疑糊糊味的“戰損”氣息。

“豎着…太沒格調了…”林風掙扎着想支棱起來,全身骨頭嘎吱作響,仿佛在抗議這具“豆腐渣工程”的過度使用。他內視丹田,那鍋“奮鬥牌強力膠”靈力……好像……似乎……也許……被上次那發“耗子藥能量炸彈”震得……稀了一點?從“能糊牆”變成了“能攤煎餅”?行吧,蚊子腿也是肉!

就在林風糾結着要不要再搞點“糊紙兄特供劇毒糊糊”賭命沖關時,儲藏間那扇飽經風霜、吱呀作響的破木門,又雙叒叕被推開了。

蘇硯慢悠悠地踱了進來,手裏盤着帝品碎片,仿佛那是他自帶的解壓玩具。他的目光,極其自然地(或者說,選擇性無視了林風那副剛從化糞池撈出來的尊容)落在林風身上,慢悠悠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門口的螞蟻今天搬家了沒”:

“雲州丹道賽,築基組,”蘇硯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但這次字句清晰了不少,“不是光站着搓泥丸子就行的。”

林風:“???” 搓泥丸子?老板您對丹道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場上煉丹,場下爭鋒。”蘇硯繼續慢悠悠地說道,像是在陳述一個衆所周知的事實,“丹火相沖,藥材被奪,爐鼎被震,甚至被人下黑手擾亂心神…都是尋常。沒點護身保爐、砸人場子的本事,你煉的丹,還沒成型就成了別人腳底下的泥。”

林風聽得一愣一愣的。丹道賽…這麼凶險的嗎?這聽着怎麼像是黑市打擂台啊?他腦子裏瞬間上演了一場華麗大戲:自己白衣勝雪(自動過濾掉現實的灰頭土臉),單手提劍,劍眉星目,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對手剛祭出陰招想震他的爐?劍光一閃,劍氣縱橫,對方丹爐應聲而爆!裁判想偏袒?劍鋒所指,寒氣逼人,無人敢近!何等瀟灑,何等快意!這才是他林風大帝(自封)該有的劇本!丹帝?劍帝!雙料大帝!安全感爆棚!

童年的記憶也涌上心頭:地球老家,金燦燦的油菜花田,年幼的他,手持一根不知從哪個柴火堆順來的燒火棍,口中大喝“獨孤九劍!破刀式!”,對着無辜的油菜花就是一頓“無情掃蕩”,金色花瓣漫天飛舞,如同下了一場黃金暴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是天下無雙的絕世劍神!油菜花田裏的王者!安全感?那必須是自己手裏的“劍”給的!

林風的眼睛“噌”地亮了!堪比二百瓦大燈泡!難道老板終於良心覺醒(或者被自己的“慘狀”萌到),要賜予自己一柄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好劍?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神兵利器的英姿:寒氣逼人的青霜?烈焰纏繞的流火?再不濟,也得是門板那麼寬、能當盾牌又能拍人的玄鐵大寶劍吧?安全感直接拉滿!

他滿懷憧憬,眼神熾熱得能融化鋼鐵,死死盯着蘇硯,仿佛在看自己光輝未來的金手指和安全感源泉。

在少年那“即將仗劍走天涯、安全感爆棚、丹劍雙絕震寰宇”的灼熱目光聚焦下,蘇硯慢條斯理地,從他那個看似能裝下整個宇宙的破褡褳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劍。

不是刀。

更不是槍戟斧鉞。

那是一柄……錘子。

一柄通體黝黑、造型樸實無華到了返璞歸真境界、甚至可以說醜得有點……別致的錘子。

錘頭約莫林風的拳頭大小,非金非木,材質不明,表面光滑得能當鏡子(如果能擦幹淨的話),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紋路,只有一種歷經滄桑的、仿佛剛從煤堆裏刨出來的磨砂感。錘柄也是烏漆嘛黑,比錘頭略長,剛好夠一只手握住。整柄錘子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山村鐵匠鋪裏,給學徒練手用了八百年、錘頭都被砸扁了又磨圓了無數次的……老古董?唯一的亮點(或者說疑點)是,錘頭與錘柄的連接處,似乎鑲嵌着一顆米粒大小、黯淡無光、灰撲撲的……小石子?不注意看還以爲是塊沾上去的煤渣。

林風眼中的劍神光芒和安全期待瞬間熄滅,如同被一盆冰水混合物從頭頂澆到腳底板,透心涼,心飛揚(涼的)。

錘…錘子?

老板…您讓我…一個未來的丹帝(兼劍帝)…提着這玩意兒…去找安全感???這玩意兒能帶來安全感?確定不是用來制造工傷事故的嗎?

“老…老板…”林風的聲音都在飄,帶着哭腔,“這…這寶貝…是用來…夯地基找安全感的…還是…給隔壁王大爺砸核桃補腦順便防身的?” 他實在無法把這其貌不揚(且醜)的錘子,和他幻想中劍氣縱橫九萬裏、安全感爆棚的畫面聯系起來。難道老板想讓他去賽場上表演“胸口碎丹爐”來威懾對手?或者…給想下黑手的裁判腦袋來一下,物理超度其邪惡念頭?

蘇硯對林風的震驚、絕望、安全感崩塌以及世界觀重組毫無反應,只是將那柄烏漆嘛黑、樸實得令人心碎的錘子隨手一拋,動作隨意得像丟塊土坷垃。

“拿着。”蘇硯的聲音依舊平淡,“劍?花哨。刀?累贅。槍戟?施展不開。丹爐邊上,方寸之地,輾轉騰挪都費勁。唯有這錘,樸實,厚重,勢大力沉。一錘在手,進可砸爐震敵,退可護身保鼎。掄圓了砸下去,管他什麼陰招損招,一錘破萬法,簡單,直接,有效。”

林風手忙腳亂地接住錘子。入手微沉,冰涼,還有一種奇異的…厚實感?聽着老板的話,看着手裏的醜錘,似乎…好像…也許…有那麼一丟丟道理?但這感覺很快被巨大的荒謬感淹沒。他掂量着這柄醜錘,欲哭無淚:“老板…道理我都懂…可這…這怎麼練?掄起來砸空氣找手感嗎?還是…砸我自己的腳指頭提前適應工傷,順便練習忍耐力?”

蘇硯似乎覺得語言是蒼白的,直接上幹貨。他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對着林風,隔空虛虛一“點”。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帶着一種極其狂野、混亂、自由奔放、仿佛脫繮野狗般完全不受束縛的意念流,瞬間沖進了林風的識海!

林風只覺得腦子“Duang”的一聲,眼前仿佛炸開了一鍋五彩斑斕的、正在蹦迪的意大利面!這些意念線條毫無規律地扭動、跳躍、翻滾、碰撞!時而像喝高了的醉漢在跳踢踏舞,時而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在瘋狂撓牆,毫無章法可言,更談不上什麼美感!它們最終匯聚成三個歪歪扭扭、狂放不羈、仿佛用腳寫出來的狂草大字,狠狠烙印在林風的意識深處:

**亂幾把錘法!**

林風:“……”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這名字…這意念…這風格…簡直比他的“耗子藥精華糊糊”還要邪典!還要放飛自我!安全感?這名字聽着就讓人很沒安全感好嗎!

“老…老板…”林風聲音幹澀,如同砂紙摩擦,“這…這錘法…它…它有譜嗎?聽着…不太正經啊…” 他嚴重懷疑老板是不是在某個“九塊九包郵還送開光符”的修真拼夕夕上秒殺來的秘籍,名字都透着一股“愛咋咋地,生死由命”的破罐子破摔。

蘇硯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譜?要那玩意兒幹嘛?” 他慢悠悠地,難得地多解釋了幾句:

“劍法刀法,講究招式精妙,章法嚴謹。束縛太多,臨敵之時,反倒容易束手束腳,被規矩框死。”蘇硯的聲音帶着一種奇異的韻律,像是在闡述某種大道至理,“丹道賽場,瞬息萬變,對手手段層出不窮,哪有時間讓你擺架勢、念口訣?這‘亂幾把錘法’,精髓就在於一個‘亂’字,一個‘隨’字。”

他頓了頓,看着林風迷惑的眼神,繼續道:“亂,是表象,是迷惑對手。讓他猜不透你下一錘要砸他丹爐,還是砸他腦門,或者…純粹只是你手滑了。隨,是心意,是隨心所欲。不拘泥於招式,不執着於目標。心之所至,錘之所向。砸爐也好,砸人也罷,甚至砸地泄憤,只要能達到目的——護住你自己的爐子,砸亂對手的節奏,便是好錘法。”

“記住,”蘇硯最後總結道,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練到深處,無招勝有招,亂錘破萬巧。管他千般變化,我只一錘過去,砸中了,算他倒黴,砸不中…嚇他一跳也是好的。這,便是你的‘安全感’。”

林風聽得目瞪口呆。老板今天的話…比過去一個月加起來都多!而且聽起來…好像…似乎…也許…有那麼點歪理?把“瞎掄”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大道至簡,老板您也是個人才啊!

“去練。”蘇硯丟下最後兩個字,不再理會石化當場的林風(以及他懷裏那柄醜錘),轉身,如同來時一樣,自帶慢動作效果地飄出了儲藏間。

留下林風一人,一手握着那柄樸實無華醜到靈魂深處的烏黑錘子,一手捂着仿佛被“亂幾把”三個狂草大字和老板一番“歪理邪說”徹底洗腦的腦袋,在滿屋灰塵中徹底凌亂加迷茫。

安全感…來自瞎掄?

“糊紙兄…你說…老板他…是不是對‘安全感’有什麼獨特的理解?”林風低頭,對着腰間的糊紙兄發出靈魂拷問。

糊紙兄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光芒似乎都帶着點…“兄弟,跟着這老板,安全感什麼的…你就別指望了,自求多福吧”的深沉憐憫。

認命?不!林風大帝(自封)悲憤地一跺腳(再次牽動傷處,疼得他倒吸涼氣)。門外豎着當活體路標毫無安全感,還是掄起錘子當個快樂的“亂錘俠”賭一把?傻子才選前者!不就是錘法嗎?亂幾把就亂幾把!他林風連耗子藥都敢往身上抹找安全感(雖然失敗了),還怕掄個錘子?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識海裏那鍋正在蹦迪的五彩意大利面和老板那番“大道至簡”的歪理,雙手握緊了那柄烏黑的錘柄。手感…居然意外地有點趁手?那沉甸甸的感覺,好像…還真帶來了一絲絲詭異的…踏實感?

“行吧!亂幾把錘法第一式——瞎貓撓牆找安全感!”林風低吼一聲(純粹是給自己壯膽加心理暗示),完全放棄治療,模仿着意念中那只瘋狂撓牆的貓,身體猛地一擰,毫無征兆地掄起錘子就朝旁邊一個空着的破瓦罐砸去!心裏默念:“護爐!護爐!我的安全感!”

呼!砰!

動作毫無美感,重心詭異,腳步如同踩了香蕉皮。錘子帶着一股沉悶的風聲,劃出一道極其刁鑽(且難看)的弧線,竟然……精準地(或者說,歪打正着地)砸中了瓦罐!

譁啦!瓦罐應聲而碎,碎片飛濺!林風自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反作用力帶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吃屎。

“臥槽?!”林風看着一地碎片,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錘子,一臉懵逼加一絲絲詭異的興奮,“這…這算成了?瞎貓還真撓到死耗子了?安全感+1?”

腰間的糊紙兄光芒急促地閃了兩下,像是在說:“蒙的!絕對是蒙的!安全感幻覺!”

“再來!亂幾把錘法第二式——醉漢蹦迪嚇破膽!”林風開始自我催眠,想象對手是個陰險小人要來奪他藥材,安全感受到嚴重威脅!他完全放飛自我,腦子裏想着那個喝高了的醉漢,身體跟着感覺走,腳下拌蒜,手臂胡亂揮舞,錘子毫無章法地朝着想象中的“陰險對手”一陣亂掄!動作滑稽得如同在跳大神驅邪。

呼!呼!呼!

錘風呼嘯,好幾次差點砸到自己的膝蓋和腳面,驚險萬分,安全感岌岌可危。就在他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醜時,錘頭在某個詭異的翻轉角度,無意中蹭到了牆角堆着的一小捆幹柴(假想敵的小腿?)。

咔嚓!

一根手腕粗的幹柴,竟然被這看似毫無力道、角度刁鑽的“蹭”擊,直接劈成了兩半!

林風:“!!!” 他停下動作,看着地上斷成兩截的柴火(假想敵的腿?),又看看手裏其貌不揚的錘子,眼睛瞪得溜圓,一絲難以言喻的“掌控感”和“破壞力”帶來的詭異安全感,悄然滋生。“這…這錘子…有點東西啊?難道老板真沒坑我?安全感…好像…可以靠砸出來?”

信心(盲目)大增的林風,徹底放開了手腳!一邊瘋狂腦補各種“安全感危機”場景,一邊將“亂幾把”精神發揮到極致!

“第三式——瘋狗撒歡護丹爐!安全感危機:有人要震我爐!”

“第四式——王八翻身砸黑手!安全感危機:有人背後偷襲!”

“第五式——驢打滾兒保狗命!安全感危機:打不過就跑!”

儲藏間裏頓時雞飛狗跳!錘影翻飛(毫無章法),風聲呼嘯(鬼哭狼嚎),伴隨着林風各種意義不明的怪叫、腦補的危機宣言和東西碎裂的噼啪聲!他時而如同抽風的陀螺守護着不存在的丹爐,時而像翻滾的刺蝟躲避着想象中的偷襲,動作狂野奔放,毫無邏輯可言,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手裏那柄醜錘總能以各種匪夷所思的角度,砸中一些他根本沒瞄準的目標(或者假想敵)!

一個落滿灰塵的空藥簍(假想敵的儲物袋)?砰!扁了!安全感+1!

一根支撐貨架的破木棍(假想敵的法杖)?咔嚓!斷了!安全感+1!

甚至一只路過的、懵逼的蟑螂(假想敵的偵查靈蟲)?噗嗤!(畫面太美)… 安全感爆棚!

“哈哈哈!爽!”林風越砸越嗨,感覺胸中一口悶氣隨着這毫無章法的亂錘傾瀉而出!什麼築基瓶頸,什麼門外豎着,暫時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一股“老子有錘在手,安全感我有”的豪邁(錯覺)油然而生!

就在他一個“瘋魔亂舞”式的大回環,錘子帶着雷霆萬鈞(自認爲)之勢,即將砸向牆角那堆珍貴的(老板撿來的破爛)星辰隕鐵碎渣(假想敵的終極殺招)時——

腰間的糊紙兄,毫無征兆地,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粉紫光芒!光芒劇烈閃爍,頻率快得如同警報!一股強烈的、帶着警告意味的意念瞬間傳遞到林風腦中:

“停!快停!砸不得!那是老板的垃圾…寶貝!砸了真得門外豎着當一輩子門柱了!安全感直接清零!”

林風的動作瞬間僵住!錘頭險之又險地懸停在那堆黑疙瘩上方一寸!冷汗“唰”地浸透了林風的背心,剛才那點虛假的安全感蕩然無存。他心有餘悸地看着那堆“星辰隕鐵(碎渣)”,又看看手裏差點闖下大禍的醜錘,最後低頭看向腰間光芒急促閃爍的糊紙兄。

“糊紙兄…謝了!你才是真·安全感衛士啊!”林風長舒一口氣,感覺剛才那一下比耗子藥入體還刺激。“看來這亂幾把錘法…也不是完全瞎掄…關鍵時刻還得靠你兜底啊!”

他抹了把汗,看着一片狼藉、如同被台風掃過的儲藏間,再看看手裏那柄樸實無華、此刻卻仿佛蘊藏着“混亂即真理、暴力出安全”的烏黑錘子,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混雜着疲憊、興奮、後怕和一絲扭曲安全感的笑容。

“行吧…亂幾把就亂幾把!能砸…能嚇唬人…能保住爐子…就是好錘法!” 林風掂了掂手裏的錘子,感覺它似乎…更趁手了?那沉甸甸的分量,帶來一種腳踏實地的…錯覺?他看向牆角那堆幸免於難的星辰隕鐵碎渣,又看看自己丹田內那鍋似乎被剛才一通亂錘震得更加“活躍”了幾分的“漿糊靈力”,一個大膽(且作死)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風杵着那柄樸實無華(且醜)的烏黑錘子,站在儲藏間的廢墟中央,像剛從礦難現場爬出來的幸存者。汗水混合着灰塵,在他臉上沖出幾道抽象派溝壑。地上,瓦罐碎片、斷棍殘骸、扁簍遺孤,以及那只不幸“犧牲”的蟑螂兄(默哀一秒),共同構成了一幅“亂幾把風暴”後的末日景象。

“糊紙兄…”林風抹了把臉,喘得像破風箱,“咱這安全感…是不是有點費命?我感覺胳膊快不是自己的了。” 剛才那通狂掄,雖然爽快,但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發麻,小臂酸脹,安全感沒增加多少,工傷風險倒是直線上升。

糊紙兄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傳遞出一股“家具誠可貴,小命價更高”的理智意念。

林風掂了掂手裏的錘子。拋開副作用不談,那種“想砸哪就砸哪,砸中了算本事,砸不中算嚇唬”的狂野自由感,確實有點上癮。尤其是沉甸甸的錘頭破開阻礙瞬間傳來的厚實反饋,像在告訴他:這世界,至少有些東西是可以砸得動的。

“行,老板至理名言,大道至簡,亂錘破萬巧!”林風給自己灌了口雞湯,“接下來,練點精細活!不能光砸家具泄憤,得練練怎麼精準地…嗯…制造‘安全距離’,或者‘友好提醒’對手別亂動我的爐子!”

他目光掃過儲藏間,最終落在一堆相對完整、大小不一的廢棄丹丸模具上。這些陶土或粗石疙瘩,大多開裂或缺角,是蘇硯“星辰隕鐵(碎渣)”堆外的另一批收藏品(垃圾)。

“假想敵的丹爐們!接受‘亂幾把安全守護者’的洗禮吧!”林風眼中燃起(虛假的)鬥志。

摒棄所有“招式”概念,腦子裏只剩下老板那句“心之所至,錘之所向”和“砸中就算贏”的終極奧義。

“亂幾把錘法——禮貌勸退式!”林風低喝一聲(戲精附體),鎖定一個半人高的破陶爐模具。身體隨“感覺”微動,腳步如踩棉花般小幅度騰挪,手腕一抖,錘子帶着一股陰險的勁風,不是直砸,而是擦着模具邊緣,“呼”地掃過!

啪!

錘頭未觸,風壓與呼嘯卻讓破陶爐猛地一顫,灰塵簌簌如雨!仿佛被無形的氣勢嚇退三步!

“成了!”林風心中一喜,“安全距離警告!讓對方知道靠近我的爐子會變得不幸!”

“再來!亂幾把錘法——物理靜音式!”這次瞄準模具旁一個拳頭大的小石臼(假想敵聒噪的嘴替藥罐)。錘子掄起,動作短促爆發,錘頭劃過一道毒蛇吐信般的微弧,“咚”地點在石臼前方半寸地面!

悶響!地震!小石臼原地蹦迪!雖然沒有命中,但突如其來的震動足以讓“假想敵”閉嘴(打翻藥罐)!

“妙啊!”林風漸入佳境,感覺摸到了“亂幾把”的精髓——一切以破壞對手節奏、守護我方淨土爲核心!安全感?似乎有那麼一丟丟虛幻的累積?

興致勃勃的他,開始挑戰“高難度”。

“亂幾把錘法——釜底抽薪斷火式!”瞄準墊模具的火山石(假想敵爐火根基)。錘帶旋轉鑽勁,精準搗向邊緣一個不起眼的支撐點!

咔嚓!火山石邊緣崩碎!根基不穩!

“亂幾把錘法——聲東擊西奪藥式!”錘子虛晃砸大陶爐,半途手腕詭抖,錘頭直角折線,“嗖”地砸向旁邊小陶罐(假想敵珍藏輔藥)!

砰!罐碎!草籽飛濺!精準“截胡”!

林風正陶醉於“錘法大成”、安全感(錯覺)充盈的巔峰時刻,一個極其接地氣、帶着濃鬱黃土高原風味的畫面,如同病毒彈窗,猛地霸占了他的腦海:

陝北高原,黃土地,窯洞。一個穿着洗得發白藍布褂子,皮膚黝黑,眉眼憨厚又透着股倔強的年輕漢子——孫少安!他正對着他婆姨秀蓮,眉頭擰成疙瘩,語氣又急又心疼:“額跟你說秀蓮!你把稠的給額吃了?蘭香那麼大歲數了,奶奶正在長身體,爸爸還半癱在炕上!你對額好得太過分!額也要捶你!” 那“捶”字,帶着濃濃的陝北腔,是責備,更是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林風:“……?”

畫面一轉:秀蓮從鎮上回來,頂着個新做的、略顯誇張的卷發(俗稱“球頭”)。孫少安眼睛一瞪,嫌棄得不行:“你弄個球的發型!額真想錘死你!” 那“錘死你”吼得震天響,眼裏卻分明是自家婆姨咋打扮都好看的無奈。

西北錘王?!孫少安?!

林風掄錘的動作瞬間石化,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石化術雙重套餐。

他低頭,看看自己手裏這柄烏漆嘛黑、樸實得掉渣的錘子。

再看看腦海裏那個同樣樸實、甚至更土氣的陝北漢子孫少安,對着婆姨吼“額錘死你”的畫面。

一股冰火兩重天的荒誕感和身份認知崩塌的沖擊波,瞬間將他那點虛假的安全感炸得灰飛煙滅!

“臥了個大槽?!”林風發出一聲扭曲變調的怪叫,表情管理徹底失控,“我…我林風大帝(自封)!堂堂未來的丹帝(幼年版)!苦練‘亂幾把錘法’尋求安全感…結果…結果練成了修真界的‘西北錘王’???還是孫少安分安?!”

這巨大的身份落差和文化沖擊,讓林風感覺自己的CPU正在超頻冒煙,靈魂都在尖叫!

“電子腦洞!給我關掉!立刻!馬上!”林風瘋狂甩頭,試圖驅逐腦子裏那個穿着藍布褂子、操着陝北腔吼“額錘死你”的幻影,“老子練的是大道至簡!是亂錘破萬巧!是丹爐守護神技!跟那個心疼婆姨只會喊‘錘你’的陝北漢子…不是一回事!絕對不是!畫風都不一樣啊喂!”

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和高貴(?),林風悲憤交加地再次掄起錘子,帶着一股“我要跟錘王劃清界限”的決絕,狠狠地砸向旁邊最後一個完好無損的小陶罐!

“看我的丹帝御爐無雙錘!破邪——!”

砰!

小陶罐粉身碎骨!碎片如同天女散花,飛濺得史無前例的遠!

然而,林風看着那漫天飛舞的碎片,腦子裏不受控制地、高清無損地同步播放着孫少安一錘子(意念版)砸碎對手(或者自家不聽話牲口?)水缸的畫面,耳邊甚至還自動配上了陝北信天遊的BGM……

“啊啊啊!住腦!住腦啊!”林風痛苦地抱住了嗡嗡作響的腦袋,感覺自己的修真逼格和丹帝人設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來!安全感?現在只剩下滿滿的羞恥感、“我到底在修煉什麼鬼”的靈魂拷問,以及被電子腦洞強行植入的陝北魔音貫耳!

“電子腦洞!你贏了!”林風癱倒在地,眼神空洞,“我認輸…我就是個修真界的‘錘王’預備役…我的安全感…是‘額錘死你’給的…” 濃濃的自我放棄氣息彌漫開來。

就在林風徹底陷入“西北錘王”身份認同危機、道心瀕臨崩潰的邊緣,準備躺平當根合格的門柱時——

腰間的糊紙兄,再次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閃爍起來!這一次,粉紫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急促,甚至帶上了一絲…垂涎欲滴的貪婪感!

“餓!好餓!香!想吃!快!黑疙瘩!那邊!就現在!”

餓?想吃?黑疙瘩?

林風生無可戀地順着糊紙兄意念指引的方向看去——還是牆角那堆被老板撿回來、他差點一錘子送走的“星辰隕鐵(碎渣)”!

糊紙兄…想吃石頭?還是這種看起來就硬得能崩掉牙的“星辰隕鐵”?

林風懵上加懵。剛才的“西北錘王”危機瞬間被這更離譜、更重口的需求沖到了九霄雲外。

“糊紙兄…你…”林風看着那堆賣相極差、布滿銅綠的黑疙瘩,又看看閃爍得如同KTV霓虹燈的糊紙兄,嘴角抽搐,“你口味…是不是被老板帶偏了?這玩意兒看着比秀蓮的‘球頭’還難以下咽吧?耗子藥都比它香啊兄弟!”

糊紙兄的光芒閃爍得更急了,傳遞出一股“少廢話!快給爺砸!饞蟲上腦了!”的迫切意念,甚至帶着點“不給吃就鬧”的蠻橫撒嬌(?)。

林風看看那堆碎渣,看看手裏樸實無華的錘子,再看看腰間“饞蟲”上腦的糊紙兄,一個大膽(且破罐破摔)的念頭,如同脫繮的哈士奇,在他心底徹底放飛自我:

“行!糊紙兄!想吃就吃!咱哥倆誰跟誰!孫少安靠錘婆姨表達愛,咱靠錘石頭喂兄弟!這才是真·兄弟情!”林風一咬牙,把心一橫,徹底放飛,“老板說這錘法能砸爐震敵,護身保鼎…那咱今天就試試,能不能用它…給你砸點‘零嘴’下來!就當…就當練習‘精準投喂’了!”

他走到那堆星辰隕鐵碎渣前,入手冰冷沉重,表面坑窪,布滿天然暗紋。

“亂幾把錘法——開胃小菜精準投喂式!”林風低吼一聲,給自己壯膽定神。他摒棄所有雜念(包括羞恥的西北錘王),心中只有一個目標:給糊紙兄砸下“零食”!

他手腕微沉,感受錘柄紋理和重心,身體放鬆又蓄勢待發。一種奇異的專注取代了狂野。

呼!

錘動!短促、精準、寸勁勃發!錘頭劃過細微凌厲弧線,帶着螺旋穿透力,狠狠砸在一塊核桃大小、布滿銅綠的碎塊邊緣一個微小凸起上!

鐺——!!!

清越如古鍾長鳴的金鐵交擊聲炸響!儲藏間震顫!火星四濺!

巨大反震力順臂傳來,虎口欲裂!林風死死握錘,眼睛瞪圓!

只見落點處銅綠崩飛,黝黑本體露出!一道細微裂痕如蛛網蔓延!咔…咔嚓!一小塊指甲蓋大小、閃爍微弱星芒的黝黑金屬,竟真的被崩了下來!

成了!

糊紙兄早已飢渴難耐!粉紫光芒暴漲如探照燈,瞬間籠罩住那塊帶着高溫的星鐵碎片!

咻!

碎片被無形之力牽引,飛貼糊紙兄中心!粉紫光芒纏繞吞噬,碎片迅速變暗消融!一股精純、厚重、冰冷浩瀚如亙古星辰的奇異能量,透過“糊紙”連接,涓涓注入林風體內!

“嘶——!”林風舒服得倒吸冷氣!這星辰能量與他體內“漿糊靈力”截然不同!冰冷、厚重、凝練如水銀,流淌過幹涸脆弱的經脈,竟如頂級潤滑修復劑,撫平細微損傷,拓寬一絲,令經脈更堅韌!丹田內那鍋粘稠靈力被冰冷星辰氣息一激,也如沸粥般翻滾鼓蕩,粘稠度肉眼可見地下降一分!

“香!真香!還要!”糊紙兄傳來滿足到頂點的意念,光芒穩定明亮,如同飽餐一頓的饕餮。

林風精神大振!“有效!安全有效!比煉毒藥糊糊靠譜一萬倍!” 什麼西北錘王,什麼羞恥感,統統滾蛋!現在,他滿腦子只有一個金光閃閃的念頭:砸!給兄弟砸零食!順便給自己撈強化!

“亂幾把錘法——吃貨福利無限續杯式!”林風鬥志爆棚,再次舉錘!動作更加流暢,帶着奇異韻律。點、崩、震、挑,每一次都精準落在星鐵碎塊結構最薄弱節點!

鐺!鐺!鐺!鐺!

金鐵交鳴不絕於耳!火星如煙花在昏暗儲藏間綻放!一塊塊星鐵碎片被崩飛剝離!糊紙兄光芒緊隨,饕餮般捕獲吞噬!一股股精純冰冷星辰能量持續注入!

經脈在沖刷下嗡鳴,更寬更韌!

丹田漿糊靈力在星辰氣息刺激下,如沸粥翻滾鼓蕩,緩慢壓縮,粘稠度再降!

揮錘手臂在精準發力與反震中,肌肉纖維仿佛被錘煉得更緊密有力!

腰間的糊紙兄光芒大放,粉紫更深邃凝實,“糊紙”質感淡化,透出金屬暗啞光澤,中心那顆灰色小石子,也吸收了一絲星辰之力,黯淡褪去少許。

林風徹底沉浸於“砸石頭—喂兄弟—得能量—強自身”的完美循環,忘卻時間、疲憊、“門外豎着”的威脅,乃至“西北錘王”的陰影。心中只剩錘石碰撞的節奏與力量增長的踏實。

亂幾把錘法?不!此刻在林風心中,這就是通往力量(和兄弟情)的康莊大道!至於孫少安?嗯…也許…錘法精神是相通的?都是樸實無華的愛(物理表達版)?

不知過了多久,當牆角星鐵碎渣被砸剩一小半,滿地細小碎片時,異變陡生!

林風揮錘砸向一塊較大碎塊。錘頭落下,未聞金鳴。

嗡——!

低沉、渾厚、仿佛遠古星空共鳴聲響起!星鐵碎塊通體亮起微弱、如呼吸般的星芒!一股遠超之前精純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沉睡巨獸蘇醒,順着錘柄猛地反沖回來!

“嗯?!”林風猝不及防,沛然莫御的冰冷巨力撞入手臂,瞬間沖垮可憐防御,蠻橫沖進經脈!

“噗!”林風如遭重擊,鮮血狂噴!人如斷線風箏倒飛,重重撞上貨架!瓶罐稀裏譁啦砸落!

與此同時,體內那鍋被星辰能量滋養活躍的“漿糊靈力”,在這股外來巨力沖擊刺激下,如同點燃的火藥桶,徹底暴走!狂暴能量失控,在脆弱丹田經脈橫沖直撞,瘋狂膨脹!

“完犢子!玩脫了!”林風眼前發黑,身體如充氣氣球,劇痛席卷,比耗子藥猛烈十倍!糊紙兄光芒也瞬間紊亂閃爍,被反噬沖擊得不輕!

前店,破藤椅上的蘇硯,在那低沉星鐵共鳴聲傳來時,摩挲帝品碎片的手指,第一次,明顯地停頓了下來。

他那雙映照亙古星河的眸子,緩緩抬起,視線穿透牆壁,精準落在地上能量暴走、如人形炸彈般的林風身上。

蘇硯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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