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沖進廚房,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陳國棟,那個扮演家中慈愛父親的男人,此刻正背對着我,飛快地把一疊百元大鈔塞進他那洗得發白的褲兜裏。
那是我攢了整整半年的錢,是我給自己留的最後一條退路。
如果投稿再失敗,我就靠着這筆錢去做點小生意,再也不做什麼不切實際的作家夢了。
我沒有尖叫,甚至沒有一絲顫抖。
極致的憤怒過後,是詭異的平靜。
我默默舉起手機,點開錄像,紅色的小圓點在屏幕上閃爍。
“陳國棟,你現在涉嫌非法侵入民宅、盜竊財物,視頻我已經實時上傳雲端,給你十秒鍾,我要報警了。”
我的聲音很穩,穩得像在念一段與我無關的台詞。
陳國棟猛地轉過身,臉上的貪婪還未褪去,就迅速被驚慌所取代。
他強作鎮定,色厲內荏地吼道:“你胡說什麼!這房子租的是顧嶼的名字,我是他的家人,我當然有作爲家庭成員的居住權!”
我冷笑一聲,向前逼近一步:“那你能出示租賃合同或者任何親屬關系證明嗎?怎麼證明你是顧嶼的家人?”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我看着他閃爍的眼神,丟出最後的王炸:“還是說,你想讓警察同志順便查查,您上個星期在金鼎會所裏,一夜輸掉十五萬的賭博記錄?”
昨晚,在翻看那份可笑的《家庭租賃合同》附錄時,我意外發現了陳國棟留下的真實身份證號碼。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我順手查了他的個人征信和法院執行信息。
結果,果然精彩。
陳國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哆哆嗦嗦地從兜裏掏出那疊錢,狠狠丟在地上,轉身就想往外跑。
我沒有攔他,只是將手機鏡頭對準他的背影,清晰地陳述着,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
“2025年4月5日下午兩點二十七分,陳國棟,身份證號是......,在我位於錦華小區的住所內實施盜竊,因被發現而未遂。全程錄像爲證,我現在正式申請警方立案。”
警察來過又走,家裏恢復了死寂。
我剛準備收拾殘局,門鈴響了。
是“表妹”林小雅。
她拎着一個廉價的水果籃,眼神躲閃,不敢直視我:“姐,我就是來看看你。其實我也不想走的,可公司已經三個月沒發工資了,我媽還躺在醫院等着錢做手術......”
她說着說着,聲音就哽咽起來,手指卻不停地摳着籃子邊緣的塑料包裝紙,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一場拙劣的表演。
我知道她在試探我的態度,但我沒有戳破。
此刻,我需要她。
我給她倒了杯熱茶,語氣平靜:“小雅,你們這些演員之間應該有自己的群吧?我想找找‘租賃家庭’的其他客戶,看看是不是只有我一個傻子,被人騙得團團轉。”
林小雅明顯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有,但大群的群主是顧嶼,誰敢說他壞話,立刻就會被踢出去。不過,扮演‘鄰居阿姨’的趙阿姨人好,她私下建了個互助群,她說她已經遇到過三個和你情況類似的姑娘了。”
她猶豫了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紙條,塞到我手裏。“這是趙阿姨給我的,上面有群的二維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