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門鏽跡斑斑，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在雷聲的掩護下勉強沒顯得太突兀。門後是狹窄陡峭的樓梯，積着厚厚的灰塵，扶手冰涼，摸上去黏糊糊的，不知道沾了什麼東西。
“跟上，別掉隊。”陳默壓低聲音，舉着應急燈走在最前面。燈光在樓梯間投下晃動的光斑，照亮了台階上散落的雜物——一只掉在地上的運動鞋，半盒摔碎的牛奶，還有幾滴已經發黑的血跡。
林薇跟在中間，緊緊攥着背包帶，腳步有些發顫。她雖然下定了決心，但顯然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睛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的黑暗。小李墊後，手裏緊緊握着那把水果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生怕有什麼東西從後面撲上來。
樓道裏彌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塵和鐵鏽的氣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像是血腥味。陳默的異能感知在這種封閉的環境裏變得格外敏銳，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息——樓梯下方傳來幾縷微弱的、屬於感染者的暗紅氣息，但不算濃烈，應該數量不多。
“下面有東西，小心點。”陳默提醒道，放慢了腳步。
他們現在在四樓，要從消防通道下去，至少要經過三層樓。每一層都可能隱藏着危險，尤其是在這種視線受阻的狹窄空間裏，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致命。
走到三樓和二樓之間的平台時，陳默突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小李壓低聲音問。
陳默沒說話，只是舉起應急燈，照向平台角落裏的陰影。那裏蜷縮着一個人影，背對着他們，一動不動，身上蓋着一件破舊的大衣，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但陳默能“感覺”到，那團人影身上散發着濃鬱的暗紅氣息，比樓下那些感染者的氣息要濃得多，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惡意。
“有東西。”陳默握緊了消防斧，聲音冷得像冰。
林薇和小李瞬間繃緊了神經，大氣都不敢出。應急燈的光柱死死鎖定在那個人影身上，光線照亮了大衣邊緣露出的一只手——皮膚青黑，指甲又尖又長，和他們之前遇到的感染者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那個人影動了。
不是緩慢的、蹣跚的動作，而是像貓一樣，極其敏捷地抬起頭，轉向他們。應急燈的光線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年輕男人的臉，眼睛是渾濁的灰白色，但嘴角卻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露出尖利的牙齒。
和之前遇到的那些行動遲緩的感染者不同，這個男人的動作極其靈活，四肢的關節能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像一只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
“嗬……嗬……”男人發出低沉的嘶吼，聲音裏帶着一種病態的興奮。
“快跑！”陳默大喊一聲，猛地把應急燈往前一推，刺眼的白光瞬間照亮了男人的臉。
男人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下意識地用手去擋，但動作並沒有放慢，反而像被激怒了一樣，四肢着地，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撲了過來！
陳默早有準備，側身躲過撲來的身影，同時舉起消防斧，對着男人的後背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消防斧深深嵌入了男人的後背，暗褐色的粘稠液體噴濺出來，濺了陳默一身。但這個男人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發出一聲更加淒厲的嘶吼，猛地轉過身，張開嘴就朝陳默的脖子咬來！
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陳默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開了這致命的一咬，但手臂還是被男人尖利的指甲劃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默哥！”小李大喊着，想沖上來幫忙，卻被林薇死死拉住。
“別過來！危險！”陳默吼道。這個男人的速度太快了，小李過來只會添亂。
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體內的暗紅能量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感染者都要濃鬱、都要活躍，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變異體”，比普通的感染者更危險。
男人再次撲了上來，動作快得像一道黑影。陳默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集中精神，調動體內那股溫和的力量。他能清晰地“看”到男人體內那團暗紅能量的流動，也能預判出他接下來的動作。
就在男人撲到面前的瞬間，陳默猛地側身，同時用盡全力，將消防斧從男人的後背拔出來，反手對着他的後腦勺狠狠砸了下去！
“哐當！”
像是砸在了一塊硬石頭上，消防斧發出一聲悶響。男人的動作猛地一滯，灰白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然後軟軟地倒了下去，身體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身上的暗紅氣息也迅速消散。
陳默喘着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剛才那幾下交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這個變異體的戰鬥力遠超他的想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劃傷的手臂，傷口不深，但火辣辣地疼，不知道會不會感染。
“默哥！你沒事吧？”小李跑了過來，看到陳默手臂上的傷口，臉色一白。
“沒事，小傷。”陳默擺了擺手，用隨身帶的繃帶簡單包扎了一下，“快走，剛才的動靜太大，可能會引來更多東西。”
林薇也跑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小瓶酒精：“用這個消消毒吧，可能會好點。”
陳默接過酒精，倒在傷口上，劇烈的刺痛讓他齜牙咧嘴，但還是強忍着說：“謝謝。”
三人不敢再停留，加快速度往樓下跑。剛才的打鬥聲果然吸引了注意力，二樓和一樓的樓梯間傳來了密集的嘶吼聲，還有蹣跚的腳步聲，顯然是被驚動的感染者正在往這邊聚集。
“直接沖下去！別停！”陳默大吼一聲，舉起消防斧，帶頭往樓下沖。
應急燈的光芒在黑暗中劈開一條通路，將迎面撲來的感染者逼退。陳默一斧一個，專挑頭部下手，動作又快又狠。小李和林薇跟在後面，舉着應急燈，盡量爲陳默清理兩側的威脅。
樓道裏回蕩着嘶吼聲、撞擊聲和消防斧劈砍肉體的悶響，暗褐色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濃。陳默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快速消耗，那股溫和的灼熱感越來越弱，頭暈目眩的感覺開始襲來。
“快到一樓了！”林薇大喊道。
陳默咬緊牙關，拼盡全力劈開最後一個擋路的感染者，終於看到了一樓的大門。他一腳踹開大門，外面的紅雨立刻撲面而來，帶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氣息。
“快！往那邊跑！”陳默指着街道另一頭，那裏有一條狹窄的小巷，看起來感染者比較少。
三人沖進雨幕，朝着小巷跑去。身後傳來密集的嘶吼聲，顯然有不少感染者追了出來，但被他們甩開了一段距離。
跑進小巷，陳默才敢停下來喘口氣。小巷裏堆滿了雜物，光線昏暗，暫時算是安全了。他靠在牆上，感覺渾身都快散架了，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體內的力量幾乎消耗殆盡，那股溫和的灼熱感也變得極其微弱。
“默哥，你流了好多血！”小李看着陳默手臂上滲出的血跡，臉色發白。
陳默低頭看了看，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傷口周圍的皮膚有些發紅，但沒有像之前那個女人一樣泛起青黑色。看來這個傷口雖然被劃傷了，但沒有接觸到紅雨，暫時應該沒事。
“沒事，小傷。”陳默擺了擺手，拿出林薇給的酒精，倒在傷口上，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林薇遞過來幹淨的繃帶：“我幫你包扎吧。”
陳默點了點頭，看着林薇小心翼翼地爲他包扎傷口，動作很熟練，不像個普通的高中生。
“你以前學過包扎？”陳默忍不住問。
“嗯，我爸是醫生，他教過我一些急救知識。”林薇的聲音低了下去，“沒想到……現在居然用上了。”
陳默沒再說話，心裏有些沉重。這個女孩失去了父母，卻還要強忍着悲痛，用父親教她的知識來幫助別人，命運實在太殘酷了。
包扎好傷口，陳默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體內那股微弱的力量在慢慢恢復。他知道，剛才那個變異體只是個開始，隨着時間的推移，還會出現更強大、更危險的東西。
他們必須盡快趕到城東，找到安全區，否則遲早會喪命在這場災難裏。
雨還在下，紅得像血。小巷外傳來隱約的嘶吼聲，提醒着他們，危險從未遠離。
陳默睜開眼睛，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休息五分鍾，我們繼續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