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黃沙,熱浪扭曲了遠處的景象。張建國與血手人屠相隔十丈對峙,汗水剛滲出就被蒸發,在臉上留下鹽漬。
"很意外?"血手人屠緩緩起身,骨骼發出爆豆般的響聲,"月華那賤人以爲一道玄光就能解決本座?"
張建國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荒漠一望無際,無處可藏也無處可逃。他悄悄運轉《斂息術》,發現對方氣息不穩,顯然傷勢未愈。
"前輩堂堂元嬰大能,欺負我一個小輩,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哈哈哈!"血手人屠仰天大笑,"小子,你以爲這是比武切磋?"笑聲戛然而止,他獨眼中凶光畢露,"這是虐殺!"
最後一個字還在空中回蕩,他已然出手!元嬰修士即使重傷,速度也快得驚人。張建國只覺眼前一花,胸口就挨了一掌,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十幾丈!
"噗!"鮮血噴在滾燙的沙地上,瞬間蒸騰成血霧。張建國艱難爬起,發現胸骨至少斷了三根。
"就這?"血手人屠失望地搖頭,"連一招都接不下,月華那賤人眼光越來越差了。"
張建國抹去嘴角血跡,突然笑了:"前輩這麼厲害,怎麼還躲在第一層不敢上去?"
血手人屠臉色一沉:"找死!"又是一掌拍來,這次直取天靈蓋!
千鈞一發之際,張建國猛地捏碎藏在袖中的"幻影符"——這是臨行前月華仙子給的保命之物。七個一模一樣的幻影瞬間出現,四散奔逃。
"雕蟲小技!"血手人屠不慌不忙,張口噴出一道黑氣。黑氣如活物般分成七股,追向每個幻影。
真正的張建國趁機滾到一座沙丘後,從須彌戒取出"青霄劍"——正是月華仙子水晶亭中的三件寶物之一。劍身冰涼,握住的瞬間,一股清流涌入經脈,暫時壓制了傷勢。
"小子,你逃不掉!"血手人屠的聲音越來越近。
張建國屏息凝神,突然想起逆天仙尊曾經的教導:"最強的攻擊不是硬碰硬,而是借力打力..."
黑氣已經繞過沙丘,他不再猶豫,縱身躍起的同時揮劍斬向腳下黃沙!
"轟!"
劍氣卷起漫天沙暴,暫時遮蔽了視線。血手人屠冷笑一聲,正要用神識鎖定目標,卻發現沙暴中突然亮起無數光點——張建國竟將剩餘的爆炎丹全部引爆!
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中,張建國借助氣浪高高躍起,青霄劍直指烈日:"月華前輩,借我力量!"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秘境中的"太陽"突然射下一道金光,與劍尖相連!青霄劍瞬間變成耀眼的金色,攜雷霆萬鈞之勢斬向血手人屠!
"太虛劍訣?!"血手人屠終於變色,倉促間祭出一面骨盾抵擋。
"鏗!"
金鐵交鳴聲響徹荒漠。骨盾碎裂,血手人屠連退七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而張建國則被反震之力掀飛,右臂軟軟垂下,顯然已經骨折。
"好...很好..."血手人屠不怒反笑,"能傷到本座,你足以自傲了。現在,遊戲結束!"
他雙手結印,口中念誦晦澀咒語。沙漠開始震動,無數白骨從黃沙下爬出,眨眼間組成一支骷髏大軍!
"本座'血手人屠'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張建國臉色慘白,這些骷髏每個都有聚氣境實力,其中幾個高大的甚至達到凝元境。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力對抗。
"仙尊!"他在心中急呼,"有什麼辦法?"
沒有回應。自從進入秘境,逆天仙尊就像消失了一般。
骷髏大軍越來越近,張建國背靠沙丘,退無可退。就在他準備拼死一搏時,腳下突然一空——沙丘塌陷了!
"啊!"
他墜入一個黑暗的洞穴,落地後順着斜坡一路下滑。上方傳來血手人屠憤怒的咆哮和骷髏們追趕的咔咔聲,但很快被甩在身後。
滑行似乎沒有盡頭,張建國用還能動的左手拼命扒拉洞壁減速,指甲翻裂也顧不上。終於,坡度漸緩,他重重摔在一處平台上。
"咳咳..."吐出嘴裏的沙子,他摸索着站起來。黑暗中突然亮起微光,來自洞壁上的熒光苔蘚。借着這點光亮,張建國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地下河岸邊,河水漆黑如墨,散發着刺骨寒意。
"這是..."
"通往第二層的密道。"一個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建國猛地轉身,青霄劍橫在胸前——雖然右手骨折使不上力,但姿勢還是要有的。
岩壁陰影處,一個瘦小的身影慢慢走出。熒光照在他臉上,赫然是李長青的徒弟!
"小七?你怎麼在這裏?"
少年渾身是傷,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我...我跟蹤血手人屠進來的...師父讓我..."
話沒說完就栽倒在地。張建國趕緊扶住他,從須彌戒取出療傷丹藥喂下。
"血手人屠三日前就進來了..."小七緩過氣來,斷斷續續地說,"他用了'奪舍'之術,占據了一個年輕修士的身體...騙過秘境禁制..."
張建國心頭一震:"所以他的修爲被壓制在金丹期?"
小七點點頭:"但還是很強...他抓了很多修士探路...林姐姐可能也被..."
"小蝶?你見到她了?"
"昨天...在綠洲..."小七突然抓住張建國的手,"快走...血手人屠很快會找到這裏...順着暗河漂...能到第二層..."
說完這些,少年又昏了過去。張建國檢查他的傷勢,發現除了骨折還有嚴重的內傷,再不救治恐怕撐不了多久。
"得罪了。"他取出最後一張"神行符"貼在小七背上,又用腰帶將少年固定在一塊浮木上,"順着水流走,會有人救你。"
推浮木入水後,張建國轉身走向洞穴深處——與小七相反的方向。他故意弄出響聲,還留下幾滴血在石壁上。
"來吧,老怪物..."忍着右臂劇痛,他左手持劍前行,"看誰先找到第二層入口..."
......
地下河分叉處,張建國選了左邊那條看起來更凶險的支流——湍急的水流中隱約可見尖銳的石筍。正常人絕不會選這條路,但直覺告訴他,危險往往意味着捷徑。
果然,前行百丈後,洞穴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現在眼前,湖心小島上矗立着一座石碑,碑文在熒光苔蘚的照射下依稀可辨:
"欲上二層,先沉湖底。"
張建國皺眉看着漆黑的湖水,寒意隔着空氣都能感受到。正當他猶豫時,身後通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骷髏大軍追來了!
"拼了!"他深吸一口氣,縱身跳入湖中。
刺骨的寒冷瞬間侵入四肢百骸,仿佛千萬根鋼針扎進毛孔。更可怕的是,湖水似乎有某種魔力,讓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
下沉,不斷下沉...
就在張建國即將窒息時,湖底突然出現一個漩渦,將他吸入其中!天旋地轉中,他感覺穿過了一層薄膜,下一刻——
"譁啦!"
他摔在一片草地上,頭頂是碧藍如洗的天空。環顧四周,這裏像是某座高山的半山腰,遠處雲海茫茫,山腳下隱約可見一座城池。
"第二層:雲海幻境。"機械聲音再次響起,"試煉目標:七日內登上山頂。"
張建國掙扎着爬起來,檢查傷勢——右臂骨折,肋骨斷了三根,靈力只剩不到兩成。這樣的狀態別說上山,遇到只野獸都夠嗆。
"得先療傷..."他蹣跚着走向不遠處的小溪,突然聽到樹叢後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撥開灌木,一個熟悉的身影讓他心跳驟停——林小蝶靠坐在樹下,左肩插着一支黑箭,傷口周圍已經泛青!
"小蝶!"
聽到呼喚,她勉強睜開眼:"師...兄?真的是你...還是幻象..."
"是我!"張建國跪在她身旁,小心檢查箭傷,"誰傷的你?"
"血手人屠...的爪牙..."林小蝶氣若遊絲,"小心...箭上有毒..."
張建國立刻從須彌戒取出解毒丹,卻發現已經用完了。眼看毒素向心脈蔓延,他一咬牙,俯身吸吮傷口!
"不...師兄...你會..."林小蝶無力地推拒。
吐出一口口黑血,直到血色變紅,張建國才停下來。此時他的嘴唇已經麻木,視線也開始模糊。
"沒...沒事了..."他強撐着取出金瘡藥敷在傷口上,然後用布條包扎,"你怎麼會..."
話未說完,一陣眩暈襲來。他栽倒在林小蝶身旁,最後的意識是少女驚慌的呼喚和滾燙的淚水滴在臉上...
......
不知昏迷了多久,張建國被一陣肉香喚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山洞裏,身上蓋着件外衣。篝火旁,林小蝶正在烤魚,側臉在火光中格外柔和。
"醒了?"她注意到動靜,立刻端來一碗熱湯,"喝點魚湯,我加了草藥。"
湯很苦,但張建國一口不剩地喝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傷勢好了大半,連骨折的右臂都能輕微活動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林小蝶幫他擦去嘴角湯漬,"幸好找到這個山洞,不然..."
原來,在張建國中毒昏迷後,林小蝶強撐着帶他找到這處隱蔽山洞。期間還遭遇了幾波妖獸,都被她用計擺脫。
"你的箭傷..."
"多虧師兄吸毒,毒素大部分清除了。"林小蝶展示已經結痂的傷口,"我用你須彌戒裏的藥材配了藥。"
張建國這才注意到,戒指裏的藥材少了大半。他心疼的不是藥材,而是林小蝶拖着傷體爲他奔波。
"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林小蝶往火堆裏添了根柴,"在青鬆鎮,若不是師兄..."
兩人相對無言,只有篝火噼啪作響。半晌,張建國打破沉默:"我們得抓緊時間上山。血手人屠很可能已經..."
"他已經上去了。"林小蝶臉色凝重,"我親眼看到他帶着五個黑袍人往山頂去了。"
"五個?"張建國心頭一緊,"難道都是奪舍的元嬰老怪?"
"不,其中有個年輕人..."林小蝶猶豫了一下,"長得...很像趙天龍。"
"趙天龍?!"張建國差點跳起來,"他不是死在青雲宗了嗎?"
林小蝶搖搖頭:"我也不確定,只是遠遠瞥見..."
張建國陷入沉思。趙天龍如果沒死,還和玄冥宗混在一起,事情就復雜了。更可怕的是,血手人屠等人明顯是沖着高層秘境的寶物去的。
"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他下定決心,"必須在他們之前到達第九層!"
夜深人靜,林小蝶靠在洞壁睡着了。張建國輕手輕腳地走到洞口,望着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
"仙尊,我知道你能聽到。"他在心中低語,"現在不是裝死的時候。"
沉默良久,逆天仙尊虛弱的聲音終於響起:"小子...不是本座不想幫忙...這秘境裏有東西在壓制我..."
"什麼東西?"
"說不清...但越往上壓制越強..."逆天仙尊頓了頓,"小心那個像趙天龍的人...我懷疑...他被奪舍了..."
張建國心頭一震:"你是說..."
"玄冥宗最擅長奪舍之術。血手人屠能用,其他人自然也能。"逆天仙尊聲音越來越弱,"記住...第九層有克制他們的...東西..."
聲音消失了,無論張建國怎麼呼喚都不再回應。他回到洞內,看着熟睡的林小蝶,輕輕爲她披上外衣。
月光透過洞口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張建國沒注意到,那些影子正悄悄組成一個詭異的圖案——一只眼睛的形狀,正冷冷注視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