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星火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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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屬觸感緊貼着脊背，浮空梭車引擎低沉的嗡鳴透過艙壁傳來，形成一種穩定的、令人不安的背景音。陳燼閉着眼，身體因強行壓抑的警惕而微微僵硬。他並未昏迷，只是用最深的僞裝麻痹着身邊的猛獸。
林晚秋。
深空集團的繼承人。
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座壓在他心頭的冰山。
他清晰地感知到幾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探針般在他身上反復掃描——來自林晚秋身邊那兩個如同雕塑般矗立的護衛。他們穿着深空集團特有的幽藍色戰鬥服，面甲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毫無感情的眼眸，手中緊握着造型流暢、閃爍着能量微光的脈沖步槍。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和某種高級合成皮革混合的冰冷氣味，這是屬於林晚秋的、不容置疑的權力空間。
“生命體征微弱，異能核完全沉寂，體表多處撕裂傷，左臂有深度貫穿傷痕跡，疑似嵌入異物…檢測到未知高能輻射殘留，源頭指向其左手緊握的油燈狀物體。” 一個毫無波瀾的電子合成音響起，來自其中一名護衛手持的便攜式掃描儀。
“目標處於深度應激狀態，精神波動紊亂，伴有強烈敵意與不信任。”另一名護衛補充道，他的聲音透過面甲傳出，帶着金屬的質感。
短暫的沉默。陳燼能感覺到一道更銳利、更沉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實質的冰錐。
“處理傷口，給他注射基礎基因穩定劑。”林晚秋的聲音響起，清冽依舊，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保持束縛狀態。目標物品…暫時不動。”
“是，小姐。” 護衛應聲。冰冷的消毒噴霧落在陳燼左臂的傷口上，帶來一陣刺痛，緊接着是某種凝膠狀物質覆蓋的冰涼感。手臂被抬起，一個微小的注射針刺入皮膚，一股微弱的暖流伴隨着輕微的眩暈感瞬間擴散。
陳燼強忍着沒有動彈，心中卻是一沉。基因穩定劑？這玩意兒誰知道裏面摻了什麼！深空集團在生物科技領域的“成就”可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上的！他暗中催動掌心的青銅碎片，試圖吞噬分析這股注入體內的能量，但碎片反饋回來的信息卻極其微弱，顯然剛才修復災厄指針和驅動油燈消耗過大，它也陷入了某種沉寂。
就在此時，識海中，光點組成的界面猛地一跳！
【警告！檢測到強制束縛力場（等級：B）！】
【警告！檢測到生命體征監控！】
【檢測到外來基因物質注入…分析中…】
【成分：基礎能量補充劑、神經鎮定劑、低濃度生命監控納米蟲（休眠態）…】
納米蟲？！陳燼心中警鈴大作！果然！這女人根本沒安好心！所謂的“庇護”，不過是把他從一個牢籠，轉移到一個更華麗、更致命的囚籠！
他強壓下翻騰的殺意和立刻暴起的沖動。現在動手，無異於自尋死路。必須忍耐！
飛梭在低空無聲疾馳，窗外是飛速掠過的、被暴雨沖刷後顯得格外冷硬的江城鋼鐵叢林輪廓。大約半小時後，輕微的失重感傳來，飛梭開始平穩下降。
束縛力場解除，陳燼被兩名護衛一左一右架起。艙門滑開，一股混合着植物清香和高級消毒水的氣息撲面而來。映入眼簾的並非他預想中的深空集團總部那冰冷的鋼鐵大廈，而是一個巨大的、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室內生態穹頂。
腳下是柔軟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的苔蘚地面。頭頂是模擬自然光的柔和光源，照亮了錯落有致的熱帶植物、潺潺的人工溪流以及懸浮在半空、散發着瑩瑩微光的能量水晶簇。空氣清新溼潤，與外面廢土般的江城西郊判若兩個世界。穹頂深處，隱約可見一座線條流暢、由特殊合金和強化玻璃構建的別墅輪廓。
“星穹生態園。”林晚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她已走下飛梭，風衣下擺在微風中輕輕拂動，“我的私人安全屋。在你證明自己的價值，或者我失去興趣之前，這裏就是你的牢籠。”
她轉過身，那雙清冷的眸子如同寒潭，直視着陳燼：“現在，放下你的武器和…那個油燈。我需要確保談話的安全。”
兩名護衛上前一步，無形的壓力籠罩而來，手中的脈沖步槍槍口微微抬起。
陳燼緩緩睜開眼，眼底是沉澱的疲憊和冰冷的戒備。他沒有反抗，任由護衛將他手中緊握的沉重鋼管和那盞青銅油燈拿走。鋼管被隨意丟棄在地，油燈則被一名護衛小心翼翼地放在旁邊一個懸浮的金屬平台上，立刻有幾道掃描光束將其籠罩。
“災厄指針”被他緊貼着身體藏在破爛衣服的內袋裏，冰冷的金屬圓盤緊貼着皮膚，傳來一絲微弱的悸動。
“坐。”林晚秋指了指旁邊懸浮於苔蘚之上的一個白色弧形座椅，自己則走到對面一個更大的、如同水波般流動的透明座椅上坐下，姿態優雅而疏離。
陳燼沒有坐，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如同受傷的孤狼，死死盯着她：“爲什麼？”
“爲什麼救你？”林晚秋微微偏頭，一縷黑發滑過她白皙的脖頸，“很簡單。你身上有我需要的東西——‘變量’。”
“變量？”
“一個能攪動既定棋局，甚至…掀翻棋盤的存在。”林晚秋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輕輕一點，一個虛擬光屏在她面前展開，上面快速閃過幾段模糊的監控畫面——正是昨夜垃圾場陳燼點燃青銅油燈焚滅護衛，以及剛才廢棄工廠原料區那巨大的焦黑深坑！“昨夜西郊垃圾處理站，陳氏兩名精銳外骨骼護衛被未知高能湮滅武器徹底抹除，現場殘留的粒子反應聞所未聞。今夜，廢棄的星火機械廠深處，我集團秘密投放的‘暴君’實驗體——一頭經過基因強化的二階變異赤鱗鼠王——連同其控制的鼠群，被同源力量瞬間摧毀。而這一切的中心，是你，一個剛剛被陳家除名、異能核被廢的棄子。”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陳燼，告訴我，你手裏握着的是什麼？誰給你的？目的是什麼？”
壓力如山般襲來。陳燼能感覺到兩名護衛的槍口已經若有若無地鎖定了他。他沉默着，大腦飛速運轉。坦白？絕不可能！那只會讓他死得更快！說謊？在這女人面前，拙劣的謊言只會加速死亡。
“無可奉告。”陳燼的聲音沙啞而堅定，“這是我的力量，我的秘密。”
林晚秋的眼神沒有絲毫意外，反而掠過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很好。”她輕輕頷首，“你有資格保持沉默。但交易需要籌碼。我提供庇護，你需要證明你的‘變量’價值。”
她頓了頓，指尖在光屏上一劃，一個復雜的基因螺旋結構圖出現，中心區域被高亮的紅色標記：“我需要你幫我修復一件東西。一件…對我至關重要的‘遺物’。如果你能做到，深空集團的資源，可以爲你所用。如果你拒絕，或者試圖欺騙…”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兩名護衛驟然繃緊的身體和空氣中彌漫的冰冷殺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修復遺物？陳燼心中猛地一震！她怎麼會知道？是青銅油燈和災厄指針泄露的氣息？還是…她本身就和這些“紀元遺物”有關？深空集團也在研究這些東西？
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刹那！
嗡——！
被他藏在懷中的災厄指針猛地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帶着濃烈死亡氣息的混亂囈語如同鋼針般狠狠扎入他的腦海！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同時，識海中的光點界面瘋狂閃爍！
【警告！偵測到極度災厄源！距離：0米！威脅等級：SSS！】
【極度危險！極度危險！】
【目標鎖定：林晚秋（生命載體）！核心污染源：星空巨獸之卵（深度寄生休眠態）！】
【污染度：臨界點！隨時可能爆發！爆發後果：區域性生命滅絕！】
“呃！” 陳燼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豆大的冷汗瞬間從額頭滲出！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對面那個冷豔絕倫、掌控一切的女人！
災厄指針的瘋狂預警和識海界面的血紅色警報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響！
星空巨獸之卵？深度寄生休眠態？區域性生命滅絕？
林晚秋…她體內…竟然孕育着如此恐怖的災厄？！
“你怎麼了？” 林晚秋敏銳地捕捉到了陳燼瞬間的劇變和眼中的驚駭，秀眉微蹙。她身邊的護衛立刻上前一步，槍口抬起！
陳燼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腦海中的混亂警報，目光死死盯着林晚秋，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這個人。恐懼？不，更多的是冰冷的審視和一種荒誕感。深空集團的繼承人，竟然本身就是一顆行走的災厄核彈？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聲音因強行壓抑而顯得有些嘶啞和怪異：“修復遺物？可以。但我要先修復我的‘燈’。” 他指了指旁邊懸浮平台上被嚴密監控的青銅油燈，“它需要能量。剛才爲了活命，耗盡了。”
林晚秋審視着他蒼白的臉色和眼中的堅持，沉默了幾秒。她需要陳燼的力量，也需要弄清楚他身上的秘密。這要求，在試探的範圍內。
她輕輕抬手。
那名護衛會意，立刻在金屬平台的控制面板上操作。一個抽屜無聲滑開，露出裏面三枚顏色各異、散發着微弱能量波動的晶體——兩枚是渾濁的灰白色（低階凶獸晶核），一枚則是純淨的淡藍色（低純度能量結晶）。
“低階晶核，或者純淨能量結晶，選一個。” 林晚秋淡淡道。
陳燼的目光掃過三枚晶體，最終落在那枚淡藍色的能量結晶上。純淨能量！這正是油燈所需！他沒有猶豫：“右邊那個，藍色的。”
護衛將那枚淡藍色的能量結晶取出，在林晚秋的示意下，小心地放在了青銅油燈旁邊。
“現在，證明給我看。” 林晚秋的目光如同冰錐，鎖定了陳燼，“修復它。”
無形的壓力再次籠罩。兩名護衛的槍口已經穩穩對準了陳燼的要害。陳燼知道，這是真正的考驗。修復過程不能有任何差錯，否則，下一秒他就會被脈沖光束撕碎。
他定了定神，拖着依舊疲憊的身體，一步步走向懸浮平台。靠近青銅油燈，掌心的碎片立刻傳來強烈的渴望和微弱的悸動。他伸出左手，輕輕覆蓋在冰冷的燈身上。
意念沉入識海，溝通那光點界面。
【引導修復！目標：永寂青銅燈！】
【使用材料：純淨能量結晶（低純度）！】
嗡！
掌心碎片微光一閃！那枚淡藍色的能量結晶瞬間化爲一道精純的藍色流光，被碎片吞噬！一股冰冷而純粹的能量被轉化、注入油燈之中！
青銅油燈猛地一震！燈盞中心那點幾乎熄滅的豆大青焰，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驟然明亮起來！青色的光芒穩定而內斂，燈身表面那些細微的損傷和鏽蝕痕跡，在光芒流轉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撫平、修復！一股更加內斂、更加蒼茫寂滅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
【遺物：永寂青銅燈（殘破度：85%，狀態：穩定）】
【修復完成！】
【警告！本次修復消耗本源，支付代價：隨機記憶片段（情感類）…抽取中…】
【代價支付：失去“母親溫暖笑容”的記憶片段（永久）。】
一股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抽離感猛地襲來！仿佛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被硬生生挖走！陳燼身體劇震，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眼神中甚至閃過一絲茫然和空洞！他下意識地捂住了頭，一種巨大的失落和悲傷毫無征兆地涌上心頭，卻找不到悲傷的源頭！
母親…溫暖的笑容？那是什麼？
爲什麼…心這麼痛？
“你…” 林晚秋一直冷靜觀察的目光，在看到陳燼瞬間流露出的那種深徹骨髓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之物的痛苦和茫然時，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絕非僞裝！那是源自靈魂的缺失感！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盞煥發新生、青焰穩定的青銅油燈，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憚！
他…真的做到了！
而且，這修復…似乎付出了某種可怕的代價？
就在這時！
“小姐！” 一名護衛突然按着耳麥，臉色一變，快步上前，聲音壓得極低卻帶着急切，“緊急情報！我們在古武界的內線剛剛截獲一條加密信息！軒轅家叛徒蘇沐雪，攜家族至寶‘霜寂劍’潛逃，最後一次能量波動追蹤…指向江城西郊！信號源…就在我們附近！軒轅家的‘追影衛’已經動了！”
蘇沐雪？霜寂劍？
林晚秋眼神驟然一凝！
與此同時！
蜷縮在陳燼破爛衣袋裏的災厄指針，仿佛被“霜寂劍”三個字刺激到，猛地爆發出一陣前所未有的、冰冷而銳利的悸動！一股極其微弱、卻帶着某種“同源”氣息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劍意指向，清晰地烙印在陳燼的識海地圖上！位置，赫然就在這星穹生態園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霜寂劍…紀元遺物？！
陳燼猛地抬頭，空洞的眼神瞬間被震驚和一種奇異的渴望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