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我開始頻繁地生病。
低燒,咳嗽,渾身無力。
我沒去看醫生。
我覺得沒必要。
合約期快到了,我很快就可以解脫了。
那天,我在家裏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在醫院。
林清晚坐在床邊。
她看起來很憔悴,臉上沒什麼血色。
“醒了?”她聲音沙啞。
我沒理她。
“醫生說你營養不良,還有......”她頓了頓:“長期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免疫系統紊亂。”
我笑了。
“林小姐是在關心我嗎?”
她沒說話,只是看着我。
“不用假惺惺。”
我說:“我死不了。”
“死之前,我肯定會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的眼神暗了下去:“你就只認得錢。”
“對。”
病房的門被推開。
蘇銘提着果籃走了進來。
“阿澤,你醒了。”
他把果籃放下:“我聽說你病了,特地來看看你。”
他走到床邊看着我:“你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爲了錢,值得嗎?”
我看着他,突然覺得很累。
我不想再演了。
“蘇銘,”我說:“你什麼時候把尾款給我?”
他愣住了。
林清晚也愣住了。
“什麼尾款?”林清晚問。
蘇銘臉色一變,立刻說:“阿澤你燒糊塗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我沒糊塗。”
我看着林清晚:“三年前,你的好阿銘,拿着癌症診斷書求我娶你,扮演惡棍,讓你忘了她。”
“我答應了,酬勞是一千萬,定金三百萬,尾款七百萬。”
我說得很慢,也很清晰。
林清晚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她猛地看向蘇銘。
“他說的是真的?”
蘇銘慌了。
“清晚,你別聽他胡說!他是爲了錢,什麼都編得出來!”
“我沒有胡說。”我從枕頭下摸出我的手機。
我點開一個錄音文件。
是我和蘇銘第一次談話時,我留下的。
“阿澤,幫我,娶她,做一個最壞的男人,讓她恨你,讓她忘了我......”
“事成之後,我給你一千萬......”
蘇銘的聲音清晰地在病房裏響起。
他的臉一瞬間血色盡失。
林清晚的身體晃了一下。
她看着蘇銘,眼裏是我從未見過的破碎感。
“所以,”她一字一句地問:“你的病,是假的?”
“不......不是的,清晚,你聽我解釋......”
“你的康復,也是假的?”
“我......”
“這三年,你都在國外看着我們,看着他被我折磨,被所有人唾罵,你覺得很有趣,是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冷。
蘇銘哭了。
“清晚,我愛你啊!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愛你!我怕你真的忘了我!”
“滾。”
林清晚指着門口。
“我讓你滾!”她咆哮道。
蘇銘嚇得渾身一顫,哭着跑了出去。
病房裏陷入死一般寂靜。
我看着林清晚。
她也在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復雜。
有震驚,有悔恨,有痛苦。
我平靜地開口:“現在,真相大白了,林小姐,我們的合約可以提前終止了嗎?”
她沒有回答我。
她只是一步一步走過來。
然後,她跪在了我的床邊。
她抓着我的手,放在她的臉上。
她的臉很燙,手卻很冰。
“對不起。”
她說。
“陸澤,對不起。”
眼淚從她的眼睛裏掉下來,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抽回我的手。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我說:“我只要我的錢,和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