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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荒而逃。
我站在原地，看着牆上那條猙獰的裂縫，像一道醜陋的傷疤，刻在我的家裏，也刻在了我的心上。
下午，業主們約好一起去物業討說法。
傅呈破天荒地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別去。
“溫言，你聽我的，別去摻和，我已經找人問了，這事兒鬧不大，最後肯定是不了了之。”
“所以我們就活該房子被毀？”
“哎呀你怎麼這麼犟呢？我都說了，開發商會負責的，你別去當那個刺頭！”
我直接掛了電話。
來到物業中心，裏面已經擠滿了憤怒的業主。
物業經理滿頭大汗，反復說着“正在溝通，正在協調”。
就在這時，一身香風的莊芮踩着高跟鞋，在一群黑衣保安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她環視一圈，嘴角掛着輕蔑的笑。
“吵什麼呢？一大早的，跟菜市場一樣。”
住在五樓的李阿姨第一個沖上去，指着她罵：“你還有臉說！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我們家牆都裂了，你晚上睡得着覺嗎？”
莊芮掏了掏耳朵，翻了個白眼。
“哦，裂了啊。多大點事，賠你們點錢不就行了？”
她說着，從愛馬仕包裏拿出一沓現金，輕飄飄地扔在桌上。
“這點夠嗎？不夠我再加。”
那輕慢的態度，徹底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你以爲有錢了不起啊！”
“我們不要錢！我們要你立刻停工！把挖的坑都給我填回去！”
“你這是謀殺！整棟樓的人命你擔待得起嗎！”
莊芮被罵得臉色漲紅，尖叫起來：“都給我閉嘴！一群窮鬼，嚷嚷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地下室我挖定了！有本事你們去告我啊！看誰耗得起！”
她的囂張，讓整個物業大廳陷入死寂。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傅呈。
我剛接通，就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絲焦急和討好。
“寶寶，你別生氣了，她就是年紀小，不懂事......”
他的背景音裏，清晰地傳來了莊芮那尖利的聲音。
“傅呈！你跟那個黃臉婆廢什麼話！讓她趕緊滾！看見她就煩！”
我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瞬間凝固。
拿着手機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
電話那頭，傅呈還在慌亂地解釋：“不是的，芮芮，你聽我說......”
我默默地掛了電話。
抬起頭，看向人群中那個被衆星捧月般護着的莊芮。
她正舉着手機，滿臉得意和炫耀。
原來是這樣。
我全明白了。
我那勸我要大度，勸我要包容，勸我別得罪鄰居的丈夫。
他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只是，拐向了他心尖上的人。
我沒有當場發作。
我甚至對着莊芮，扯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她似乎被我看得有些發毛，皺眉罵了一句：“看什麼看？神經病！”
我轉身離開了亂糟糟的物業中心。
業主們還在憤怒地聲討，物業經理還在徒勞地安撫。
這一切，此刻在我耳中，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回到空無一人的家，看着牆上那道刺目的裂縫，只覺得無比諷刺。
家都要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