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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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閻王大手一揮,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壓在我身上,我感覺自己的魂體都快要崩裂了。
“放肆!死到臨頭還敢嘴硬!陰魂過殿,必先驗明正身,豈會出錯!”
閻王的聲音如同滾雷,震得整個大殿都在顫動。
徐澤的父母立刻跳了出來,指着我破口大罵。
“江明月,你這個瘋子!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腦子壞掉了!”
“他是我們的親生兒子,我們養了他二十多年,我們還能認錯嗎?”
他們轉向閻王,滿腔憤懣地請示。
“閻王爺,這瘋女人就是故意拖延時間,阻撓我們投胎!她就是居心不良!”
“求您快點把她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好讓我們一家人早登輪回道!”
徐澤淚眼朦朧地蹲下身,用一種悲憫又無奈的眼神看着我。
“喬安,你因愛生恨,我可以理解。分手是我不對,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但是錯了就是錯了,你不該擾亂陰司秩序。希望你在地獄裏,能好好反省,洗清你的罪孽......”
大殿之上,群情激奮,所有鬼魂都對我忍無可忍。
閻王徹底失去了耐心,抬起手,判官筆上已經凝聚了足以讓我魂飛魄散的墨點。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徐澤,他哭得梨花帶雨,眼中滿是“不忍”和“心痛”。
如果不是在他垂下眼眸的瞬間,我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陰狠與得意。
我差點都要相信,他是被我傷透了心的癡情種了。
可惜......
我不是閻王爺,沒那麼好糊弄。
我突然張狂地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而尖銳,仿佛要將我心中所有的恨意與嘲弄,在這一刻盡數傾瀉。
笑着笑着,我的眼眶就紅了。
“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我目眥欲裂地掃視着眼前這一張張或憤怒、或鄙夷、或麻木的臉。
我知道,此刻的我,在與整個世界爲敵。
可我,無所畏懼!
我猛地抬高聲音,那聲音震動了整個殿堂,帶着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根本不是徐澤!”
“他是早就該死了的,徐澤的雙胞胎哥哥,徐陽!”
一言既出,全場死寂。
徐澤和他父母的臉色,瞬間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劉芳一個箭步沖上來,想甩我耳光,手卻在半空中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擋住。
“你還在胡說八道!”
“什麼徐陽!他就是我們的兒子徐澤!”
“徐澤”更是當場崩潰,掩面痛哭,好像被我這塊狗皮膏藥黏上,讓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猛地撲上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讓他驚叫出聲,臉色更加慘白。
“你幹什麼?放開我!”
“既然你說你是徐澤,那我問你......”
我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頓。
“我們共享的那個視頻會員,登錄密碼,是什麼?”
他瞳孔猛地一縮,眼神慌亂,四處躲閃。
“我......我......”
“說啊!”我厲聲逼問。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飄忽,根本不敢看我,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
“那麼久的事情......我哪裏還記得?”
“不就是一串數字和字母嗎......誰會特意去記那個......”
我目光如刀,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
“你果然,答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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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臉色驟然煞白,聲音都在發顫。
“我......我怎麼可能答不上來?”
“那你就說!”我的聲音冷得像冰,死死地釘在他身上。
他支支吾吾,嘴巴張合了半天,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原本對我義憤填膺的鬼魂們,見此情景,也開始議論紛紛。
“奇怪啊,怎麼一個密碼都說不出來?”
“如果是情侶共享的賬號,密碼一般都有特殊意義吧?怎麼會不記得?”
閻王眉頭緊鎖,看向“徐澤”的目光,也帶上了一絲審視。
徐澤的父親徐建國立刻厲聲辯解:
“我們家徐澤對感情專一,從不記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心裏裝的都是對喬安的好,哪會去記一個破密碼!”
劉芳也尖聲附和:
“就是!只有你這種小家子氣的女人,才會把密碼這種小事記得清清楚楚!”
“也對,幾十塊錢的會員費你都追到地府來,一個密碼對你來說,肯定比天還大了!”
“徐澤”連忙順着台階下,露出一副“我太大度,所以不記小事”的隱忍模樣。
我冷冷一笑,眼神銳利如鷹,轉頭對閻王朗聲道:
“閻王爺,不如把他那個‘死於意外’的哥哥,徐陽,叫上來對質吧!”
“我想,他一定能回答這個問題!”
話音一落,“徐澤”的臉色陡然劇變,血色盡褪。
他幾乎是尖叫出聲:“叫他上來幹什麼!”
隨即又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他......他早就該去投胎了!”
閻王翻開生死簿,沉聲道:“徐陽並未投胎!”
“此子生前作惡多端,霸凌弱小,品行敗壞,罪業深重!死後被打入割肉地獄,每日受千刀萬剮之刑,魂體日夜不得安寧!”
“他需受刑三百年,方可轉世爲畜生道!”
閻王略作沉思,威嚴的目光掃過我們幾人。
“喬安,你口口聲聲說眼前的徐澤是徐陽。既然你要當面對質,那本君就將徐陽提上來,讓你死個明白!”
“徐澤”慌忙上前,似乎想要阻止,但爲時已晚。
大殿側門轟然打開,陰風呼嘯。
下一秒,兩個鬼差押着一個幾乎透明的魂魄,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
那魂魄,正是徐陽。
不,應該說,是本該在割肉地獄受刑的,我的愛人,徐澤。
他面容憔悴,魂體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消散,身上布滿了深可見骨的刀傷,新的傷口疊着舊的傷口,沒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他的目光麻木而空洞,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無盡的酷刑。
可就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那雙死寂的眼睛裏,驟然爆發出了一道驚人的亮光。
“安......安......”
他嘴唇顫抖着,喉嚨裏發出嘶啞破碎的聲音,竟想掙脫鬼差的鎖鏈,朝我撲來。
我心頭巨震,只是一眼,我就認出了他。
那是我愛了三年的男人,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我正要上前,一個人影比我更快。
“啪!”
劉芳沖了過去,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你這個孽種!”她破口大罵,“死了還要出來丟人現眼!我們徐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徐建國也一腳踹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裏!”
“滾開!”
我一個箭步沖過去,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對惡毒的父母推開,一把將那個虛弱的魂魄緊緊摟入懷中。
“徐澤!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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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魂體冰冷而虛弱,幾乎要在我懷裏散開。
他抬眼望着我,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殿中一片譁然。
閻王眉頭緊鎖,冷聲質問:“喬安,你爲何將此人認作徐澤?”
我緊緊地抱着懷裏真正的徐澤,眼神無比堅決。
“我自己的愛人,我會認不出來嗎?”
閻王神情一震,轉頭看向我懷裏的男子,沉聲問道:“你,是徐澤?”
懷裏的愛人身形猛地一顫,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的木偶,明明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和抗拒,腦袋卻還是不受控制地、機械地點了點。
“徐澤?”我怔住了,心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
“看到了嗎?他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想怎麼狡辯?”
那個假貨,那個真正的徐陽,在一旁得意地叫囂。
“我哥生前不學無術,到處惹是生非,最後玩得太過火,意外死了!這件事誰不知道!你爲什麼非要說他是我?喬安,難道......你跟我哥以前就有一腿?”
我冷哼一聲,看向他,眼神裏的殺意不加掩飾。
“徐陽,事到如今,你還敢往我們身上潑髒水?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清楚嗎?”
話音未落,我懷裏的徐澤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猛地掙脫我,瘋了一樣撲向徐陽,雙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嚇傻了。
閻王目光一凝,猛地喝道:“住手!”
隨即,他眼中寒光一閃:“是換魂禁術!有人強行壓制了他的真魂,互換了他們的命格!”
他猛然一揮手,一道金色符印從天而降,瞬間沒入我愛人的眉心。
“轟!”
那無形的禁制頃刻間崩碎。
“徐陽!你爲什麼要害我!”
我懷裏的男人,真正的徐澤,終於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暴吼。
這一聲呼喊,如同九天驚雷,炸得徐陽臉色慘白,踉蹌後退。
下一刻,三生鏡無需催動,自行顯影,陰火繚繞。
畫面中,是徐陽端着一碗散發着詭異黑氣的符水,強行灌入被捆綁在床上的徐澤嘴裏。
“好弟弟,我的身體已經玩壞了,活不長了!誰讓我們是雙胞胎呢,你的身體,就借給哥哥我用吧!”
“你的功德,你的命格,你的女朋友,以後,就都是我的了!”
徐澤絕望地掙扎,眼神裏的光一點點熄滅,身體也漸漸軟了下去。
之後,徐陽僞造了自己意外死亡的現場,又請了邪道的術士,在徐澤的魂魄上打下惡毒的禁術烙印,讓他死後真魂被壓制,無法在閻王殿言語,只能頂着徐陽的罪孽,在地獄裏代他受過。
畫面散去,全殿陰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徐陽的眼神充滿了憤怒與驚駭。
“大膽徐陽!”
閻王一聲怒喝,嚇得徐陽魂不附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閻王爺!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啊!求您饒了我吧!我不想下無間地獄!”
他的父母也急忙撲過來,跪在徐澤面前,哭天搶地。
“阿澤!阿澤!求你看在血濃於水的份上,放過你哥哥吧!他只是一時糊塗啊!他可是你親哥哥啊!”
徐澤嗤笑一聲,眼中是化不開的痛楚。
“親哥哥?”
“他騙我說他得了絕症,需要換骨髓,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拼了命都想救他!”
“結果呢?”
“他卻強行奪走我的身體,搶走我的人生,還讓我頂着他的名字,在陰曹地府受盡折磨,有冤無處訴!我爲什麼要原諒他?”
他目光猛地轉向那對父母,聲音裏帶着一絲悲切的顫抖。
“還有你們!我的‘好爸媽’......”
“你們從頭到尾都知道他的計劃,卻選擇視而不見,甚至幫他一起隱瞞!”
“爸,媽,我真的很想問一句,同樣是你們的兒子,爲什麼你們從來都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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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的身體在劇烈地發抖,我上前,緊緊握住他冰冷的手,他的眼淚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燙着我的靈魂。
而這樣的質問,這樣的哭泣,他不是第一次了。
“笑話!你是我們生的,我們怎麼會不愛你?”劉芳梗着脖子嘴硬。
徐澤輕笑一聲,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愛我?愛我就是從小到大把他不要的玩具衣服丟給我?愛我就是他一個月幾萬的零花錢,我一個月只有三百生活費,還要每天給你們開發票報賬,少一張就斷我下個月的口糧?”
“愛我就是他可以開跑車泡網紅,我連想去做個兼職,你們都罵我丟人現眼,不準我去?”
徐澤的父母眼裏閃過一絲心虛,卻還是強行辯解:“我們那是爲了培養你勤儉節約的品德!男孩子,不能太嬌慣!”
“那徐陽呢?他爲什麼就可以被嬌慣?”
徐父徐母瞬間被噎住,啞口無言。
我冷聲開口,替他說出了那些他從未對人言說過的痛苦。
“你們不是好奇那個視頻會員密碼嗎?我來告訴你們。”
“密碼是‘WQSYGDBM’。”
“意思是,‘我其實是個大笨蛋’。”
“那是徐澤跟我在一起後,我逼着他去醫院檢查身體,醫生告訴他,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嚴重的貧血,更不需要換腎!他被他那個好哥哥,還有你們這對好父母,騙了整整二十年!”
“他知道真相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我撬開門進去的時候,他抱着我說,喬安,我就是個被所有人耍得團團轉的大笨蛋。”
“這個密碼,是他用來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傻的!”
所有人都爲之一驚。
“你們知道嗎?當初他爲了給我買那個他口中所謂的‘我喜歡的包’,賣掉了他最心愛的手辦。可那個包,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是徐陽的女朋友看上的!他只是爲了討好徐陽,就逼着徐澤賣掉他唯一珍愛的東西!”
“還有那個畢業設計,是他幫我做的嗎?放屁!那是我熬了無數個夜晚,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他徐陽爲了在喜歡的教授面前表現,偷了我的U盤,把我的名字換成了徐澤的,想讓徐澤替他去領獎!結果被我當場戳穿!”
“至於那個年會,他哪裏是想讓我驚豔全場?他是偷了我的設計稿,去報名了一個山寨抄襲的比賽,想讓我在所有同事面前身敗名裂!”
我目眥欲裂,指着那對無地自容的父母。
“你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徐陽,卻連一口飽飯都不肯給徐澤!你們還有臉說愛他!”
“如果不是我察覺到不對勁,如果不是我留了心眼,找到了他藏起來的日記!我的徐澤,還不知道要被你們這群惡魔折磨到什麼時候!”
當初徐澤突然性情大變,跟我提分手,我就覺得不對勁。
沒過幾天,就傳來了“徐陽”意外身亡的消息。
而“徐澤”卻開始流連夜店,行爲放浪。
我沖去質問,卻被他們一家人趕了出來。
我絕望之下,只能求一個懂門道的道士,用我的陽壽作爲交換,送我下陰曹,我必須找到我的愛人,爲他討回一個公道!
徐澤淚流滿面:“我從小到大,渴望的不過是一句誇獎,一個擁抱。可你們從來沒有給過我。徐陽只要掉一滴眼淚,你們就願意把全世界都給他。爲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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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爲什麼!”
“你這條命都是我們給的,我們生下你,就是讓你來怨恨我們的嗎?”
沈母脹紅着臉,依舊在嘴硬。
沈父也附和道:“就是!給你一條命,你就該對我們感恩戴德!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當初生下來的時候,就該直接把你溺死在馬桶裏!”
“夠了!”
閻王終於忍無可忍,一聲雷霆怒喝。
“徐氏夫婦!你們生而爲人,卻毫無爲人父母之心!厚此薄彼,偏愛一子,凌虐一子,還敢在本王殿前巧言令色,推諉狡辯!”
“本君今日便判你們,入畜生道輪回,十世爲豬狗,被人屠宰烹食,永世不得爲人!”
徐父徐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
“阿澤!阿澤!爸媽錯了!你是大善人,你的功德可以保我們投個好胎!求求你,替我們在閻王面前求個情啊!”
他們哭得撕心裂肺,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道錯了。
徐澤和我對視一眼,滿目通紅,卻字字冰冷。
“我這一生,從未奢求過富貴,只求你們能給我一點點公平的愛。可你們,從來沒有。”
“今日,我不會再爲你們求情。你們種下的惡果,就該你們自己承受。”
一旁的徐陽見狀,突然面目猙獰地尖叫起來。
“既然你不救我,那你就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他猛地從袖中掏出一張燃燒的符紙,那符紙上燃起詭異的綠色火焰,直撲徐澤的魂體而去。
關鍵時刻,閻王冷哼一聲,大袖一揮,那綠火瞬間倒卷而回,將徐陽自己燒得慘叫連連,在地上不停打滾。
閻王大喝:“當衆行凶,罪加一等!來人!將此獠打入無間地獄,受業火焚身之苦,永世不得解脫!”
隨即,鬼差上前,將哀嚎不止的三人拖了下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回蕩在閻王殿,卻再也無人爲他們側目。
閻王轉頭,望向我和徐澤,語氣中帶着一絲罕見的歉意。
“此案因本君審查不嚴,致使善人蒙冤,惡人險些得道......你們有何心願,本君可酌情滿足,以作補償。”
我和徐澤手拉着手,齊齊跪下。
“求閻王成全,讓徐澤還陽,我們想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閻王沉痛地搖了搖頭。
“徐澤肉身已毀,陽壽已盡。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天地鐵律,本君亦無法違背。”
我喉頭一緊,心中涌上無盡的酸楚。
想要再說些什麼,徐澤卻輕輕拉了拉我的手。
我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
......
我以爲,接下來就是奈何橋,孟婆湯,生離死別。
可我卻拉着徐澤,再次走到了閻王面前。
我清了清嗓子,從懷裏掏出一本自己手寫的小冊子。
“閻王爺,關於此次‘錯判事件’,我作爲受害者家屬,有一些想法和建議。”
“首先,貴司在‘鬼魂身份識別’環節存在重大疏漏,建議引進動態魂魄識別系統,並與陽間戶籍信息聯網。”
“其次,‘功德簿’記錄方式過於單一,容易被鑽空子。建議增加‘社會關系評價’和‘關鍵事件交叉驗證’等多個維度進行綜合評判。”
“最後,關於此次事件的補償方案,我認爲讓徐澤直接投胎,並不能完全彌補他所受的冤屈,以及我作爲家屬,爲了查明真相所付出的精神和時間成本。”
我頓了頓,迎着閻王越來越錯愕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
“所以,我要求,在我的陽壽耗盡之前,徐澤的魂魄,必須以‘靈體’形式,陪伴在我身邊。”
“他不需要投胎,我也不需要他大富大貴。我只要他。”
“您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閻王爺和他手下的一衆鬼差,全都石化了。
大概是地府成立千百萬年來,第一次見到有凡人,敢在閻王殿裏,跟閻王爺本人談判的。
閻王爺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天憋出一句:“你......你這是在要挾本君?”
我笑得更燦爛了。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只是在提出一個合理的訴求。”
“當然,如果您覺得這個訴求不合理,我也可以不要補償。我就是嘴碎,喜歡到處跟人嘮嗑。回頭我回到陽間,逢人就說說地府裏發生的這些趣事,就當是積攢點口德,您說好不好?”
“你!”閻王爺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最終,在我的“友好協商”下,閻王爺黑着臉,答應了我的“合理訴求”。
我拉着徐澤的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閻王殿。
陽光重新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身邊的徐澤,雖然還是半透明的魂體,但他的笑容,卻比陽光還要燦爛。
他緊緊地握着我的手。
“喬安,謝謝你。”
“這一生有你,真好。”
我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謝就免了。記得,你還欠我四十五塊錢會員費。”
“利息我也給你算好了,就按天地銀行的最高利率來吧。”
徐澤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後,是漸漸遠去的陰司地府,和嶄新的,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