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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什麼?可孟子宸就是我們律所的律師啊!合同上寫的也是我們悅心律師事務所。”
林悅懵了,她一邊說一邊着急忙慌的翻開了手中的合同。
可秘書卻沒有看一眼,嘴角依舊掛着職業微笑。
“林律師可以再仔細看看,合同上有寫明,孟律師就職於哪家事務所,我們霍氏就和哪家律師事務所合作。”
“現在孟律師既然已經從貴所離職,那林律師手中的合同自然就不成立了。”
林悅直接僵在了原地。
張新成一臉不服氣,怒氣沖沖對着秘書低吼道:
“你們這就是在耍賴!已經籤好的合同怎麼可能不成立!”
“別以爲你們霍氏集團家大業大,就可以在京市只手遮天!”
只可惜不管他怎麼發飆,秘書連神色都沒有變一下,依舊微笑着看着他:
“這位先生,你是想在我們霍氏鬧事嗎?看來我得請保安把二位請出去了。”
秘書是個行動派。
她說完這句話不到五分鍾,就有三名拿着電棍的保安“客客氣氣”的將林悅和張新成“請”出了霍氏大樓。
林悅還是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屈辱。
她氣得臉色鐵青,用腳猛地踹了幾腳邁巴赫的輪胎。
突然,她透過車玻璃看到了張新成的臉,立馬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新成,你不是說你是霍氏的旁支嗎?霍總還是你的表爺爺,孟子宸之所以能拿下霍氏,也是因爲你親自跟霍總打過招呼的緣故。”
“你現在趕緊聯系一下你表爺爺,跟他說明一下孟子宸被開除的原因,這件事就肯定還有轉機的。”
張新成卻眼神躲閃,根本不敢去滿臉期待的林悅。
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他才說了一句:
“我表爺爺今天去國外出差了,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面對林悅略帶懷疑的目光,他又立馬補充道:
“林悅姐,你放心,等他老人家回國,我立馬聯系他。”
病房裏,沈卿正繪聲繪色的跟我講着這件事。
看着她因爲幸災樂禍而紅潤的臉色,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悅了起來。
只是有一點我很好奇:
“沈卿,爲什麼霍氏集團內部的事情你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沈卿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霍氏的秘書長正好跟我是朋友,她知道我一向和林悅不對付,自然樂意將林悅的糗事分享給我聽。”
“我突然想起所裏還有一些事情要忙,那我就先走了,晚上再來給送飯。”
一說完,她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直接一溜煙的跑走了。
當天下午,林悅破天荒的提着一個保溫桶來了醫院。
看到我,她習慣性的開口抱怨:
“不就是輕輕打了你兩下,你至於跑到醫院來住院嗎?真沒見過你這麼矯情的男人。”
我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診斷書上可白紙黑字清楚的寫着“中度腦震蕩”,林悅卻說她只是輕輕打了兩下。
深吸一口氣,我懶得跟她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是來送籤好字的離婚協議書嗎?”
林悅一怔,表情立馬變得有些難看。
倒是跟在她身後的張新成開口了:
“孟律師,你誤會林悅姐了,她聽到你住院後特別擔心,還親自煮了雞湯來看你。”
“那雞湯我已經替你嚐過了,特別好喝,所以我一不小心就多喝了一些,但我將最精華的部分給你送來了,你快點嚐嚐吧。”
說着,他打開保溫桶,倒出了裏面只剩下一些碎骨頭的雞湯。
只看了一眼,我的胃裏就不斷翻涌。
這怕是豬見了都搖頭吧。
我連忙將碗推到了一邊。
“我可沒有吃別人剩飯剩菜的習慣。”
林悅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站起身來對我怒吼道:
“孟子宸,你別給臉不要臉,更不要再這裝病。”
“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回律所上班去!”
6、
看着林悅臉上不耐的表情,我笑得譏諷:
“林律師看來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自己親自籤署了一封辭退書給我。”
“不過也沒有關系了,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就不回去礙您的眼了。”
“林悅,我們現在除了離婚,也沒有再產生交集的必要了,所以你可以帶着你的小白臉滾蛋了。”
林悅卻嗤笑了一聲:
“孟子宸,你糊弄誰呢!就你現在這樣的名聲,除了我,還有哪個律所敢要你。”
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沈傾邁着優雅的步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誰說沒有敢要了,子宸現在可是我的合夥人。”
“而且不只是我,但凡有一點獨立思考的人都知道網上那些虛假信息就是有人故意污蔑。”
“我現在就是子宸的代理律師,我將依法對網上造謠者提起訴訟,同時專還負責處理二位的離婚事宜。”
“對了,林律師還不知道吧,霍氏集團法務部的人已經跟我聯系了,我們世傾律師事務所將會是霍氏唯一合作的律師事務所,子宸也即將成爲霍氏的首席律師。”
林悅聽後臉色鐵青,氣得直接一巴掌拍翻了桌上的那碗剩雞湯。
“孟子宸,你怎麼會和林悅鬼混到一起!”
“難怪你最近變得這麼硬氣,原來是找到了新靠山啊!可你別忘了,我們還沒離婚呢!”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挖走我的客戶去討好你的小情人,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
張新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給我扣帽子:
“林悅姐,是不是孟律師還在記恨你之前開他除的事情,所以故意報復咱們!”
我笑了,將林悅當初對我說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兩人。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報復你?就你也配!”
“林悅,心髒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我和沈卿清清白白,不像你,出軌的照片都快要滿天飛了。”
“至於霍氏集團的合作,你不是說對方完全是看在張新成的面子上才跟悅心合作的嗎?怎麼?難道我一離開悅心,張新成的面子就不管用了?”
張新成被我說得面紅耳赤,但他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我。
最後,他只能紅着眼看向林悅,委屈道:
“林悅姐,合作的事肯定是霍氏的員工趁着霍老出國的時候,私自做的決定。”
“誰知道是不是他們用什麼卑鄙的手段買通了霍氏的員工。”
可他話音剛落,沈卿就驚呼出聲:
“霍老出國了?難道今天早上陪我一起吃早飯的人是霍老的分身嗎?”
“作爲霍老的表孫女,我怎麼不知道我表爺爺何時練成了這等神功,我現在一定要打電話請教一下他老人家。”
說着,沈卿還真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視頻通話。
幾秒鍾後,霍老的臉真就出現在了屏幕裏。
他一改電視上嚴肅的表情,笑得十分和藹:
“沈卿丫頭,我們不是早上才一起吃過早飯了嗎?這才幾個小時,就想爺爺了......”
視頻掛斷後,病房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中。
我是真沒想到沈傾的背景竟然這麼強大,還如此低調。
而張新成卻臉色蒼白,低垂着頭根本不敢看臉色漆黑如墨的林悅一眼。
因爲在剛剛的視頻中,霍老明確表明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張姓親戚。
直到視頻快掛斷時,他才突然想起霍家曾經的管家姓張,對方好像還有一個叫張什麼成的孫子。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大家又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無非就是張新成這個管家的孫子,卻打着主人家的旗號,將自詡聰明絕頂的林悅耍的團團轉。
突然,沈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見大家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她,她連忙解釋:
“抱歉,我一般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緊接着,我也繃不住笑出了聲。
林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胸口更是氣得上下起伏。
她抬起手,直接給了張新成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這個該死的騙子!我給你三天時間,把我送你的東西通通還回來,不然的話,就等着吃官司吧!”
吼完,她也沒臉繼續再待下去,直接摔門走人了。
張新成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隨後立馬跟了上去。
7、
因爲林悅遲遲不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我只能真的委托沈卿幫我跟法院提起上訴。
林悅將訴狀拿給我看時,還有些不敢置信的問我:
“你真打算跟林悅走到這一步啊!”
我點點頭,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者不舍。
“我也想跟她好聚好散,但是她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
“林悅出軌的證據我已經整理好發你郵箱了,你可以看一下,如果還有要補充的地方,也可以直接告訴我。”
沈卿一邊翻看着我發給她的證據,一邊輕嘖了幾聲:
“要是男人絕情起來,果然沒我們女人什麼事。”
“想當初你愛林悅愛得那樣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最後也可以一紙訴狀將她告上法庭。”
我笑了,只是雙眼裏沒有任何溫度。
“因爲她不值得。”
沉默了一瞬,沈卿突然抬頭認真問我:
“你看看我,你覺得我值得嗎?”
不知爲何,我一下就從耳垂紅到了脖子根部。
最後只能隨便找了個理由狼狽逃開。
也許是收到了我的起訴書,林悅開始頻繁的換着號碼聯系我。
發現我根本不接她任何電話之後,她竟然直接守在了我的公寓門口。
她看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
“阿宸,我們不鬧了,你回來好不好?”
“現在律所的客戶已經跑了一大半了,再這樣下去,關門也是遲早的,你也不忍心看着自己親自培養長大的孩子就這麼夭折吧。”
“你放心,我已經將張新成那個騙子開除了,那輛邁巴赫我也賣了,以後只要是你不高興的事我都不會再做了。”
林悅在我面前一向高傲,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跟我說話。
可我的心裏已經沒有了半分波瀾。
因爲我知道她的底頭不是她突然發現自己有多愛我。
而是悅心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
8、
霍氏集團舍棄悅心選擇世傾的事情幾乎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有些客戶因此對悅心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也有一部分客戶是爲了討好霍氏,所以也紛紛舍棄了悅心。
再加上自從我離開後,律所幾乎成了張新成的一言堂。
他什麼都不懂,卻又喜歡瞎指揮,還特別看不慣能力比自己強的小律師。
這使得很多有能力和潛力的普通律師受不了這種窩囊氣,紛紛選擇了離職。
一開始林悅並沒有將這件事當回事。
她一直以爲張新成背後站着的是霍氏集團,走幾個律師根本不算什麼。
現在張新成的身份被揭穿。
不僅如此,她還查出對方在大學時期因爲多次考試作弊被學校開除,學位證和律師證都是僞造的。
等到她再想挽回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能憤怒的將張新成趕走,並收回了給他的所有東西,包括那輛邁巴赫。
可到底她還是低估了這個人的無恥程度。
張新成見自己忙活一場最後什麼都沒撈着。
竟然在臨走時將律所的客戶資料泄露了出去,還四處宣揚林悅爲了給他買豪車而私自挪用客戶保證金的事。
即使林悅早就將保證金填補了回去,但這件事依舊給她和悅心帶來了幾乎滅頂的信譽危機。
短短一周的時間,悅心律師事務所已經從京市數一數二的位置跌到了末尾。
用“臭名昭著”這四個字來形容也一點不誇張。
在這種幾乎是絕境的情況下,她又想起了我這個大冤種。
尤其是霍氏秘書曾告訴過她,我就職於哪家律師事務所,霍氏就和哪家事務所合作。
這使得她又重新燃起了鬥志。
她心裏比誰都清楚我有多愛她。
所以她自以爲是的覺得只要她跟我低頭,再說幾句軟話,我就一定會原諒她。
見我一直沒有說話,林悅直接上前拉住了我的手,繼續道:
“阿宸,我知道自己這段時間錯的離譜,可我也是被張新成給蒙騙了。”
“我之所以對他好,也是想借着他的身份讓我們的悅心更進一步,誰知道他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阿宸,對不起,我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如果在開除我之前,她跟我說這句話,我或許真的會心軟。
可是她一次又一次爲了張新成而故意傷害我,早就把我對她的愛意徹底消耗幹淨了。
我從林悅的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胳膊,語氣淡漠:
“林悅,你應該收到了法院寄給你的起訴書吧。”
“在正式開庭之前,只要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籤字,我可以立刻撤訴,不將你婚內出軌的事情昭告天下,但如果你依舊執迷不悟,就不能怪我無情了。”
林悅緊咬下唇,滿眼的不甘;
“孟子宸,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嗎?”
“狠心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你。”
“林悅,從你爲了張新成將我趕出公司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就結束了”
說完,我原本打算直接就走。
可我剛轉身,林悅竟然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阿宸,你想離婚可以,但我求你,看在我們五年的夫妻情份上,幫幫悅心吧!”
“我不能沒有悅心啊!”
此時此刻,她卑微的樣子好像一條狗。
我想起這五年我爲了悅心,也曾如此卑微的討好每一個客戶。
我還想起她爲了張新成,拿着棒球棍一棍又一棍的狠狠朝我砸下來,恨不得我去死的猙獰模樣。
我輕嘆了口氣。
“太晚了,林悅。”
9、
林悅後面又陸陸續續找了我好幾次。
在發現我的態度異常堅決後,竟然腦子抽風的跑去找沈傾的麻煩。
她直接在世傾律師事務所的樓下拉起了橫幅。
說沈傾是勾引她老公,破壞她婚姻的小三。
只可惜,她的橫幅剛拉好不到一分鍾,就被門口的保安摁倒在地。
沈傾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林悅,曾經我還挺嫉妒你的,竟然能得到像子宸這麼優秀男人的真心。”
“只可惜,你根本配不上我的嫉妒。”
“早知道你是這種女人,當初哪怕冒着和子宸決裂的風險,我也要把她從你身邊搶過來。”
“你有這個功夫在這裏給別人潑髒水,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挽救悅心!”
“這五年,你在子宸的庇護下過得如魚得水,現在,該是你自己扛起這個擔子的時候了。”
“當然,如果你依舊死性不改,我也不介意跟你奉陪到底,你可別忘了,我的背後站着的可是整個霍氏集團!”
說完,沈傾示意保安鬆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重新走進了大廈。
我站在落地窗前,一邊喝着咖啡,一邊靜靜的看着依舊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林悅。
沈傾進來後見我如此悠哉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
“看着兩個漂亮女人爲你爭風吃醋,孟大律師,你心裏是不是特別爽。”
我有些無奈的開口:
“我是想親自出面處理的,是你非攔着我,不讓我去。”
沈傾擺擺手。
“女人的事就由我們女人親自解決好了,你一個大男人瞎摻和什麼?”
“那你徹底解決好了?”
“應該吧,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跟她說了,要是她還執迷不悟,我不介意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仗勢欺人。”
沈傾說着,還做出一個抹脖子動作。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猶豫半晌,我還是沒忍住出聲詢問:
“霍老既然是你爺爺,那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沈傾沒有任何隱瞞,直接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
“不然你以爲他吃飽了閒的,爲了區區一個合作律師,故意跟你耗上大半年!”
“他之所以故意爲難你,不過是想幫我出氣而已,誰讓你這麼沒眼光,當初不選我。”
“那合作的事情......”
沈傾立馬撇清關系。
“合作的事情我可沒插手,爺爺他是真的看中了你的能力。”
“不過既然你已經和林悅離婚了,那我是不是又有機會了?”
我抬眸看向她,“你猜?”
一周後,從沈卿口中得知,林悅親自關停了悅心律師事務所。
不僅如此,她還報名了法律援助組織,打算去偏遠地區爲當地需要幫助的居民提供免費的法律援助。
在她離開之前,她主動聯系我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正準備離開,她突然出聲叫住了我。
“孟子宸,對不起。”
我腳步一頓,隨後搖了搖頭。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