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伸出手揉了揉金毛的毛,很柔軟,看得出平時被好好照顧着,“你的主人沒什麼事情。她只是被嚇到了。你好好在這守着就行。”
[謝謝你,美女姐姐。]金毛在她手心蹭了蹭。
“不用謝。”顧安然喜歡小動物,尤其是有禮貌的小動物。
金毛一驚,[姐姐,你聽得懂我叫的話?]
在金毛“汪汪汪”的叫聲和顧安然輕柔的話語交織中,年輕女子緩緩睜開眼。
她看見的,是臉色蒼白、頭發溼漉漉、形容狼狽的顧安然。
周圍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年輕女子瞳孔驟然一縮,聲音帶着顫抖:“你……你……你……”
顧安然肩膀上的兩只麻雀嚇得飛走了。
“是人。”顧安然扶她坐起來,淡淡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你家火柴。”
“你怎麼知道它叫火柴?!”
顧安然揉了揉金毛的頭,爽得火柴眯起眼睛,尾巴輕輕擺動,“她剛剛告訴我的啊。我還知道你叫路許。”
“你說誰?”路許看看顧安然,再看看自己的狗狗,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火柴。”顧安然轉頭對着金毛說,“是不是你告訴我的呀?”
火柴激動地“汪汪”叫:
[是我是我是我。]
“火柴,我得回家了,再見哦。”
火柴一下子不激動地“汪汪”叫:
[姐姐,再聊一聊嘛,我第一次遇到能準確聽懂我話的人類。]
“我在‘靈犀動物園’,你有空可以來找我玩。”
說完,顧安然站起身來,徑直離開,在上空盤旋的小麻雀夫妻又飛到她肩膀上。
火柴耳朵微微往後壓,眼神追隨着她。
而坐在地上的路許目瞪口呆——你都能和狗交流了,你還說你是人!
日頭漸盛。
走了好久,終於看不到路許,而顧安然的力氣也快用完了。
心存死志的顧安然,錢沒帶,手機還扔湖裏了。
真是好樣的,白瞎了她父母對她那麼好。
“小麻雀,你們打算一直跟着我嗎?”顧安然實在沒力氣了。
公麻雀說:[姐姐,這公園最近不太安全。]
雌麻雀補上:[是的,姐姐,讓我們陪着你。]
顧安然都沒力氣質疑兩只小麻雀的自信或不太安全是怎麼個不安全法。
就在顧安然走得快斷氣的時候,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美女,你還好嗎?”一道聲音響起。
顧安然抬頭——
那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男人,皮膚有些不正常的白,三角眼透着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兩只麻雀猛地炸開全身羽毛,尖叫般的鳴叫——
[姐……姐姐,快跑,這是殺人犯!]
呵,就她現在這活人微死的模樣,跑得動嗎?
“別鬧了,小麻雀。”顧安然站在原地喘氣,“帥……帥哥,謝謝你啊,我肺癌晚期了,身體不行,走幾步就……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打斷了顧安然的話。
年輕男人下意識後退幾步,像是怕被傳染上一般。
顧安然卻不怕,反而緩慢走了幾步,一邊咳嗽,一邊朝年輕男子挪近。
她的皮膚本就比常人白皙,方才又在湖水裏浸過身,再加上流了血,此刻顯得格外慘白,白得駭人。
乍一看過去,確實像是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
等到氣順了之後,顧安然才又開口,“帥哥,你不用害怕,我的肺癌不會傳染人。只要你身上沒有傷口,就不怕感染到我身上的艾滋病和梅毒的病毒。”
年輕男人一聽,又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眼裏的陰鷙被驚恐取而代之——
得這麼多病,還沒死,你是真難殺啊。
顧安然仿佛沒有看到他的恐懼,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謝謝你啊,帥哥,確診癌症,欠高利貸,所有人都躲着我,我剛剛都難過得跳湖了,雖然沒死成,頭上還因此新增了傷口,但是,居然遇到有人願意主動靠近我了,我真的好感——”
“動”字未落音,年輕男人已連滾帶爬地逃遠,只剩一個狼狽的背影留給顧安然。
顧安然卻不依不饒,朝他背影喊道:“帥哥,別走啊……我現在難受得很,正需要人安慰呢……”
年輕男人逃得更快了。
兩只小麻雀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震驚。
[原來,這樣也行?]雌麻雀有些不確定地“唧唧”叫,[這姐姐……真的有病嗎?]
公麻雀也“唧唧”叫着回:[沒有吧。不過,我們又不是那些嗅覺極其發達貓或狗,能發現她身上的病。]
顧安然感覺自己隨時都能暈倒,直到看不到年輕男子,她才氣若遊絲地開口:“小麻雀,你們能找只動物來馱我嗎?”
話剛說完,顧安然就暈了。
顧安然醒來的時候,不出意外,人已經躺在醫院了。
沒想到小麻雀辦事效率這麼高。
“是公園裏的工作人員送你過來的,他們墊付了醫藥費一千元。”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她醒了,解釋說,“你頭上的傷口已經處理了。你需要住院觀察。”
顧安然回想了一下:原主手裏只剩十萬出頭的存款。可如今,她無父無母,卻要獨自承擔一座動物園——每個月光利息就是三萬,老職工的工資要五萬,再加上水電、藥品和飼料,少說也得十萬。
也就是說,她手裏的錢,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
她根本沒有資格生病,也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哀悼一下。
顧安然搖了搖頭,聲音堅決:“護士姐姐,我想直接出院。”
“可是,你頭上的傷口挺嚴重。”護士看着這位年輕小姑娘,眼神裏滿是不贊同。
顧安然清楚自己的狀況,傷口包扎過就行,輸過液不僅殺菌消毒,還順便補充了能量。她果斷地說:“可以的。”
見顧安然如此堅決,護士也無可奈何,只好聯系醫生。醫生同樣勸阻無效後,最終爲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多餘的住院費也直接退還給她。
顧安然摸了摸那幾張百元大鈔,低低嘆了一聲。
頭上包着厚厚紗布的顧安然,讓所有從她身邊走過的人改變了前進方向,迂回前行。生怕一不小心碰她一下,對方就當場倒下訛自己一筆。
顧安然先打了車回動物園。
在路上的這段時間,顧安然好好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記憶。
作爲神獸宗的宗主,她過去從未爲錢發愁,如今也一樣。
賺錢,她自有辦法。
不過在賺錢之前,先好好休息,再圖後事吧。
剛下車,就見到緊閉的大門前站着一個樣模俊朗的男人。
搜索記憶。
她大概知道這貨是誰了。
原主的劈腿初戀,沈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