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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這父慈女孝的一幕。
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爸......你......你叫她什麼?”
我的聲音幹澀地問道,“她是誰?!”
林正鴻這才將目光正式落在我身上,眼神裏滿是厭煩。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瞞你了。”
他語氣平淡,卻字字如刀。
“妍妍是我和你柳阿姨的女兒,是你的妹妹。”
妹妹?!
那我和媽媽算什麼?
巨大的背叛感和荒謬感讓我渾身發抖。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嘶聲力竭地質問,淚水終於決堤。
“我是你的女兒啊!你眼睜睜看着他們這樣折磨我?!”
“爲什麼?”
林正鴻像是被這句話點燃了積壓已久的怒火。
他猛地向前一步,臉上慣常的儒雅徹底碎裂,露出扭曲的猙獰。
“因爲我受夠了!我早就受夠了!!”
他低吼着,額角青筋暴起。
“我受夠了在你媽面前永遠抬不起頭!這沈氏集團明明是我陪着她一起打拼壯大的,可就因爲當初我選擇了入贅,就因爲我姓林!”
“所有人都只記得她是沈總,是創始人!”
“而我呢?永遠是個外人,是個高級打工仔!”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瘋狂。
“就連你,我的親生女兒,也隨她姓沈!”
“這偌大的家業,從名到實,都刻着你們沈家的印記,哪裏有我林正鴻的立足之地?!”
他指着我的鼻子,怨毒幾乎凝成實質。
“還有他,沈屹川!”
他猛地指向一旁沉默的男人。
“你以爲他跟着你改姓是真心愛你?他和我一樣,受夠了這種仰人鼻息的日子!”
“現在好了,妍妍長大了,屹川也站在我這邊。”
“只要沒了你,再架空你媽,沈氏集團以後就都是我們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所有的愛,所有的溫情,全都是假的。
不過是他爲了麻痹我們母女,暗中積蓄力量的僞裝。
他和沈屹川,這兩個靠着我們沈家上位的男人,早就勾結在了一起。
而柳妍妍,就是他背叛家庭、妄圖奪權的證明!
我看着眼前這三個站在一起、面目可憎的人,心如同被徹底碾碎。
連帶着最後一絲希望,都化爲了灰燼。
“你們幾個,一起把她捆好,扔到郊外去!”
沈屹川吩咐幾個保鏢準備將我運上車。
就在這時,一輛越野車突然撞碎玻璃牆開進了店裏。
在漫天揚塵和閃爍的警示燈光中,越野車車門被猛地推開。
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踩着滿地狼藉,踏了進來。
身後還跟着黑壓壓的一片保鏢。
正是我的母親,沈清瀾。
沈氏集團真正的創始人和掌舵人。
她面容冷冽如冰,眼神掃過全場。
她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我身上,看到我的慘狀時,眼底全是心疼。
“媽......”
我哽咽着,所有的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她徑直快步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避開我手臂上猙獰的燙傷,將我擁入懷中。
“女兒,媽媽來了,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林正鴻失聲驚呼,身體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半步。
“你......你怎麼會來這兒?!”
母親迅速轉過頭怒視着林正鴻。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要對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女兒做什麼?!”
林正鴻瞬間被震得不敢說話。
然而,總有人不識時務,蠢到自尋死路。
柳妍妍猛地跳出來,“喂!你誰啊?帶這麼多人闖進來想幹什麼?”
“我告訴你,這裏沒你的事,趕緊帶着你的人滾出去!不然我連你一起丟出去!”
這話一出,林正鴻和沈屹川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母親緩緩將我交給保鏢,“給小姐清理傷口,做好包扎。”
隨即她猛地反手一抓,直接揪住柳妍妍的頭發。
“啊——!”
柳妍妍痛得尖叫。
“砰!”
柳妍妍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摜倒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剛才的氣焰蕩然無存,只剩下狼狽和驚懼。
而自始至終,站在一旁的林正鴻和沈屹川,臉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眼睜睜看着柳妍妍被如此粗暴地對待,腳下卻一動都不敢動。
母親接過保鏢遞來的絲巾,慢悠悠地擦了擦手。
“嶽......嶽母大人!”
沈屹川這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臉上血色盡失,冷汗涔涔而下。
“這......這都是誤會!其實.......”
母親終於將目光轉向他,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不急。”
“我們,一項一項,慢慢清算。”
06
包扎好傷口後,我推開攙扶我的保鏢,看着母親。
母親仿佛能讀懂我心裏的話,她對我點了點頭,眼神中滿是肯定。
“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我微微一笑,轉頭一步步走向癱坐在地的柳妍妍。
“你......你想幹什麼?!”
柳妍妍驚恐地向後縮,臉上再沒有了之前的囂張。
我彎腰撿起了地上那把之前她用來威脅我的電動推子。
“你不是想剃頭嗎?我來幫你。”
“不!不要!爸爸!屹川哥!救我!!”
柳妍妍發出淒厲的尖叫。
林正鴻和沈屹川嘴唇動了動。
但在母親冰冷目光的逼視下,一個字也沒敢吐出來。
我一把抓住柳妍妍的腦袋,將她死死按在理發台上。
“啊——!!!我的頭發!我的頭發!!”
推子所過之處,精心打理過的卷發成片脫落,露出青白的頭皮。
我動作毫不留情,幾下就將她那一頭長發推得幹幹淨淨,成了一個光禿禿的西瓜皮。
這還沒完。
我按住她亂動的腦袋,將她的眉毛也一並剃了個幹淨。
看着鏡子裏那個瞬間變得滑稽可笑、如同怪物般的自己,柳妍妍崩潰了。
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淚糊了滿臉。
我扔掉推子,捏着她的下巴,聲音冷得像冰。
“哭什麼?這才剛剛開始。”
“你身上穿的香奈兒,背的限量款,戴的珠寶,還有你那個好爸爸和好‘老公’給你揮霍的每一分錢,都是我沈家的!”
“現在,我要你一分不剩地,全都給我吐出來!”
我對着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名保鏢立刻上前抓住柳妍妍,在她殺豬般的尖叫和掙扎中,將她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直接扒了下來。
只留下貼身的內衣。
在衆目睽睽之下柳妍妍羞憤欲死,蜷縮着身體試圖遮擋。
但這還不夠。
我冷冷地補充道,“她臉上、胸上、屁股裏,所有用我沈家的錢填進去的假體,”
“都給我取出來!”
“刀口隨便縫縫就行了,用不着做修復!”
“是,大小姐!”
保鏢領命,其中一人立刻拿出通訊器,準備呼叫沈家的醫療團隊。
“不!不要!你不能這樣!不許動我的臉!!”
柳妍妍徹底瘋了,歇斯底裏地哭喊,但無人理會。
我用指尖輕輕描繪她的臉龐,語氣滿是惋惜。
“我穿不了晚禮服無所謂。倒是你,我看以後還怎麼用這張臉出去招搖。”
這一幕,徹底擊潰了其他人的心理防線。
凱文已經嚇暈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鬼迷心竅!都是他們逼我的!”
沈屹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地向我爬來,想要抱住我的腿。
“清清!女兒!爸爸錯了!爸爸是一時糊塗啊!”
“我們是一家人!血濃於水啊!”
林正鴻也老淚縱橫,試圖打親情牌。
“一家人?”
我母親沈清瀾終於再次開口,聲音裏帶着無盡的嘲諷和冰冷。
“從你們聯手欺負我女兒的那一刻起,你們就不配提這三個字!”
“把他們‘請’上車,直接去集團晚宴會場!”
保鏢們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將如同爛泥般的林正鴻和沈屹川架了起來。
連同那個幾乎精神崩潰的柳妍妍,一起塞進了車裏。
07
沈氏集團周年晚宴會場,流光溢彩,名流雲集。
當我和母親帶着一衆保鏢,押解着幾人出現時,整個會場瞬間陷入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駭人一幕上。
母親毫不猶豫,徑直上台拿起話筒,氣場全開。
“諸位,抱歉打擾盛會,但在慶祝之前,需先清理門戶!”
她目光如冰刃射向台下。
“林正鴻,沈屹川,對着所有人,承認你們的罪行!”
在無數鏡頭下,林正鴻和沈屹川面如死灰,身體抖如篩糠。
沈屹川率先崩潰,帶着哭腔開口。
“我......我承認,我鬼迷心竅,背叛了家庭和沈氏......”
林正鴻也老淚縱橫,跟着懺悔。
“是我糊塗,是我對不起清清,對不起沈氏......”
就在衆人以爲塵埃落定時,林正鴻卻突然搶過旁邊一個備用話筒。
他猛地挺直身體,臉上悲憤交加,聲音陡然拔高。
“但是!各位!我們是有錯,可她們母女就幹淨嗎?!”
他指着台上的我和母親,語氣滿是委屈。
“沈清瀾!你獨斷專行,把沈氏當成你的一言堂!這些年,多少老人寒心離去?!”
“還有你!”
他指向我,“你囂張跋扈,眼裏根本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你們母女爲了徹底掌控沈氏,把我們踢出局,真是不擇手段,設下這個局來陷害我們!”
沈屹川也立刻“醒悟”,配合着哭喊。
“沒錯!嶽母,老婆,你們好狠的心啊!”
“就因爲我們想爲集團多做點事,有點自己的話語權,你們就要這樣把我們往死裏整嗎?!”
這番顛倒黑白的“控訴”令全場瞬間譁然。
媒體記者更是瘋狂按動快門,場面幾乎失控。
更令人心驚的是,台下幾位叔伯董事,此刻竟紛紛站了出來,義憤填膺地聲援。
“沈董!您這樣對待爲集團付出多年的丈夫和女婿,未免太讓人心寒了!”
“大小姐年輕氣盛,我們理解,但如此手段,實在有損沈氏聲譽!”
“集團是大家的,不是你們母女倆的私有物!我們要求召開臨時董事會!”
一時間,質疑聲、譴責聲四起。
林正鴻和沈屹川看着這“逆轉”的局勢,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
然而,我和母親始終冷靜地看着這場鬧劇,嘴角甚至帶着嘲諷。
就在林正鴻和沈屹川以爲勝券在握之時。
宴會廳的大門再次被轟然推開。
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快步走入。
爲首的警官亮出證件和逮捕令,洪亮的聲音壓過了所有嘈雜。
“警察!林正鴻、沈屹川,以及張振華、李亮、王家興!”
他精準地報出剛才跳得最歡的那幾個董事的名字。
“你們因涉嫌職務侵占、挪用巨額資金、商業欺詐等罪名,現依法對你們執行逮捕!”
“什麼?!逮捕?!”
林正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後退。
臉上血色盡褪,聲音尖厲地喊道。
“搞錯了!你們一定搞錯了!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他一邊掙扎着躲避警察,一邊朝着台下的人群聲嘶力竭地辯解。
“是他們!是她們母女陷害我!大家要給我作證啊!”
沈屹川更是徹底慌了神,他試圖掙脫警察的控制,對着爲首的警官語無倫次地求饒。
“警官!誤會!天大的誤會!我沒有侵占!”
“那些錢......那些錢都是正常的項目往來!你們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就抓人啊!”
話音未落,幾名警察迅速上前,冰冷的手銬幹脆利落地銬在了他們的手腕上。
剛才的得意瞬間凝固在他們臉上,化爲極致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整個會場,只剩下相機瘋狂的快門聲和衆人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緩緩走上前,從呆若木雞的林正鴻手中拿過話筒。
我看着台下的衆人,目光帶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各位叔伯,前輩。”
我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會場。
“你們之中,有些人或許收受過林正鴻和沈屹川私下許諾的幹股、利益輸送;有些人或許參與過他們挪用集團資金、在海外設立空殼公司企圖轉移資產的計劃......”
我頓了頓,看着那幾個臉色驟然劇變的股東,緩緩道。
“這些證據,我和母親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全部掌握。”
“之所以隱而不發,只是想看看,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到底還有哪些人,會利令智昏,跟着他們一起跳進這萬劫不復的深淵。”
“現在,結果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你們選擇押注的人渣,和你們本將面對的下場。”
幾人徹底癱軟下去,眼神渙散,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們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他們所有的陰謀詭計,早已被洞悉。
我們之前的隱忍,不過是爲了等待這個最合適的時機。
將他們連同其黨羽,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警察將他們逐一押離會場,那狼狽的背影與今晚的華彩形成殘酷對比。
母親重新站上台,姿態依舊優雅從容。
“讓諸位見笑了。害群之馬已除,沈氏集團,將迎來真正的新生!”
權力的遊戲,至此,塵埃落定。
08
後續的發展一如我們所料。
柳妍妍和她那位躲在幕後的母親,被我們以侵占財產等罪名一紙訴狀告上了法庭。
鐵證如山,法院最終判決她們必須歸還所有用沈家資金購置的財產。
同時,柳妍妍因故意傷害罪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刑滿釋放後,等待她的依舊是沉重的經濟懲罰。
可柳妍妍早已習慣了奢靡,自身又無一技之長,那些錢早已被她揮霍得所剩無幾。
巨額的執行款項如同天文數字,壓得她喘不過氣。
爲了償還債務,也爲了最基本的生存,這位“名媛”最終去了一家低檔理發店。
成了一名辛苦忙碌的洗頭妹。
曾經精心保養的手如今泡在皂液裏變得粗糙,還要忍受客人的挑剔和同事對她怪異相貌的指指點點。
巨大的落差和生活的重壓讓她迅速蒼老憔悴。
眼神裏再沒有了當初的光彩,只剩下麻木和悔恨。
而那個助紂爲虐、利欲熏心的理發師凱文,他的下場同樣淒慘。
因涉嫌非法拘禁、故意傷害等多項罪名,證據確鑿,被判處了有期徒刑。
他夢想中屬於自己的頂級發廊徹底泡湯。
只能在鐵窗之內度過漫長的歲月,爲自己貪婪的選擇付出代價。
至於那家承載了這場風波起始的理發店,我信守了對那個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的洗頭小妹的承諾。
事件平息後,我將這家店買了下來,並正式過戶到了她的名下。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沈小姐您人真的是太好了!”
她不停地沖我鞠躬,眼神中滿是感激。
我笑着將人扶起來,“是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你及時打電話通知我媽,我可能真的會死在他們手上。”
而曾經風光無限的林正鴻和沈屹川,等待着他們的是更爲殘酷的現實。
他們涉嫌的經濟犯罪案件還在審理中,但即便未來能夠走出監獄,他們的職業生涯也已然終結。
母親動用影響力,在全行業內發布了封殺令。
沒有任何一家像樣的公司敢錄用這兩個聲名狼藉、且背負着官司的前高管。
養尊處優多年,他們早已失去了基本的生存技能。
爲了糊口,曾經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兩人,最終只能在建築工地上搬磚運沙,或是去物流倉庫扛包分揀。
靠着出賣最原始的勞動力換取微薄的薪水。
烈日和重活很快摧垮了他們不再年輕的身體,也磨滅了他們最後一絲傲氣。
後來有一次,我代表沈氏集團去視察一個建築項目。
安全帽下,我邊走邊聽項目負責人介紹進度。
目光無意間掃過不遠處正在攪拌水泥的工人群。
一個佝僂着背、吃力地拖着沙袋的熟悉側影,讓我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是沈屹川。
他比記憶裏黑瘦了許多,曾經熨帖的西裝換成了沾滿灰漿的破舊工服。
臉上寫滿了被生活重壓的疲憊和麻木。
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抬起頭。
四目相對。
他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瞬間閃過一陣慌亂。
幾乎是本能地,他飛快地別過臉去。
把帽檐拉得更低,恨不得把整個人藏進灰塵裏。
“沈總,怎麼了?是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細心的工地負責人察覺到我的停頓,順着我的目光疑惑地望過去。
我收回視線,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沒什麼。”
頓了頓,我邁開腳步,聲音依舊平穩。
“去下一個施工點看看吧。”
陽光熾烈,塵土飛揚。
我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
那個曾經背叛我、傷害我的人,早已被我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連同那段不堪的過去,一起埋葬在了時間的塵埃裏。
沈氏集團在母親雷厲風行的整頓下,清除了所有毒瘤,運營得更加穩健蓬勃。
而我也從這場背叛中浴火重生,變得更加堅韌和強大。
正式接棒,成爲了沈氏新的領航者。
所有加諸於我身的傷害與不公,終以另一種方式,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