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林小天醒的時候還有點困。
昨晚從蘇媚家回來後，收拾診所到半夜，眼下泛着圈淡淡的青。
他擰開自來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一激，才算徹底清醒，對着鏡子把皺巴巴的襯衫領口理平整。
開診所得有個幹淨模樣，這是他爹生前教的。
院外傳來張婆婆的腳步聲，老太太拎着個保溫桶，隔着木門喊：“小天，剛熬的小米粥，趁熱吃！”
林小天趕緊跑過去開門，伸手接過保溫桶，指尖碰到桶壁還燙得縮了縮。
“張婆婆，您又給我送吃的，多麻煩啊。”
張婆婆往診所裏瞅了眼，把粥塞到他手裏，又從口袋裏摸出個煮雞蛋：“麻煩啥，你一個人過，總吃外賣哪行？” “對了，昨晚你去蘇媚那丫頭家，沒鬧啥不愉快吧？”
林小天把雞蛋剝了殼，咬了一口，蛋黃的香味漫開。“沒，就給她送了落下的五十塊，別的啥也沒說。”
他沒敢提蘇媚抱他腰的事，怕老太太瞎操心。
張婆婆點點頭，又叮囑：“那丫頭命苦，你要是沒那心思，就跟人說清楚，別讓人家一直惦記。”
林小天“嗯”了一聲，把最後一口粥喝完。
把保溫桶洗幹淨還給張婆婆，轉身回診所掛牌子：“您要是腰腿不舒服，隨時來喊我！”
張婆婆應着，看着“林氏診所”的木牌掛好，才拄着拐杖慢悠悠往家走。
剛把診療床鋪好，李大爺就拄着拐杖挪進來，進門就喊：“小天，我這老腰又疼得直不起來，快給我按按！”
林小天趕緊扶他坐下，擼起袖子。
胳膊上的腱子肉一繃，線條硬實得很。
“大爺您放鬆，我先給您揉鬆筋。”
他沒多話，指尖落在李大爺腰上的穴位，力道不輕不重。
李大爺舒服得哼唧起來：“還是你這手藝好，上次按完，我能下地種菜了！比城裏大醫院的大夫還管用。”
林小天上午的活兒不算少，除了李大爺，還有王嬸來拿降壓藥，劉叔來處理手上的傷口。
忙到快中午，才終於能歇口氣，端起水杯喝了口涼水。
剛放下杯子，王嫂就掀簾子進來了。
她穿件花格子襯衫，領口敞着，露出半截胸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腿還往林小天跟前伸：“小天，給姐按按腿，昨天去摘豆角，蹲得腿都麻了。”
林小天往旁邊挪了挪，避開她的腿，拿起按摩油：“王嫂，按腿就把褲腿拉下來點，規矩你知道。”
王嫂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把褲腿拉到膝蓋：“裝啥正經，蘇媚那丫頭前兒個還往你懷裏湊呢，你咋不躲？”
“蘇媚姐是來按摩的，我按我的，她要是亂動，我照樣趕人。”
林小天手上沒停，指尖揉着王嫂腿上的肌肉，“您要是覺得我規矩多，下次可以去別家。”
王嫂沒敢再撩撥。
她知道林小天的脾氣，看着溫和，真惹急了，能直接把人架出去。
按完腿，她扔了二十塊在桌上，臨走時還不忘嘀咕：“放着蘇媚那樣的大美人不要，真是傻子。”
林小天沒理她，把錢收好，又去整理貨架上的藥品。
下午診所裏沒什麼人，他拿出手機，看着他媽昨天發的消息：“周末去見王大爺的侄女，人家姑娘在鎮上小學當老師，踏實。”
他盯着屏幕皺了皺眉，還沒等回復，門外就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抬頭一看，是蘇媚。
她今天沒穿之前的吊帶和熱褲。
換了件淺藍長袖T恤，配着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頭發扎成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少了幾分妖嬈，多了點清爽。
手裏拎着個塑料袋，站在門口猶豫半天，才小聲說：“我……我來給外婆拿點止咳藥，她昨晚咳得厲害。”
林小天趕緊起身，從貨架上拿了盒止咳藥，又找了包潤喉糖，一起遞過去：“按說明吃，潤喉糖讓張婆婆含着，能舒服點。”
蘇媚接過，手往錢包裏伸，林小天卻擺擺手：“不用給錢，這點東西不值錢，就當謝張婆婆早上給我送粥了。”
蘇媚的手頓在錢包裏：“那怎麼行，你開門做生意，不能讓你吃虧。”
“沒事，”
林小天笑了笑，轉身去擦桌子，“你趕緊回去吧，張婆婆還等着吃藥呢。”
蘇媚沒再堅持，小聲說了句“謝謝”，轉身快步走了。
林小天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他知道蘇媚是真心想跟他好，可他的規矩不能破，第一次必須留給未來老婆。
林小天關了診所門，準備回家做飯，剛走到巷口，就看見張婆婆拄着拐杖站在路燈下，旁邊還放着個菜籃子。
“張婆婆，這麼晚了，您怎麼在這兒？”他趕緊走過去，扶着老太太的胳膊。
張婆婆笑着把菜籃子遞給他，籃子裏用保溫盒盛着炒青菜和燉豆腐，還熱乎着：“小媚讓我給你帶的，說你總吃外賣對胃不好，特意給你做的家常菜。”
林小天接過菜籃子，心裏暖烘烘的，又有點愧疚：“您讓蘇媚別這麼費心，我自己會做飯。”
“那丫頭一片心意，你收下就好。”
張婆婆嘆了口氣，“她晚上去夜市擺地攤賣手工發繩，我這老骨頭走不動，怕她遇着壞人，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去看看？”
林小天點頭：“您放心，我吃完就去。”
張婆婆這才放心，拄着拐杖慢慢往家走。
林小天先把菜送回家，簡單熱了吃了幾口，就往夜市趕。
夜市裏人擠人，吵吵鬧鬧的，他找了好一會兒，才在角落看到蘇媚的攤子。
攤子不大，鋪着塊花布，上面擺着五顏六色的手工發繩和小耳環，都很便宜。
蘇媚正低着頭整理發繩，有人問價，她就小聲回答，聲音有點靦腆，跟之前在診所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林小天站在不遠處看着，心裏納悶。
蘇媚長得好看，身材又好，要是願意找個條件好的男人，根本不用這麼辛苦擺攤，她到底圖什麼？
正想過去打個招呼，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發小阿凱打來的。
他接起：“喂，啥事兒？”
“小天，你在哪兒呢？出來喝酒啊！”
阿凱的聲音吵得很，背景裏還有女人的笑聲，“哥幾個都在，還跟你說介紹對象的事呢，你媽都催我好幾回了！”
林小天皺了皺眉：“不了，我今晚有事，在夜市看個朋友。”
“朋友？是不是上次那寡婦蘇媚啊？”
阿凱嗤笑一聲，“我說你咋不願意見對象，原來被這寡婦勾住魂了？人家可是寡婦，你媽能同意？”
林小天的臉瞬間沉下來：“阿凱，說話注意點！蘇媚姐是正經人，你別瞎叫！”
“急啥，我就是隨口說說。”
阿凱滿不在乎，“你趕緊過來，不然哥幾個就去找你了！”
林小天沒再跟他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剛把手機揣回口袋，就看見阿凱摟着個穿短裙的女人，晃悠悠地走到了蘇媚的攤子前。
“喲，這就是你說的朋友啊？長得確實帶勁，比鎮上的小姐還好看。”
阿凱盯着蘇媚的腰，眼神不懷好意。
林小天趕緊走過去，把阿凱往旁邊拉：“你怎麼來了？趕緊走！”
“我來看看你啊，”
阿凱甩開他的手，聲音更大了，“你媽讓你周末見小學老師，你要是真跟這寡婦好上了，可得跟家裏說清楚，別到時候兩邊都不落好！”
蘇媚的臉瞬間白了，頭埋得更低。
林小天瞪着阿凱，拳頭握得咯咯響：“我跟蘇媚姐就是普通朋友，你再胡說八道，我對你不客氣！”
阿凱愣了愣，沒想到林小天會發這麼大脾氣，嘟囔了一句“好心沒好報”，摟着女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林小天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攤位前，看着蘇媚蒼白的臉，心裏滿是愧疚：“對不起，我朋友說話沒分寸，你別往心裏去。”
蘇媚搖搖頭，勉強扯出個笑：“沒事，我都習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