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七月在半夏走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微微地瑣眉,內心總感到悲傷不已。是因爲真正的半夏對於楚玉的不舍嗎?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所以才會感到悲傷和痛苦,而那個尋找東西的護士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七月走進洗手間,從鏡中看見了現在的容貌,喃喃自語:“紅顏多薄命,你我都一樣。”
七月躺在病床上,一遍一遍喃呢着自己的名字,她好害怕現在身體擁有的記憶會覆蓋了她原本的記憶,而忘記她自己究竟是誰。明明沒有那麼多的不舍卻偏執着又不肯與過去說再見。不知道何時,她沉沉地睡去,直到聽到外面的喧囂聲將她吵醒,她多希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她還是那個唯唯諾諾膽小害怕的七月。
七月打開病房的門,外面鬧騰騰的,好像發生了重大的火災,那些被被燒傷的病人一批批地被送來,痛苦的叫喊聲夾雜着哭泣聲呼叫聲,讓人感到心驚膽戰。
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自己的孩子也一同來到醫院,他們像是行走了很久的路,顯得疲憊不堪。那個小男孩規規矩矩地站在母親的身後,只着穿着顯得有些與衆不同。多少年前的花格子背帶褲,而現在的小孩很少這樣的打扮。父親喊醫生能不能先幫他們看看,醫生瞥了一眼擺了擺手語氣生硬地說道:“沒看我們現在這麼忙嗎?”隨即便轉身離開。
而那個小男孩不知怎麼突然倒地,身體不停地顫抖着。母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裏。
七月匆忙趕上前去,急忙說道:“不要把孩子平躺,讓他坐起來,腰部向前傾,保持呼吸通暢。他是不是有哮喘,快給他吸氧瓶。”他父親急忙將藥瓶遞給了七月,孩子又在瞬間恢復。夫妻兩人終於鬆了口氣,對七月表示了感謝,七月詢問那個小男孩的名字,孩子依舊怯生生地躲在了父親的身後,母親說孩子叫鍾慶生,他們是外鄉人,從很遠的地方來這裏,就爲了給孩子看病。可是沒想到大醫院有那麼多的手續要辦理,於是匆匆和七月告別,想着提前能夠占個位置,也不懂何時才能安排孩子住院,母親眼裏是滿滿的擔憂。
七月回到病房,心裏想着明日讓楚玉和院長打個招呼,應該就能調出個房間來。突然想起小時候的藍辰西也是這般戰戰兢兢的模樣,只是日漸長後越來越不把她這個姐姐放在眼裏。那個總是欺負她的藍辰西知道她已經死去,會不會像楚玉那般不舍和難過,一定不會。
笠日,七月睜開雙眼就看到楚玉溫柔的凝視,她身體散發出微微的淡香,眼神中有不可捉摸的幸福和憂傷。
“終於醒了,這麼安靜地呆着,我還真不習慣。”楚玉嘴角上揚起,像烈日下綻放的花般那麼燦爛奪目。一絲陽光斜斜地照過來,七月仿佛自己沉醒了很久一般,眯着眼睛看着玻璃窗折射過來的光芒,七月這個名字是不是已經被這個世界所遺忘。
楚玉看着半夏,那樣安靜而優雅的半夏,不可思議的活了過來,只是不知爲何總感覺現在的半夏,是那般的沉默與孤獨,讓人不由地想要好好地珍惜與憐愛。是因爲莫煦,那個她深愛着的人,在她意外發生後也不曾出現過。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值得半夏如此地深愛。
“楚玉。”七月喊了幾聲楚玉,楚玉像是陷入在沉思裏,半響才回過神來,只是楚玉不知該怎麼開口說關於居家發生的一切。瞞過一天是一天吧。
“醫生說你已經恢復地差不多,再過幾日就可以出院了。”
“這是祥福紀的粥,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你可要全部吃光光。”楚玉的臉上總是那麼般神采飛揚,精神奕奕。
“好,我去洗漱下,然後把消滅掉它們。”七月笑着,站在落地玻璃窗口朝着明媚的陽光望去。回過頭看着楚玉的背影。仿佛這一切像是一場夢境,虛無地卻又顯得那般真實。
七月站在鏡子前,嬌嫩漂亮的臉上卻帶着深深地孤寂,像是經歷過無數的傷痛與不堪。究竟半夏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像自己的人生那般不堪入目吧。
“半夏,你快點,粥都要涼了。”楚玉叫喚着,催促着。
七月洗了一個澡,從屋子裏出來,全身上下散發着沐浴露的清香,頭發還有些溼漉漉,她一直都不喜歡用吹風機把頭發吹幹。
“爲什麼有人會喜歡溼漉漉地頭發,萬一感冒了多不好呀。”楚玉拿了塊幹的毛巾,一遍遍地擦拭着七月的頭發。七月突然想起了母親,小時候七月總喜歡細雨天往外面跑,淋着一身雨,然後母親總是會讓她坐在小板凳上,然後拿塊幹的毛巾替她擦拭幹。一同看着屋檐下滴下的雨水,她總是感到特別的幸福。
七月突然轉過頭,望向了窗外,從蘇醒到現在,她總感覺有個人在窺視着她,那樣的感覺讓她背後有些微微地涼意。
“半夏,你在看什麼。”楚玉疑惑着看正在瞻望遠住的半夏,半夏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地上揚起。半夏突然想起昨夜那個體弱多病的清秀小男孩,一邊喝着粥一邊問楚玉:“一會幫我問下醫生,什麼時候能夠安排我出院,正好我想把病房空出來給別人用。免得占用資源。”
楚玉微怔住然後拾起笑容說道:“才醒來要好好地休息,幹嘛這麼着急的出院。”
“回家也是一樣的休息呀。”七月突然發現對於家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你怎麼了?”七月看着一臉憂心忡忡地楚玉。
“半夏,其實有些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楚玉欲言又止地,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兩人同時抬起頭看着進來的穿着白色大褂的醫生,醫生看着半夏,眼神裏都藏不住驚喜與意外:“居小姐,看來恢復的很不錯了,真是奇跡呀。”
七月抬起頭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龐,記憶裏也沒有關於他的一切,氣宇軒昂,笑容可掬,禮貌卻又顯得疏遠。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精味,氣味幹淨的讓人感到舒適。只是他的眼神裏有七月看不懂的情愫。一時之間她不懂原主和他的關系究竟是愛人還是朋友?
楚玉覺得半夏看白希澤的眼神,仿佛第一次相見,可明明就是相識以久的故人。
“怎麼看上我了嗎?”白希澤突然俯身蹲下,英俊的臉龐間靠近七月近在咫尺,彼此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七月聽見自己的心,突然加速地跳動了一下,然後轉過臉去。
“白醫生,你不要嚇到我們家半夏。”楚玉站起身上,推了推白希澤。
白希澤肆意地笑出聲來,說道:“半夏,太過嚴肅就不可愛了哦。”
“我可以出院了嗎?”七月低垂地眼眸不再去看他。總感覺他那樣的眼神看的她,會讓她感覺到壓抑與窒息。
“可以呀。親我一下,我就讓你出院怎麼樣。”白希澤勾起嘴角壞壞地笑着,他喜歡戲弄她,看着小臉漲的紅紅的模樣更顯得可愛。
“白希澤。”楚玉正想罵他,卻不料聽到半夏竟然說。好呀,她抬起頭看着白希澤,毫不示弱地看着那個正在調侃她的英俊男生。
白希澤微微一怔,移開了她的目光,很幹淨地回絕了:“算了,讓莫煦知道非殺了我。”
“莫煦”七月喃喃自語,眼淚卻不知怎麼地大把大把地砸在手背上,心裏有種莫名的疼痛與悲傷不斷地襲來,吞噬掉她現有的一切情緒。
只是爲何除了楚玉的記憶,其他的似乎都是那麼的模糊,沒有來由的悲傷,七月知道這樣難過來源與這身體的主人,那個叫半夏的女子。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誰不好提偏偏提那個小混蛋。”白希澤口不澤言地辯解道,一臉的不知所措。
七月抬起頭看了看白希澤,接着便嚎啕大哭起來,明明不想哭,可是偏偏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哭泣。這樣的自己根本就不像是原本七月倔強的個性。她記得自己哭的最凶猛的那一次,還是在母親離逝後,偷偷地躲在小黑屋子裏,把自己藏起來,哭了整整一宿。
“半夏,居家發生了很多事情。”
楚玉看着半夏淚眼婆娑的模樣,正愁不知道如何告訴她居家的境況,索性一股腦兒地全部告訴了她。
七月一邊聽楚玉講居家發生的一切,一邊不停地哭着。而白澤西只是默默地陪伴在一邊,沉默地像棵樹,如果能夠比莫煦早一點認識半夏,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在她沉睡的每天,他都會來看好,他一直都相信她一直能夠醒來。甚至有時他會即便她不能醒來也沒有關系,至少他每天都能夠看到她,也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只是他不懂得,此時坐在床上邊哭邊擦拭着眼淚的半夏已經不再是他記憶裏的那個半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