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棠正要走過去一探究竟,趙銘頌的聲音陡然拔高:“協議我已經籤了,你還想怎樣?”
沈西棠挑眉,視線落在趙銘頌緊繃的下頜線上:“這麼緊張做什麼?”
她輕笑,“放心,我對你的小情人沒興趣,不過我挺好奇,趙區長要是知道他兒子養着這麼個見不得光的玩意兒,會是什麼表情?”
“沈西棠!”
趙銘頌的父親正在晉升的關鍵期。
而他的頂頭上司,正是沈西棠的父親。
離婚對沈家而言,不過是少了個女婿。
可對趙家來說,卻是斷了青雲路。
“怎麼?”
沈西棠撫了下袖口並不存在的褶皺,“趙總也會怕?”
趙銘頌才不怕。
兩年了。
沈西棠始終乖巧溫順。
就連發脾氣都輕聲細語的。
知禮數,懂進退。
他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就算他在隔間裏藏着人又如何?
沈西棠愛他。
終究不會和他撕破臉。
畢竟鬧得太難看,沈西棠可就真沒機會回到他身邊了。
“我怕什麼?”
趙銘頌鬆了鬆領帶。
在他眼裏,沈西棠鬧離婚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等這股勁兒頭過去,他還不是要哭着求他回頭。
他笑得有恃無恐,“我不過是做了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你何必上綱上線,鬧得沒完沒了?”
“因爲惡心。”
沈西棠不用推開那扇門也知道。
剛才與趙銘頌翻雲覆雨的是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林婉兮。
林婉兮從小吃着沈家飯,穿着沈家衣,被沈家當半個小姐嬌養着,沒想到養出了她千金小姐的心氣。
竟癡心妄想地覬覦着沈家的一切。
當年沈、趙兩家剛透出聯姻的風聲,林婉兮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趙銘頌的床。
只可惜沈西棠知道得太遲,直到婚後夜夜獨守空房才恍然大悟。
趙銘頌不肯碰她,哪裏是討厭消毒藥水的味道,分明就是在爲林婉兮守身如玉。
兩人故意羞辱她。
現在他們離婚了!
林婉兮這會兒怕是正得意洋洋,以爲她贏了,搶到了天大的便宜。
可她哪裏知道,趙家這潭渾水深着呢!
她沈西棠這樣門第顯赫的正經千金,過門後都被婆婆日日立規矩,被奇葩親戚明裏暗裏地刁難。
她林婉兮一個保姆生的,什麼都沒有,也想坐穩趙家的少奶奶?
沈西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林婉兮趕着要跳這個火坑,她樂得成全。
她要讓林婉兮知道,這趙家少奶奶的位子,就算她不坐,也輪不到林婉兮來坐。
-
沈西棠剛走出別墅,就看見不遠處的樹蔭下停着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那車,有點兒眼熟。
她之前好像在趙銘頌的一份調查資料裏見到過。
車主是謝家那位剛回國的少主。
因爲從未在人前露過臉,所以誰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不過外界關於他的傳聞卻不少。
說他手段了得,二十歲接手風雨飄搖的謝氏,短短三年肅清內亂,將集團市值翻了三倍。
是政、商兩界赫赫有名的閻羅少爺。
他一回國,這南州的天,怕是要變了。
不過他來這兒做什麼?
而此時,邁巴赫車內,徐逸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他瞄了眼後視鏡。
鏡中的男子下頜線條凌厲,薄唇微抿着,一看就不太好惹。
“少爺,沈小姐拉着行李箱,這是打算搬出去住?”
徐逸的聲音忍不住激動。
這樣一來,他家少爺豈不是有機會了?
少爺從回國到現在,就一直在暗中關注着沈西棠。
徐逸對此很不理解,少爺年輕帥氣又多金,全城的男人女人都恨不得爬上他的床。
何必對一個有夫之婦這麼上心?
他甚至懷疑少爺的心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特別是少爺最近的行爲,像個偷窺狂。
後座的人沒說話。
骨節分明的手從陰影裏伸出,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擊着。
那手指修長、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徐逸。”
他開口,聲音低沉好聽。
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他有病:“你說我現在趁虛而入怎麼樣?”
徐逸大吃了一驚,“少爺,您不會是想當小三吧?這不符合您的身份啊!”
男子微微偏頭,陰影中,他的輪廓終於清晰起來。
高挺的鼻梁下,一雙琥珀般的眼睛熠熠生輝。
眼尾微挑。
本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因那冰冷的目光顯得凜然不可侵犯。
正是謝燼淵。
他漫不經心地鬆了鬆領帶。
明明是簡單尋常的動作,卻因他骨子裏的矜貴而顯得格外優雅。
他看着沈西棠,吩咐徐逸:“把車開過去。”
徐逸猶豫道:“少爺,現在過去的話,您的身份恐怕就藏不住了。”
話音未落,一輛紅色跑車疾馳而來,穩穩停在沈西棠面前。
車門一開,宋輕羅踩着高跟鞋下來。
她穿着一身香奈兒套裝,大波浪卷發慵懶地垂在肩後,妝容精致,眉眼間帶着幾分被驕縱慣了的傲氣。
“寶貝!”
宋輕羅一把抱住沈西棠,聲音裏滿是興奮,“你真要和那渣男離婚了?”
沈西棠晃了晃手裏的文件,唇角微揚:“他已經籤字了,一個月後領證,我和他就徹底沒關系了。”
“太好了!”
宋輕羅激動道,“你總算清醒了!”
不遠處,邁巴赫車內,徐逸低聲問:“少爺,被人截胡了,要不要我去請那位小姐讓個路?”
“不必。”
謝燼淵眸光微動,視線落在沈西棠手中的文件上:“你沒看見她拿的什麼嗎?”
徐逸定睛一看,頓時喜上眉梢:“離婚協議?太好了少爺!您以後終於不用再費盡心思接近她了,您總算熬出頭了!”
謝燼淵淡淡瞥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費盡心思了?”
徐逸想起少爺與沈西棠的第一次見面。
他分明就是自己給自己下毒,然後故意倒在沈西棠面前,讓她施救的。
徐逸忍不住咕噥:“還說不是費盡心機?你爲了接近沈小姐,故意給自己下毒,然後倒在她面前,讓她施救……”
“閉嘴。”
謝燼淵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涼涼:“你今天的話,太多了。”
徐逸立刻噤聲。
此時,紅色跑車已揚長而去。
徐逸正要踩油門跟上,卻聽後座傳來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跟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