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蜷縮在錦被中,神智漸漸回籠,方才發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讓她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她竟然和世子爺……
李世珩靠在床頭,身上的中衣鬆垮地系着,露出精壯的胸膛。
他看着將整張臉都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發頂的蘇阮,眼中閃過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還難受嗎?”他開口,聲音帶着事後的慵懶沙啞,與平日的冷冽截然不同。
被子下的身子輕輕顫了顫,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細若蚊蚋的聲音:“……不……不難受了……”
李世珩伸手,想要將她撈出來,她卻像受驚的兔子般往裏縮了縮。
他的手頓在半空,隨即收回,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淡漠,卻少了幾分冷意:“今日之事,我會查清,給你一個交代。”
蘇阮依舊埋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室內陷入一片寂靜,只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空氣中彌漫着情欲過後的曖昧氣息,以及那若有若無的晚香玉香氣。
李世珩的目光掃過床榻上那一點刺目的落紅,眼神微暗。他起身,穿戴整齊。
“好生休息。”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只是那腳步,似乎比來時沉重了幾分。
聽到關門聲,蘇阮才緩緩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臉上紅潮未退,眼角還掛着淚痕,唇瓣紅腫,帶着被蹂躪過的痕跡。身體像是被拆解重組過一般,無處不酸軟,無處不提醒着她們那羞於啓齒的親密。
白皙肌膚上留下的點點曖昧紅痕,更是讓她臉頰發燙,慌忙拉高了錦被。
無不在提醒着她方才發生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她……真的成了世子爺的女人了。
沒有想象中的喜悅,也沒有被強迫的痛苦,心中充斥的是一種巨大的茫然和一絲隱秘的、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悸動。
她想起他方才熾熱的眼神,低沉的聲音,以及那強硬的、卻不失溫柔的占有……
臉,又一次燒了起來。
她將滾燙的臉頰埋進還殘留着他氣息的錦被中,心亂如麻。
李世珩走出攬月軒,臉上的柔和瞬間被冰寒取代。
“墨離。”
“屬下在。”墨離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後,垂首聽令。
他早已守在院外,對院內發生的事心知肚明。
“查。”李世珩的聲音冷得能凍結空氣,“今晚所有經手攬月軒飲食、接觸過晚香玉的人,一個不漏。尤其是……錦瑟堂那邊,今日有誰異常。”
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趙晟!那濃鬱得反常的晚香玉香氣,分明是有人刻意爲之,用來掩蓋某些氣息,或是催發藥性!
“是!”墨離領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李世珩站在原地,回望着攬月軒那扇緊閉的房門,眸色深沉如夜。
無論幕後之人是誰,動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而蘇阮……他想起她在他身下哭泣顫抖的模樣,那雙迷蒙淚眼,以及最後那聲依賴的嗚咽……心中那處冰封的角落,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姑娘,您醒了?”外間守着的秋月聽到動靜,輕聲詢問道,語氣帶着幾分小心翼翼與難以掩飾的喜悅。
“……嗯。”蘇阮的聲音帶着初醒的沙啞。
春蘭和秋月端着溫水、布巾等物魚貫而入。
兩人看到蘇阮頸側未能完全被寢衣遮掩的痕跡,皆是臉一紅,隨即又抿嘴笑起來,眼神裏充滿了替她高興的光彩。
“姑娘,先洗漱吧。”秋月上前,伺候她起身,動作格外輕柔。
春蘭則手腳利落地開始更換床鋪,當看到那雪白錦褥上一點已然幹涸的暗紅時,她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更加麻利地將床單卷起,臉上笑容更盛。
蘇阮將她們的反應看在眼裏,心中五味雜陳。
羞窘、茫然、一絲隱秘的喜悅,更多的是對未來未知的忐忑。
她與世子爺的關系,從昨夜起,已截然不同。
洗漱完畢,春蘭端來了早膳,比往日更加精致豐盛。
正用着,墨離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門口,他並未進來,只站在廊下,聲音清晰地傳來:
“蘇姑娘,爺吩咐,往後攬月軒的份例按夫人標準供給。
庫房已撥下綢緞十匹、首飾一匣、銀兩百兩,稍後便送至。姑娘若有其他需要,可直接告知屬下。”
夫人標準?!
春蘭和秋月驚喜地對視一眼,差點歡呼出聲。
通房丫鬟與夫人,地位是天壤之別。通房仍是奴,而夫人,已是半個主子,有名分,有待遇,可見世子爺對姑娘的看重!
蘇阮也是心頭一震,放下銀箸,起身走到門口,對着墨離微微頷首:“有勞墨侍衛,代我……謝過世子爺。”
“姑娘客氣,這是爺吩咐的,屬下分內之事。”墨離態度恭敬,與以往的公事公辦又有所不同,“另外,爺已下令徹查昨夜之事,請姑娘安心。”
“我明白了。”蘇阮點頭。
想起昨夜那難以啓齒的遭遇竟是因爲遭人設計,心中便是一陣後怕與冰冷。
墨離傳達完命令便離開了。他前腳剛走,後腳王妃院裏的瓔珞便帶着幾個捧着賞賜的小丫鬟來了。
“奴婢給蘇姑娘道喜了!”瓔珞笑容滿面,規矩地行了一禮,態度比以往更加恭敬熱絡,“王妃聽聞姑娘身子不適,特命奴婢送來血燕窩兩盒、人參一支,給姑娘補補身子。
王妃還說,姑娘既已伺候了世子爺,便是府裏的主子了,讓姑娘好生將養,缺什麼只管開口。”
連王妃都這麼快得到了消息,並送來了如此厚重的賞賜,其中的認可與安撫之意,不言而喻。
“謝王妃賞賜,勞瓔珞姐姐跑這一趟。”蘇阮心中稍定,至少,王妃這一關,她算是初步通過了。
送走瓔珞,看着屋內堆放的賞賜和即將送來的份例,蘇阮卻並無多少欣喜。
這一切的轉變,都源於昨夜那場身不由己的歡好。
她如同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被無形的手推動着,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墨淵堂書房內。
李世珩剛練完劍,沐浴更衣後,坐在書案後。
他神色如常,冷峻依舊,只是偶爾目光會掠過窗外攬月軒的方向,指尖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