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狸抬眼冷冷瞥他一眼,一動不動,“我媽死了十二年,在山坳上躺着呢,能受什麼傷?”
棠國軍一噎,怒道:“混賬,我說的是你這個媽,還不快起來?!”
棠狸一動不動穩如泰山,看他的眼神帶着輕蔑:“你去我媽墳前說一遍試試呢?”
棠國軍一噎,惱羞成怒的呵斥:“你媽死了那麼多年了,還提她做什麼?”
“死了那麼多年也沒見你去看過她一次,是心虛還是害怕?”
“我是你老子,你怎麼說的話的?”
“你算什麼老子?這些年你養過我,給我花過一分錢?”
原主六歲的時候母親難產去世,不到一個月他就帶着孟寡婦進門了。
原主外婆那邊得知消息後上門大鬧一番,將原主帶走撫養到現在。
這些年這個渣男別說盡到父親責任,就連亡妻的忌日都沒去看過一回。
“你!”棠國軍氣短,想到什麼譏諷地看她,“你別忘了你媽是怎麼死的,你有什麼臉指責我?”
棠狸眼裏有戾氣閃過,“怎麼死的你不是最清楚?”
原主之所以會願意嫁給霍南,就是被這個老登用這一點威脅的。
當年原主母親懷上第二胎已經八個月眼看就要臨盆。
結果卻在喝了她端過去的一碗雞湯後難產,母子倆一屍兩命。
這個畜生對當時才只有六歲的原主說是她不想要小弟弟,所以故意下毒害死媽媽。
小小的孩子這些年一直背負着害死母親和弟弟的壓力活着,越來越內向怯懦
就在前段時間,這個畜生逼她嫁給霍南,不然就將母親被她害死的真相告訴她的外公外婆。
爲了不失去疼愛自己的家人,她只能答應嫁給霍南。
如今這老登又想故技重施了這是。
可在原主的記憶裏,那碗雞湯原主沒有動過任何手腳,而她之所以會去熱那碗剩雞湯是被這老登使喚去的。
原主被困在陰霾裏看不清真相,可她不是原主。
對上棠狸不再閃爍不安的眼神,棠國軍第一次率先移開了視線。
他心下一沉,這丫頭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蘇白蓮見狀趕緊打斷兩人對峙:“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棠狸,我媽受傷了,於情於理你也該讓個位置。”
棠狸看向一旁看好戲事不關己的霍母,“婆婆,咱們家已經窮的沒有第二張凳子了嗎?”
霍母瞥她一眼,沒好氣地使喚霍南:“去拿椅子出來。”
孟寡婦屁股一歪坐在椅子上等着棠國軍給自己包扎傷口,狠狠斜了一眼棠狸,不懷好意地對霍母說:“這丫頭從小就沒教養,親家母你可得好好管管,別讓她騎到你頭上去了。”
“教養?什麼教養?跟人偷情?還是孕期出軌?還是覬覦妹夫?這些教養你還是留在家裏自己消化吧,正常人可都消受不了。”
包扎好傷口的棠國軍站起來怒視着她指責:“誰教你這麼說話的?你在宋家這麼些年就學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棠狸淡淡看着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嫌棄,“棠家的家學傳統宋家可沒有,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孟寡婦沒跟你偷情?你沒在我媽孕期的時候出軌?還是蘇白蓮沒有覬覦自己的妹夫?”
“賠錢貨,你再胡說小心我揍你!”一旁牛壯牛壯的小孩子聽出來棠狸的話不好聽指着她就威脅。
“哦對,我還忘了這個小畜生,腦子簡單,又蠢又壞。你說說你們家一個毒一個偷,一個壞一個蠢,五毒俱全的一家子,怎麼有臉指責別人的?”
棠國軍被說的怒上心頭,抬起巴掌就要打人。
“你敢!”蒼老沉穩的喝聲從院外傳來。
幾人往院門口看去,宋家一大家子從老到少八口人幾乎全來了。
小輩圍在旁邊,中間霍祈淵和大表哥攙扶着兩個七十來歲的老人,一行人腳步匆匆。
在看到棠狸的時候,步伐更快了,尤其是老太太,即便裹了小腳走路不穩當也不妨礙她腳步邁得飛快。
此刻她那雙渾濁的眼裏含滿了淚水,甩開大孫子和霍祈淵的手朝着棠狸撲了過去。
棠狸見狀趕緊迎過來,被老太太給撲了個滿懷。
“我的乖狸狸,你受了大委屈了,可心疼死我了。”
一瞬間,棠狸便想起了在修仙界的時候總慈愛的看着她的祖師奶奶,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輕輕回抱住對方幫着撫背順氣,聲音也溫溫柔柔,“外婆別擔心,我沒受委屈,好着呢。”
“好什麼好啊!”老太太痛心疾首,“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是要將你的名聲都給毀了呀!”
顯然,來的時候霍祈淵就將事情給宋家人說了。
老太太鬆開棠狸,一雙老眼打量着外孫女的神色,隨即又怒聲道:“我好好養大的外孫女兒竟然被人這麼作賤,你們好得很呐!”
棠國軍一臉訕訕:“媽,爸。”老太太壓根就不應聲,只冷冷看着眼前這礙眼的一家四口。
棠狸趕緊輕輕拍撫着外婆的胸口讓她消氣,而後跟宋家人都打了招呼,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歉:“狸狸讓您們操心了。”
宋老爺子虎着臉呵斥:“你這說的什麼話?難道你嫁給了別人家就不是我宋家的種了?”
“咳咳……”宋舅舅幹咳兩聲提醒老爺子注意自己的態度。
“你外公外婆說的沒錯,咱們這一大家子還在呢,誰也甭想給你委屈受。”比起舅舅,舅媽的性格更像是從老兩口肚子裏爬出來的。
旁邊,霍祈淵十分有眼力見兒地搬出一把把矮凳擺在宋家人面前。
棠狸將人扶到小馬凳上坐好,贊許地看了霍祈淵一眼。
霍祈淵沖她勾唇一笑,那雙看誰都像討打的眼睛亮晶晶的,規規矩矩地站在她旁邊。
另一邊,霍母一直沒找着說話的機會,見自己二兒子還想往人面前湊,趕忙伸手死死抓着。
霍南趕緊勸說自己母親,眼下這個情況他得去說明情況並道歉。
但霍母打定了主意不鬆手。
她是過來人,最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繞。
這事既然是那小賤蹄子幹出來的,那必然是清醒着的。
自家這傻兒子不僅跟人圓了房,還睡了一整夜沒發現貓膩,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這時候湊上去,她怕兒子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