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正午時分。
街上正熱。
往日裏這個時辰，街上人少得可憐。
可今日街上卻是人頭攢動。
茶社酒樓裏都坐滿了人，人人都想打探些新消息出來。
裕王驟然被貶，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少原本想要投靠裕王的人，如今必得要另尋門路。
那些本就看不慣裕王的人也要急着趁機踩上一腳，好“一展宏圖抱負”。
在這般喧鬧的人堆裏，白明錦和桃花等一幹女眷倒是顯得格外顯眼。
昨日白明錦得了陛下賞賜，那些緞子個頂個都是佳品。
原本她只消將緞子交給府上的裁縫便好。
可白明錦惦記着一道兒從刀疤臉營地中跑出來的那些女子。
她想給那些女子們也做幾身衣裳，好歹也算是共患難一場。
如此就不便讓白府的裁縫出面了。
因而白明錦才帶着桃花等人，預備在街上尋個手藝好的裁縫，好生裁制幾身衣裳。
哪知道幾人走了一大圈，都走得香汗淋漓，卻也沒能見到一個裁縫。
“今日倒是奇怪了。”桃花擦着汗，把剛買的茶盞遞到白明錦面前，“平日裏那些裁縫就在這街上支起小攤子，爲何今日倒是一個都尋不到？”
“姑娘要尋裁縫？”
身後傳來一淡淡的男人聲。
白明錦回首望去。
身後站着的男人穿一身素色長袍，手裏還握着一柄青玉折扇。
他微微晃動扇子，扇起一陣涼風，倒是驅散了不少暑氣。
“見過二公子。”桃花對來人行了禮，湊到白明錦耳邊，“小姐，這位便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傅遠航。”
原來是傅景言的弟弟。
雖然是一府的兄弟二人，可傅遠航和傅景言卻是相差甚遠。
傅遠航面色白皙，唇紅齒白，一看便知是個文弱書生。
想到傅景言那副鬼殺閻王般的樣子，白明錦倒是覺得傅遠航看上去更親近些。
她思索的功夫，傅遠航也認出了白明錦：“你是白家大小姐？前幾日我兄長求陛下賜婚，要娶的人便是你？”
白明錦頷首點頭，算是回應。
傅遠航打量了白明錦一圈，視線落在桃花等一幹婢女手裏的緞子上。
他挑着眉角，嘖嘖兩聲，湊上前：“這可都是宮中的貢品，你們拿着這樣的東西，卻來尋街上的裁縫？這豈不是暴殄天物？”
“不過是想制幾身衣裳，府中裁縫的手藝我信不過，想看看有沒有手藝更好的。”白明錦尋了個由頭，遮掩過去。
傅遠航卻是一臉惋惜：“可惜可惜，這樣的綢緞若是交在一個手藝不佳的裁縫手中的確是毀了。”
他思索片刻：“我倒是知道一位裁縫，他手藝極好，卻因爲腿腳不便，故而在城郊隱居。若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話，不妨同我一起去瞧瞧？”
白明錦看兩眼天色，時辰尚早，思量再三，這才應允。
二人攜一衆婢女一道往城北而去。
角落中，一雙陰森的眼睛緩緩挪開。
“去，告訴王爺，白明錦遇到了鎮國公府的二公子，問問王爺還要繼續跟嗎？”
傅遠航引着白明錦主仆一行人穿過主街，又繞了九曲十八彎，終於到了城北一幢獨門小院外。
城北多半都是全國各地聚集入京的流民，多得是窩棚和四合院，像這樣的獨門小院實在難得。
傅遠航在門前站定，餘光睥睨兩眼桃花等人：“白姑娘，這位裁縫常年不願見人，你帶着這麼多婢女進去，只怕是會嚇到她。”
白明錦打量傅遠航一圈，也不多言，只吩咐桃花等人在外面候着，自己則拿着錦緞隨傅遠航一同入了院內。
兩人穿過院前門廊，一路進了正院。
院內空空蕩蕩，不見一人。
傅遠航走得極快，很快便入了右邊堂屋。
白明錦緊隨而入。
堂屋內一片漆黑，並不見裁縫蹤跡。
白明錦暗道：不好，中計了！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堂屋門傳來咣當一聲。
屋門關上，傅遠航靠在門上，雙手抵在身後，正定定地盯着白明錦。
白明錦警惕地後退幾步，冷色盯着傅遠航：“你想幹什麼？”
傅遠航猛地撲上前，一把抱住白明錦，急不可耐地俯低身子，鼻子往白明錦身上湊去： “白姑娘，此事不能怪我。有人托我要你一樣東西，我若是不跟你取來，倒黴的便是我了。”
白明錦昂着頭，身子向後仰，抬起膝蓋抵住傅遠航：“什麼東西？”
“你的清白！”
說着，傅遠航怪叫一聲，按住白明錦的膝蓋，想把她壓在身下。
白明錦扔出錦緞，自己則回身躲在堂屋屏風之後。
屋內本就一片漆黑，傅遠航被錦緞絆住了腳，待到他把錦緞都扔到一邊，眼前卻已空空蕩蕩，毫無一人。
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根本不熟悉房間的布置。
一時看不到白明錦，傅遠航只能貓着身子，雙手貼在牆上，一點點往前摸索。
他一邊摸索，一邊高聲喊道：“白小姐，我看到你了！反正你早晚是要進我們鎮國公府的。跟了我，和跟了我大哥都是一樣的結果，何必非要掙扎呢？”
“不如你現在出來，我們好好玩一玩。回頭出了這間屋子，我不說，你不說，誰能知道？”
忽然，傅遠航只覺脖頸一涼。
他下意識地別過頭。
卻見白明錦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
她唇角輕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同時手中一根銀針已經扎進傅遠航脖子裏。
後者頓時身子一軟，似泄了氣的皮球，軟塌塌地倒在地上。
白明錦蹲在傅遠航身邊，按住他的脖頸，冷聲詢問：“誰讓你來的？”
傅遠航睜着眼睛，雙眼無力，抿着嘴唇，不發一言。
“別掙扎了。”白明錦冷笑，“我在你身上用了真話符，除非你實話實說，否則命不久矣。”
話音才落，傅遠航身子陡然僵直，雙腿抖動，眼睛睜得更大。
他張了張嘴，聲音僵硬無比：“裕......裕王......”
又是他！
白明錦雙眼微眯，扯住傅遠航的衣領，一把拎起他：“看來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