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葬禮後沒見到你人,原來去辦大事了,我看看挑了哪裏?”
傅西洲作勢要翻看下一頁,孟昭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傅西洲的手機響起。
是姜雨嬈催促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正要走開,孟昭卻輕輕拉住他的衣袖,用口型無聲地提醒。
“先籤字。”
傅西洲猶豫了一下。
不知爲何,他並不想讓孟昭現在就知道他和姜雨嬈的事。
不過孟昭的聽力比不了正常人,有時候別人說話低一點她都聽不見,更別說電話裏的聲音了。
於是他一手打電話,另一只手順着孟昭翻開文件、指尖示意的位置,潦草的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於內容,他一個字都沒看。
待傅西洲籤完字,孟昭迫不及待的抽回文件就要上樓。
傅西洲手心一空,下意識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還有事嗎?”
傅西洲狐疑的打量她,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樣。
沒由來的,他刻意補充道:“我會盡快回來。”
孟昭只是眨了眨眼,語氣平靜:“沒關系,你忙你的。”
傅西洲的心頭略過一絲愧疚。
孟昭對他的感情很深,上次他在紀念日去國外看姜雨嬈,也是借口去出差,孟昭硬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去找他。
那一整天,他都黑着臉。
孟昭以爲是耽誤了他工作,就道歉說以後絕對不會再搞突然襲擊了。
今年又錯過紀念日,她一定很難過,可她一向乖巧聽話,這次竟連失望都不敢表現出來。
要不……紀念日那天還是抽空回來陪她一下吧,就當是補償。
“昭昭,我……”
電話再次響起,傅西洲皺了皺眉,終究鬆開了孟昭的手:“我得走了,你在家乖乖的。”
傅西洲走後,孟昭從文件裏抽出那份離婚協議書,再次確認了他的籤名。
她回房間找了個精致漂亮的黑色絲絨盒子裝好,垂頭看見無名指上的婚戒,她毫不猶豫的摘下來,一起放了進去。
她想了想,又去找了一張卡片,寫下:“祝你快樂。”
最後,她扎了一條燙金絲帶,先把東西放在了床頭櫃的抽屜裏。
回家這一路上,她想起了很多過去的事。
傅西洲不愛她,她的心都碎了。
被當成替身戲耍,她也有過怒不可遏的瞬間。
但談不上恨。
畢竟當年傅家要把她趕回福利院時,是傅西洲開口留下了她,讓傅家的花匠撫養她長大。
她耳朵裏這個價值不菲的人工耳蝸,也是傅西洲付的錢。
可以說沒有傅西洲,她活不到今天。
現在她不過是給有情人騰個地方,還能拿走一筆錢,就當是出演了一部苦情劇,她不虧。
孟昭清點了一下這幾年收到的奢侈品,約了二奢上門回收。
東西並不多,都是傅西洲讓於然在她生日或紀念日給她挑的,她也沒用過幾次,一共賣了一百八十萬。
錢款到賬時,她看着屏幕上那一長串數字,終於輕輕笑了。
隨後,孟昭給秦教授打了個電話。
“老師,您上次提的國外雨林考察項目,我想好了,我要去。”
“你?你不是一心當賢妻良母的傅太太嗎?居然要跟我們鑽老林子?不對不對,你是何方神聖啊?快從孟昭身上下來!”
孟昭哭笑不得:“老師,我的耳朵不好,打電話很不舒服,本來想給您發消息,就怕您不相信,您就別笑話我了。”
秦汝平傲嬌的哼哼兩聲:“我當然不相信了,你這個丫頭還沒畢業就着急結婚了,這幾年野外考察一次都不來,白白浪費了好苗子!這次真想清楚了?籤了字可不準反悔,進了雨林至少半年,電話都沒信號!”
“真的想好了,我不反悔。”
“好好好,明天早上過來籤字!你總算是開竅了!”
掛了電話之後,孟昭又給沈溫言發了個賬戶截圖。
“美女,晚上有空嗎?賞臉一起吃個飯。”
沈溫言秒回:“本美女檔期很滿的,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強讓你插個隊吧~”
孟昭想到沈溫言傲嬌的小表情,“噗嗤”一笑。
她定了“唐都”的vip包廂,蹦蹦跳跳的回房間去換衣服。
銀白色的小貓跳到她腳邊來了個“抱摔”,“喵嗚”一聲躺在了她的面前。
“大膽攔路貓,讓我親兩下!”
孟昭抱起“聽聽”,“麼麼麼”的親了十幾下。
聽聽是她婚後撿來的小貓。
那時傅西洲總以工作忙、常出差推脫,連夫妻同房都一拖再拖。
她實在太孤單,又恰好在路邊遇到剛斷奶的聽聽,聽聽左耳有一簇醒目的黑毛,像命中注定似的,她把它抱回了家。
傅西洲沒反對,只是不允許聽聽進書房和他的臥室。
現在想想,傅西洲大約是希望聽聽能轉移她的注意力,省的她總想着同房。
她也追問過,傅西洲既然愛她,娶她,爲什麼不碰她。
傅西洲給她的理由是,他有病,怕她的第一次體驗不好,所以想等身體沒問題了再同房。
體檢報告都拿出來了,她自然信了。
她原本對這方面也不執着,只要傅西洲的心在她這裏,什麼時候同房都不要緊。
直到昨天真相揭開——
他哪裏是有病?是他想睡的人在他大哥床上。
“喵~”
聽聽的聲音拉回了孟昭的思緒。
孟昭撕開一支貓條,看着聽聽吃的“吧唧吧唧”,輕輕的摸了摸它的小腦瓜:“聽聽,媽媽會帶你一起走的,我們換個小家住。”
聽聽:“吧唧吧唧吧唧。”
……
孟昭化完妝,挑了一條米白色的長裙,搭配同色系大衣和短靴,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嗯,離婚的女人果然更漂亮了。
打車到唐都的時候,是傍晚六點。
侍者引她上樓,剛出電梯,迎面撞見了傅西洲。
四目相對,傅西洲好看的眉頭擰起來:“孟昭,你跟蹤我?”
孟昭有點想笑,可又笑不出來。
明明是他出軌撒謊被撞破,還能理直氣壯的反咬一口。
此時,姜雨嬈從拐角走過來,看到孟昭時,眼神閃過笑意。
“孟昭也跟來了?”姜雨嬈看向傅西洲:“西洲,她來都來了,就別讓她在門口站着了,快進來吧。”
“不打擾你們了,我約了朋友吃飯,”孟昭平靜解釋完,又補充:“訂了‘月季’包廂。”
這層樓總共就四個包廂,兩大兩小,都是以花卉爲名。
只是以前傅西洲和朋友聚會多數是在夜場酒吧,今天在餐廳撞見,屬實是個意外。
姜雨嬈也不覺得揣測有誤,只朝“月季”包廂敞開的大門看了一眼,說:“你朋友還沒到,先來我們這邊坐吧,包廂裏都是西洲的朋友,西洲,你說呢?”
傅西洲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私心裏,他並不希望孟昭過來,否則以孟昭對他的感情,等會勢必會鬧起來。
姜雨嬈突然“哎呦”一聲:“西洲,我的腳好痛……”
傅西洲緊張的將她抱起來:“腳受傷了還走出來,我先送你回去。”
“我是想讓孟昭進來熱鬧一下嘛,你總是對她凶巴巴的,她都不敢說話了……”
姜雨嬈越過傅西洲的手臂看向孟昭,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挑釁和得意。
“好了,你別亂動,你想讓她進包廂,她肯定會進去的。”
傅西洲霸道的抱緊了懷中的人,頭都沒回,只吩咐她:“孟昭,還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