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高育良得知消息時,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自從沙瑞金調來漢東,他的日子就一直不太平。
幾次開會,總覺得別人針對他。
好像沙瑞金一直盯着自己。
這段時間,他一直謹小慎微,生怕留下把柄。
他還特意提醒祁同偉要低調行事。
可誰能想到,今天偏偏出了這種事!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高育良氣得差點罵出聲。
“出什麼事了?”妻子吳慧芬問道。
她是漢東大學歷史系教授,專攻明朝史,見識廣博。
平時高育良遇到工作上的難題,總愛跟她商量,根本不避諱什麼保密規定。
這次也不例外。
“事情就這樣,我得去省委一趟。”
“沙瑞金待會肯定要召集高層開會。”
“侯亮平身份不一般,又牽扯到祁同偉,沒人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我得快點行動,就怕李達康趁機在沙瑞金面前耍手段。”
李達康和高育良一直不對付。
以前高育良排第三,還能壓一頭。
但沙瑞金來了之後,李達康立馬靠向新領導。
高育良處境越來越被動。
吳慧芬聽完,神色緊張。但她很快說道:“你不給祁同偉打個電話?”
“他是你學生,你現在想撇清,別人也不會信。”
“不如先通個氣,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起初,高育良並不打算聯系祁同偉。
這個節骨眼打電話,萬一被盯上,反而說不清。
可聽了妻子的話,他改了主意。
“你說得對。他是我學生,就算我不聯系,對手也會拿這點做文章。”
“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然後再去省委。”
說完,高育良立刻撥通祁同偉的號碼。
……
此時,姜海和祁同偉已經進入京州市區。
從剛才姜海問那句“你想不想再往上走一步”,
祁同偉就沒怎麼開口。
腦子裏翻來覆去全是念頭。
他太想往上爬了。
過去,他把希望寄托在高育良身上。
可自從沙瑞金來了以後,這條路幾乎斷了。
如今姜海說出還有機會,
祁同偉像是重新點燃了希望。
一股沖勁猛地涌上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是高育良。
祁同偉心猛地一沉。
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喂!”
“祁同偉,我剛收到消息,說你卷進了槍擊案,到底怎麼回事?”聽到高育良的質問,
祁同偉一時愣住了,腦子轉不過來。
姜海這次是悄悄來漢東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他只能含糊地回應:“老師,這事兒挺復雜的,一兩句說不明白。”
“等我騰出空來,一定當面跟您解釋。”
高育良一聽這話,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祁同偉!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省公安廳的一把手!”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是不是不想幹了?”
“連自己的老師都信不過,要是你還拿我當長輩,就給我講清楚!”
“我待會兒要見沙瑞金書記,也好替你說句話。”
“不然的話,你這次別說升職了,能保住位子都不容易。”
高育良真是越想越生氣。
他一向覺得祁同偉聰明懂事,沒想到這次這麼固執。
要是連一點底細都不透露,等會見了省裏領導,他還怎麼幫忙周旋?
可祁同偉根本沒放在心上。
“老師,今天真沒空說了,我這邊還有急事。”
“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一定去找您。”
說完,他就直接掛了電話。
旁邊聽着通話的姜海笑了笑:
“祁廳長,你這位老師還挺護着你啊。”
祁同偉苦笑搖頭:“姜局,平時他從不這樣說話。
這次語氣這麼重,說明事情真的鬧大了。”
換作以前,他聽見老師這麼訓斥自己,早就慌了。
但現在爲了抱住姜海這條線,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沖了。
“連省裏的三把手都知道了,估計整個高層圈都傳遍了。”
“但願他們別再追查下去,否則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姜海神情忽然變得嚴肅。
他最怕的就是節外生枝,影響自己的計劃。
祁同偉卻擺了擺手:“這個您放心。”
“雖然老師知道了情況,但我猜,在沒有確鑿證據前。”
“上面的人不會輕易把這件事捅出去。”
“更不會耽誤您的任務。”
到底是省廳的一把手,他對官場規則門兒清。
這種事情,只要控制得住不擴大,
再加上怕惹到姜海這種人物,
在沒查實之前,沒人敢亂動。
姜海點了點頭,別的事他都不關心。
他只在乎那個在逃的嫌犯。
對他來說,那是眼下唯一要緊的事。
……
漢東省政府大樓,
高層會議室裏氣氛凝重。
趙東來和季昌明匯報完情況後,
全場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臉色發沉。
誰也沒想到,堂堂漢東省竟會發生這麼嚴重的槍擊案。
簡直是炸雷一樣的大事。
不僅有人光天化日之下開槍打反貪局長,
更離譜的是,省公安廳長祁同偉居然牽涉其中。
偏偏這時候,新任書記沙瑞金剛上任不久。
這節骨眼出這種事,讓人不得不懷疑背後有貓膩。
大家都低着頭,不敢輕舉妄動。
而沙瑞金則瞪着眼睛,掃視一圈在座的人。
從李達康開始,一個接一個看過去。
最後,目光停在了高育良臉上。
高育良心裏猛地一緊,生怕被扯進來。
連忙搶着開口:
“沙書記,這事必須徹查到底。”
“反貪局長當街被人開槍襲擊,要是不了了之,怎麼向上級交代?”
“至於祁同偉同志,目前還不清楚他卷入了什麼情況。”
“爲什麼會出現在現場,也得搞明白。”
“說不定他是被人逼迫的,不能一棍子打死。”
他說得很有技巧。
刻意強調侯亮平遇襲,卻避而不談祁同偉的具體行爲。
就是想把風頭從徒弟身上引開。
可惜,事與願違。
李達康冷哼一聲:“育良書記,這話可不對。”
“祁廳長可不是毫不知情。據現場消息,當時侯亮平想攔車。”
“可他不但沒停車,反而一腳油門就跑了。”
“你說他無辜,說是被人脅迫,誰能信?”
“我認爲,必須把人抓回來審問!還有,他跟那家夥到底什麼關系?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李達康逮住機會,哪肯放過?
尤其這次踩的是高育良的心頭肉——大弟子祁同偉。
要是能把祁同偉拉下馬,
高育良就等於斷了一條胳膊。
這場景,想想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