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平日裏來鎮上,都是坐着牛叔家的牛車,整個村裏,也只有他家有牛車。
現在回去,自然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她只知道,在看到蘇棠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流淌不止。
“棠棠!”
秋娘沖上了前,緊緊的將蘇棠抱入了懷中。
她連懷抱都帶着顫抖。
“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娘親,你抱的我難受。”
蘇棠的小臉通紅,咳嗽了兩聲。
秋娘這才鬆開了蘇棠。
天知道,在得知蘇棠差點被賣的時候,她感覺天都塌了。
還好,她的棠棠還在!
蘇棠看着秋娘滿眼的擔憂,鼻子微微發酸。
現在她還沒丟,娘親就這般難過了,那上輩子她丟了之後,娘親該有多傷心啊。
“娘親,”蘇棠用手擦了擦秋娘的眼淚,“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裏正爺爺和張奶奶他們會救我的。”
秋娘站起了身,輕輕抓着蘇棠的小手,她想到女兒差點被賣,眼裏帶着怒火。
“走,和娘親回家。”
蘇棠跟着秋娘回到屋子的時候,蘇景和正坐在裏屋,皺着眉頭看她們。
“秋娘,你已經有半年沒有往家裏拿銀子了,現在家裏花銷也不小,若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賣了棠棠。”
秋娘冷笑道:“爲何花銷大,你心裏沒點數嗎?要不是你非要收留江晚月母子三人,我們怎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你這說的什麼話 ?晚月帶着兩個孩子有多艱難你又不是不知,我能幫爲何不幫?”
聽着蘇景和的話,秋娘的心一點點的冷了下來。
偏偏蘇景和還在繼續訓斥她。
“晚月的身體不好,本就要進補,這些日子你沒拿銀子回來,她也沒有怪你。”
“但鶴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一個男孩,吃的也多,不像棠棠,是個女孩兒,隨便養養就好了。”
蘇棠緊緊抿着唇,江鶴川是江晚月的兒子,平日裏向來將她當成婢女使喚。
“江晚月身子弱,要吃肉,江鶴川長身體,也要吃肉,”秋娘冷笑道,“那你怎麼不賣了江晚月的女兒?”
蘇景和吃驚的看着秋娘:“你……怎能說出這般話來?晚月帶着孩子本就不易,你若是要賣了她的女兒,不是等於挖了她的心?”
秋娘的怒火騰地一下燃燒了起來,她怒聲質問。
“那你賣了我的女兒,不等同於挖了我的心?”
“這怎麼能一樣?”
蘇景和嘆了口氣:“秋娘,你若是舍不下女兒,我們到時候再生一個便是,晚月母子這些年太苦了,我們不能爲了一個棠棠,讓他們再受苦。”
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秋娘氣的揚手,給了蘇景和重重的一巴掌。
蘇景和被這一巴掌打懵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眼裏更是帶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秋娘,身爲婦人,敢對你的夫君動手,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秋娘心灰意冷的看着蘇景和。
“你說你是讀書人,不能下地幹活,這些年來,地裏的活全都是我一人承擔。”
“家中要銀子,你讀書要筆墨紙硯,我便去鎮上找活幹。”
“你要收留晚月母子,我並不願,可你意已決,不容我有任何意義,我也只能由着你。”
“可你說江晚月帶着孩子不容易時,是不是忘了,這些年,家中的瑣事,銀兩,還有農活與孩子,都是我一己承擔,我就容易了嗎?”
“甚至你把我掙來的銀兩,全都花給了江晚月母子三人,你是我的夫,卻只處處顧着江晚月,現在我倒要問問,到底誰才是孤兒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