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對面沉默。
一分鍾後,我看着酒店電梯口,梁知予神情慌張、頭發凌亂,腳步倉皇地跑下來。
看到我那一刻,她眼底滿是惶恐:“執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
我走上前,猛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被扇得踉蹌後退。
我盯着她,語氣冷到極點:
“我爸進ICU,你在泡溫泉。”
梁知予那一巴掌被我扇得不輕。
她在酒店門口站了十分鍾,試圖拉住我解釋什麼“他只是情緒不穩定、我怕他出事、我只是陪他走走心路”
我什麼都沒聽。
我只冷着臉,說了一句話:
“你已經走上他的路了,現在要不要回頭,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在乎的,只是你們兩個到底能不能承受接下來的代價。”
回到家後,我立刻撥通啓光獎學金負責人的電話。
“從現在起,蘇澈的所有獎學金待遇,全部中止。”
“並且在系統後台標注不良記錄,我會發一份書面說明。”
助理一聽就是嚇住了:“可是,他是您親自選的重點扶持對象之一,媒體還剛采寫過他的專題宣傳”
“撤了。”我不帶感情地說。
“他的資源,是我給的。我收回來,天經地義。”
接着,我聯系了母校人事處:
“蘇澈的學生代表身份,請取消。他涉嫌虛假陳述和公共形象不當行爲,已違反獎學金倫理標準。”
“建議校方重點關注。”
做完這一切,我點開梁知予和蘇澈的聊天記錄截圖,最後一次確認內容。
他說的最後一句是。
【梁醫生,我真的快堅持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撐】
而梁知予回復:
【只要我還在,就沒人能讓你倒下。】
我盯着那句話,笑了一下,直接點選“轉發”,附上截圖發在我匿名微博小號上,配文:
【你們看,她說得多深情。可惜這句話兩年前我母親彌留之際,她也對我說過。】
這條截圖引發第二輪網絡狂潮。
許多曾經誇過梁知予“漂亮、溫柔、有擔當的女人”的老粉紛紛反水。
就在全網開始倒戈的第二天下午,梁知予沖進我的辦公室。
門都沒敲,氣勢洶洶。
“沈執恒,你太過分了!”
“你知道他靠着獎學金讀書、靠着我資助生活,現在你這麼一搞,他連宿舍都住不下去了!”
“他真的要崩潰了!”
我合上手裏的卷宗,抬頭看她。
“梁醫生,我記得我們家沒有領養兒子。”
“他靠獎學金讀書,不代表可以私用資源勾搭你。”
“他靠你資助生活,不代表可以穿着我的衣服發照片。”
“他要是崩潰,精神科很多醫生,我可以給你推薦,你作爲醫生不該亂帶入情感角色。”
她瞪着我:“他只是個可憐人”
我反駁:“他只是個騙子。”
“一個能假裝崩潰又能精準攻擊你的寄生型人格。”
“你只是他選擇的受害人的角色。”
“不過現在你還不算受害人,你只是個傻子。”
她說不出話了。
我不打算再浪費口舌。
“離婚協議我讓人準備好了,你不用籤,現在還不到時候。”
“但從今天起,你身邊不會再出現他。”
“他用的是我給的錢,住的是我買的房子,讀的是我設的獎學金,連你,都是我包裝給他的形象。”
“這些,我都收回來了。”
她瞪着我,眼睛裏第一次涌出極深的恨意。
“你就是控制欲太強。”
“我才會被他吸引。”
“他只是想感恩,想靠自己努力站起來”
“是你親手,把他推到崩潰邊緣的!”
我冷笑着站起來,盯着她眼睛。
“梁知予,他是不是崩潰我不關心。”
“我關心的是,你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他受苦就有資格來我這邊分好處了?”
7
清晨六點,電話響了。
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
我原本不想接,但不知爲何,就是鬼使神差地劃開了接聽鍵。
“您好,是沈先生嗎?”
“我們是市中心醫院急診部,這裏有一位叫蘇澈的男孩,早上跳樓未遂,目前情況穩定。我們在他隨身物品中找到了您的名片。”
“他說,是因爲您不肯再資助他,他才走投無路”
我一瞬間冷笑出聲:“走投無路?”
我掛斷電話,換好衣服,直奔醫院。
電梯門開時,我看見梁知予正跪坐在病房門口,紅着眼眶,一副愛人重傷的痛哭模樣。
而病房門內,蘇澈裹着紗布,臉上還有劃痕,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我走過去,站在他們之間。
梁知予看到我,猛地站起,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你來幹什麼?來看他是不是死得不夠徹底?!”
我眼神一凜:“你再說一遍?”
她咬牙切齒:“你爲什麼非得把他逼成這樣?!他只不過是個想努力改變命運的男孩子!”
“他什麼都沒做錯!沈執恒,你非要踩着他碾碎他,你才滿意是嗎?!”
“你這個冷血男人,你就是個殺人犯!!”
四周一片寂靜。
護士和醫生都停下了腳步,看向我們這邊。
我看着梁知予眼底的恨意,那是一種徹底將我當敵人的目光。
我輕笑一聲,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回:
“我收回我的錢,我斷掉我名下的資助,我維護我自己設計的品牌,這就叫逼死他?”
“梁知予,你真是瘋了。”
她不再說話,只顫着手去推病房門。
我攔住她:
“別急。”
“還記得我們籤的《啓光獎學金協議書》嗎?”
“裏面明文規定:學生不得以任何形式騷擾捐贈人或家屬,一經發現,立刻解除資助關系並可追究法律責任。”
“這份協議副本,我已經轉交法院,申請凍結他近期挪用的非學習用途支出,包括你轉給他的2筆大額資金。”
“而你,”
“是我下一步準備起訴的對象。”
我拿出一疊文件,丟在她腳下:
“惡意挪用夫妻共同資金,隱匿資產,未經配偶同意私下贈與他人貴重財物。”
她站在那,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你真的要這麼絕?”
我一字一句:
“是你們太髒。”
8
我除了是一名律師,還是一家服裝品牌主理人。
我的品牌“L·Z律師主理線”新一季發布會原定在下周三。
這是我壓箱底的高定設計,聯動國際品牌,花了將近一年的心血策劃。
選款、定模特、寫主題演講稿,甚至邀請函上的一句文案,都是我親自定的。
結果,提前一天晚上,我助理打來電話,語氣都帶着哭腔:
“沈總,發布會提前了,就在今天上午九點。”
“梁醫生,她籤字調了時間,說你已經授權同意。”
“現在現場,已經在布置了,代言人也換了。”
我手指一緊:“代言人是誰?”
“是蘇澈。”
我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開車沖向現場。
抵達會場門口時,保安還沒讓我進,跟我說:“沈先生的通行證已作廢,由梁總口頭取消。”
我一巴掌拍在保安登記台上:“我是L·Z品牌主理人,誰敢攔我?”
助理終於趕到,偷偷遞給我備用身份牌,我從後台繞進去。
推開後台門時,我看到的第一幕:
蘇澈站在試衣鏡前,身上穿的正是我設計的那套主打,白金高定·法則之光。
而我昨晚還在修改的文案,他正拿着稿子念得有模有樣。
旁邊,梁知予一身黑色禮裙,高貴典雅,低聲說:“你不用緊張,媒體都給你打好招呼了。”
“待會兒你只要自然說出那句‘感謝梁醫生,我才得以站在這裏’就行”
蘇澈笑笑:“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我站在門口,一步一步走進去。
厚重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兩人齊刷刷回頭。
“繼續啊,怎麼不說了?”
“你這演技,可比你跳樓時還真。”
梁知予臉色一白:“執恒,你怎麼...”
“我怎麼來了?”我冷笑。
“這場發布會,從名字到文案,從衣服到布景,甚至你穿的那雙鞋,全他媽是我做的!”
“你以爲你挪走幾份文件、換個模特、刪掉我郵箱通知,我就不會知道?”
“梁知予,你當真以爲你能動我?”
蘇澈一臉慌張,撲到梁知予身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幫你完成心願,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閉嘴。”我抬手指着他,“站在我設計的台子上,你也配談心願?”
“你知道你腳下踩着多少人的勞動成果?!”
“你知道你穿的那件西裝,是我通宵畫了三個月圖紙、親自飛巴黎改了五次樣”
梁知予冷下臉:“我只是想讓他有個機會,他一直那麼努力”
我打斷:“他努力?他努力的方式是睡我老婆,偷我圖紙,賣慘裝瘋?梁知予,你眼瞎還是你腦殘?”
全場媒體鏡頭都已經偷偷開了錄,助理早就通知我:現場直播已連接投屏。
我轉向媒體方向:
“今天這個發布會取消。”
“因爲我們被一個內鬼,一個侵權者,一個道德敗壞的醫生和一個試圖取代品牌主理人位置的小三聯合算計。”
“但放心,他們還沒得逞。”
我甩手從包裏拿出臨時法院凍結令副本和品牌資產追訴書,舉起,面朝媒體鏡頭:
“從現在開始,梁知予與蘇澈,涉嫌盜用L·Z品牌商業資料,非法侵入系統篡改排期,惡意模仿主理人身份。”
“已經正式進入司法流程。”
9
發布會事件第二天,熱搜爆了。
#資助人老婆帶小三替換原主理人上台
#女方拒認錯稱“他只是太強勢”
#小三假跳樓真上位?品牌主理人怒撕當場
整個互聯網像炸開鍋一樣,全網都在扒梁知予和蘇澈這對現代版白眼狼組合的黑料。
而我坐在辦公室裏,喝着大紅袍,翻着股權轉讓文件。
助理匯報道:“梁知予的心理診所已經有3家合作醫院發函終止合作。”
“另外,您讓我們起訴的名下侵權案件,法院今天正式凍結她個人賬戶與名下房產兩套。”
“還有蘇澈那邊,我們查到他近期從您前妻賬戶轉走了八十萬,已分批轉移至境外銀行卡。”
我點頭:“聯系警方,告他詐騙。”
“順便,請記者拍一組‘前資助人被告、深夜偷偷搬空公寓’的素材。”
“就掛在微博首頁。”
我把手上的公章印在一張《法律追償函》上,推到桌邊。
梁知予原本還想着靠自己的人設重新洗白,結果各大心理學論壇直接封了她IP,網友集體舉報“假道德裝聖女”。
她打算去找朋友借錢周轉,結果剛打電話,對方秒掛。
第二天早上,她開車準備去談判公司維持資源,剛出門就被攔下。
法院凍結了她的車,她成了失信被執行人,車被拖走,信用卡被凍結。
而她打電話想聯系蘇澈,卻怎麼都打不通。
直到晚上十點,她才接到警察電話通知:“梁女士,請您配合法院調查,您的賬戶與一名正在潛逃的詐騙嫌疑人有巨額資金流動。”
她當場愣住。
眼睜睜看着自己信用破產,名聲盡毀,賬戶清零,父母氣的住院。
她像瘋了一樣跑來許氏集團門口找我。
雨夜,滿身溼透,狼狽不堪。
“沈執恒,你贏了,放過我吧”
“我什麼都沒了”
我望着她:
“你不是一直想替他撐傘?”
“你現在撐得住你們的債務和官司嗎?”
我緩緩向後退一步。
“滾出我面前,別把這棟樓的地板踩髒了。”
她跪了下來,哭着求我:“執恒,我們夫妻一場,求你給我一條活路”
我輕聲一笑。
“我會給你留一條。”
“你不是喜歡心理學?”
“我許氏集團保潔部,剛好缺個刷馬桶的。”
“每天上下班,記得對我鞠躬。”
10
蘇澈被捕那天,微博熱搜的標題格外諷刺:
#當代“白馬王子”落網,百萬慈善款去向成謎
#男大學生詐騙案背後,竟藏着一位名醫的影子
我看着直播鏡頭裏他被押上警車的模樣,手指一點,切換到另一個畫面。
拘留所裏的審訊室。
我當然不是普通人能看到這種畫面的存在,我有我的人脈。
他哭着說:“不是我,是梁醫生,是她說要讓我拿錢做項目,我才這麼做的!”
“是她說,‘你放心,有沈執恒的錢撐着,不怕’,我才敢動的!”
“我不過是聽她的話而已,我只是愛她而已”
而同時,另一邊,梁知予在接受警方問詢:
“他先說自己交不起房租、要自殺,我心軟才轉的錢。”
“他一個勁地說‘只要你肯幫我,我就什麼都給你’,我一時糊塗”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挪用資助金,我也被他騙了。”
兩人像兩條蛇,被困在同一個牢籠裏,先咬彼此,再反咬自己曾經的舔食對象。
我坐在會議室裏,冷眼旁觀。
助理忍不住笑出聲:“一個說‘她讓我騙’,一個說‘他色誘我’,怎麼感覺像在看狗咬狗的綜藝直播?”
我淡淡一笑:
“因爲他們本來就是狗,只不過,以前被主人喂着,現在什麼都沒了,開始互撕了。”
“我們做主人時,他們是寵物,我們扔下他們後,他們就成了野狗。”
警方調查進度不斷更新:
蘇澈涉嫌詐騙金額近150萬元
梁知予涉嫌協助轉賬、隱瞞不報,將進入共犯調查階段
所有共同財產已被凍結,調查完成後將進行司法拍賣
我讓法務發了一封公開聲明:
“針對L·Z品牌資源被非法篡改及前品牌顧問身份濫用一事,我們已完成證據搜集,交由律師團隊依法提起訴訟。
本品牌永不雇傭違背職業倫理的從業者,也絕不縱容任何形式的剽竊與背叛。”
文案發出去不到十分鍾,轉發破萬,評論區沸騰。
我點開一條私信,是曾經采訪我的一位女性記者:
【沈律師,請問您對他們互撕的結局,滿意嗎?】
我回了六個字:
“遠不夠,還早着。”
11
那天,是L·Z品牌秋冬新作發布會。
我作爲主理人坐在C位,前排坐滿了來自全球的買手、媒體、時尚博主,還有上百家合作方。
而場外,保安前台卻傳來一句通話:
“沈先生,門外有一位自稱是您前妻的梁女士,說求您見她一面。”
我放下手邊文件:“讓她跪着等吧。”
保安:“她已經跪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大雨瓢潑的城市,嘴角輕輕一勾。
發布會順利召開,我站上台,講述這次系列的設計理念,收獲一陣又一陣掌聲。
結束後,我才慢悠悠地下樓,走到許氏大宅門口。
梁知予就跪在那裏,渾身溼透,像條被車碾過又丟進泥塘的狗。
她抬起頭看到我,眼眶血紅,額頭上是磕出的傷口,雨水混着血痕,頭發緊緊貼在身上,看起來狼狽到了極致。
“執恒......”
“執恒......我知道錯了......”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婚姻,我真的......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她像瘋了一樣朝我爬過來,企圖抓住我的衣擺。
我冷着臉,往後退一步。
“你還記得你說過我是殺人犯嗎?”
“可現在呢?”
“他判了三年。”
“你自己,被職業封禁、信用凍結、房產查封,連父母都不敢出門見人。”
“你以爲你這樣回頭爬回來,我還會看你一眼?”
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我錯了......我是真的錯了......我當時被他迷了心智,是我傻、是我賤......”
“我已經什麼都沒了,求你看在我們十年夫妻的份上...”
她話音未落,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執恒!我們家是哪裏對不起你了?你怎麼這麼絕情!”
是她母親,哭着撲上來,拽住我的手,“你們夫妻鬧矛盾歸鬧矛盾,怎麼能眼睜睜看着知予這樣?”
“執恒啊,阿姨求你了,梁家現在已經快撐不住了,你就給條活路吧,她不是已經知道錯了嗎?”
我站在那裏,雨水落在我的傘上,啪嗒啪嗒地響。
我看着她們一臉哀求,憤怒、卑微、又不甘的嘴臉,仿佛她們才是受害者。
我輕輕吐出一句話:
“她不配得到原諒。”
12
蘇澈的判決很快下來了。
詐騙、盜用、挪用、虛假公益,一共八項罪名,量刑三年六個月,罰金十萬。
入獄前,他哭着喊“我會再出來找回屬於我的一切”,而記者全程直播。
彈幕狂刷:【屬於你的什麼?沈執恒的手表?他老婆?他公司?】
【給你找一把鐵鍬,方便你出獄了直接下地挖】
而另一邊,梁知予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
她被拉入失信黑名單,公司破產,老宅被抵押,父母搬進出租房靠低保度日。
她再也找不到工作,身邊沒有朋友,沒有資源。
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我助理遞給我一個急件檔案:
梁知予因病搶救無效死亡,死前留下手寫紙條一張,內容如下:
沈執恒,對不起。
是我看不清人,是我貪,是我蠢。
我早該知道,你才是我心裏那道光。
你可以原諒我一次嗎?哪怕一次。
梁知予
我把那張紙折起來,隨手丟進碎紙機裏。
她用一句對不起就想掩蓋我所失去的時間、感情、尊嚴與信任。
可惜,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整座城市燈火通明。
助理在我身後輕聲提醒:“沈總,L·Z新一季的全球巡展定在下個月,巴黎首發場地確認了嗎?”
我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新設計圖,翻開第一頁。
上面是我的籤名:
L·Z主理人:沈執恒。
我笑着說:“走吧,去巴黎。”
“我還有更大的舞台要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