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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努力想睜開眼卻總是無濟於事。
我只好靜靜的躺在床上。
思緒卻不受控制的飄遠。
我又想起了那年在東宮的日子。
因爲癔症的緣故,寢殿裏不知道換了多少批伺候我的奴仆。
日子久了,消息逐漸傳了出去。
有人在私下抱怨,說我這樣跟殺人不眨眼的狂魔沒什麼區別。
漸漸的不再有人願意來伺候我。
蕭晏遲對此很是頭疼。
每每到了夜裏我都能聽到他無奈的聲音。
“你已經不似從前那樣年幼,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嗎?”
“如果再次鬧到父皇那裏,你覺得我還能再次保下你嗎?”
“我不要求你有多懂事,但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
那是蕭晏遲第一次對我發火。
我屬實是被嚇到了。
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朝他磕頭求饒。
“殿下贖罪,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給你添麻煩了…”
回應我的是一片空前的寂靜。
我以爲他對我徹底失望要把我趕出去。
可蕭晏遲卻只是顫抖的上前將我抱在了懷裏。
我聽着他疲憊的聲音,沉重的嘆了口氣。
“窈窈,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這不是你的錯。”
“怪我,當年的事都怪我…”
他緊緊的摟着我,帶着薄繭的大手在我頭上一遍遍地撫摸。
“沒關系的,就算發病也沒關系的,有我在…”
“我一直都在。”
蕭晏遲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
我分辨不清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
可他的懷抱實在是溫暖,莫名的讓人依賴。
而這一待就是整整八年。
......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我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慌亂。
我這是死了嗎?
他會難過嗎?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耳邊就傳來一陣又一陣啜泣聲。
我像是被人猛的推了一把,這次回到的那個熟悉的。
三天後,我終於睜開了眼。
有點可惜的是,我沒能死成。
蕭晏遲滿臉滄桑的受在我的身邊。
他聲音分明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窈窈…你…感覺怎麼樣?”
可我卻聽到了他內心絕望極了的心聲。
【雲舒窈,爲什麼,爲什麼又讓我心軟了?】
【我真的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心裏是酸澀卻又帶着一絲心疼。
傻子。
明明一次又一次的想讓我死,爲什麼又要心軟呢?
我咽下喉頭的哽咽,伸手輕輕摸過他眼角的那滴淚。
過了好久後才開口道:“你不該回來的…”
當年,爹娘被救回來後,得知我得了癔症,發起瘋來六親不認時。
他們嫌我丟臉,轉頭就對外宣稱庶妹才是家中嫡女。
甚至還專門托人傳信給我。
信中寫道:
【太子雖可憐你將你帶入東宮,但你此番模樣終究上不了台面,最好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此外爹娘也算是京城中的名門望族,有一個瘋女兒傳出去有失顏面,這封斷情書你且留着,日後莫要再聯系。】
那段時間我茶飯不思。
我想不明白,他們怎麼能狠心到這種地步?
親生女兒只是得了癔症罷了。
這麼多年的親情,難道還比不上臉面重要嗎?
可每當這時,是蕭晏遲一遍又一遍的站出來,堅定的告訴我。
“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你對整個皇室的有功。”
“窈窈,你是我的救命人,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我這輩子絕不會拋棄你。”
想到這我笑了笑。
既然是家人,我就更不應該做那個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