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親期待的眼神中搖頭表示誰都不選,還不等我解釋,就有女官來稟,平康王世子妃、易家夫人、柳家夫人攜女求見。
幾人進門後給母親行禮,蕭靈遙最先起身,撒嬌一般湊到母親身邊。
“姑母,表哥的世子妃選好了嗎?”
“你這孩子,哪有姑娘家家自己問的?”
在衆人的打趣聲中,我注視着蕭靈遙、易疏影、柳婉如緊張的神情。
可能在外人看來,她們是在期待自己終身大事的結果,可我知道她們心裏都巴不得落選。
就在這時,我的貼身侍衛匆匆進來,和侍奉一旁的女官耳語一陣。
女官立刻小聲稟告給母親。
母親十分不悅的詢問,“怎麼會受傷?”
侍衛上前,“回稟殿下,是沈墨奴非說汗血寶馬整日困於馬廄心情不佳,要出來放風,但他又控制不住,才導致汗血寶馬受傷。”
“什麼?!”蕭靈遙的反應最快,揪住小廝問,“人呢,人有沒有受傷?”
侍衛看向我,不知該不該回話。
我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一臉輕鬆的說,“損壞御賜之物是死罪,剮了謝罪吧。”
現場霎時安靜下來。
自視清高的易疏影頂着易家夫人嚴厲的眼神開口,“御賜之物固然重要,但終歸是一條人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柳婉如接話,“柳家願意爲世子進獻五匹汗血寶馬,只希望世子不要爲了這點小事氣壞身子。”
我望向母親,一切不言而喻。
高坐上位的華服女人轉臉就從一個溫柔的母親切換成了當朝最尊貴的實權公主的模樣。
平康王世子妃都忍不住腿軟,易夫人拉着女兒,跪在早就癱倒在地的柳夫人身邊。
“都退下。”
平康王世子妃捂住女兒的嘴一馬當先沖出去,易、柳兩家人還是我吩咐女官“請”出去的。
待室內只留我們母子二人,我率先提問。
剛才我說要剮了沈墨奴時母親明顯不贊同的皺眉,感覺十分不對勁。
“母親爲什麼不想殺那個孽種?因爲駙馬?”
“當然不是。”
母親嘆氣,給我講起當年之事的內情。
當年只有三歲的我總是莫名生病,母親晝夜不分照顧,遍尋名醫也不見好,還被告知若再這麼繼續病下去恐會夭折。
可在花魁以死相逼送來沈墨奴後,我竟奇跡般地好了。
有個雲遊的方外道人說因爲我與沈墨奴的命格糾纏,有他在就可以爲我擋災避禍。
聽完後我陷入沉思,這一切都太巧了。
我一病,就正好出現個沈墨奴爲我擋災?
可結果怎麼感覺像是我爲了給沈墨奴擋災才病的?
我想不通,就像我在重生後一直想不通柳婉如是怎麼通過公主府層層檢查把毒藥帶進新房的。
除非……我想起我那個一直在母親和我面前卑微討好的駙馬父親,那個名滿京城的第一才子,探花郎沈寂海。
婚禮當天他捧着禮物進來,並沒有經過查驗。
在我故作不解,實則提點的話語中,母親也察覺出不對,回憶起那些已經有些模糊的往事。
“當年在你生病前,已經有女官向我稟告駙馬的行蹤有異,後來你病重,我無暇他顧,可在我精心照顧下,明明前一日好了大半的你又總是會突然反復,甚至病情加重……”
聽到母親已經把稱呼改爲和我一樣的“駙馬”而不是“你父親”,我就知道母親也想明白了。
“呵呵,駙馬爲了向我表忠心,證明自己只是被奸人算計,還給那個孽種起賤名‘墨奴’,說要讓他一輩子記住自己低賤的身份。”
我又想深了一層,那三個女人爲什麼敢逃婚、自戕、下毒,完全不懼事情敗露後將面臨皇權的滔天怒火,背後肯定有人撐腰。
我的報復,不僅要她們命償,還要她們的家族覆滅,更要讓背後的勢力斷絕一切死灰復燃的可能!
那麼,我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我目光灼灼的看着母親。
“母親,兒子不想再做一輩子任人玩弄擺布的棋子,您姓蕭,兒也姓蕭。”
母親沉默半晌,我知道她會同意的,她從不會拒絕我的請求。
我只是要一個皇位,又不是天上的月亮,讓我坐上去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