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嬤嬤出來通傳讓她進去拜見。
喬子衿深吸一口氣走進去。
她踏入廳堂,朝賢王行禮。
賢王笑呵呵地對她寒暄溫暖了幾句後,就向她引薦嚴昭勳。
喬子衿這才朝嚴昭勳看。
身姿挺拔,滿身貴氣的世子,穿着身寶藍色錦衣,端得是公子世無雙。
五官深邃邪魅,眼瞼長了顆勾人的美人痣,但眼神疏離冷漠,如同高不可攀的冰山美男。
他的視線看過來,像是化成實質重重在喬子衿心坎上一壓,沉甸甸的讓喬子衿呼吸都艱難了幾分。
是常年浸淫官上位者掌權,自然散發出來的迫人威壓。
喬子衿行禮,“阿兄萬福。”
嚴昭勳身上高冷迫人的威壓陡然消散,朝她笑着說:
“妹妹萬福。”
看上去溫潤如玉,親和有禮,跟姐姐說的奇葩,死變態,瘋子截然不同。
但喬子衿爲給定國公府翻案,去大理寺送證據的時候,跟嚴昭勳打過交道。
嚴昭勳絕對不像他此時表現出來的那樣好相處。
賢王看見他們兄妹相處和睦,笑呵呵地說:
“子衿,來瞧瞧父王爲你準備的見面禮。”
“這還是你大哥幫着把關挑選的,你瞧瞧喜不喜歡?”
接着就看見小廝端上來一個金項圈,有玉石,東珠,金銀珍貴的裝飾在上面,還刻了符合她現在身份的特定花紋。
上世姐姐嫌棄戴着金項圈太俗氣老土,卻說賢王到底是個沒有皇室血脈的異姓王爺,泥腿子出身,粗野愚笨,根本沒有品味。
姐姐看不上金項圈,她卻因身份卑微,囊中羞澀,連金項圈都沒看見過幾回。
上輩子她當了秦景晨的通房丫環,得了賞賜都拿回娘家爲父兄鋪路。
後來三哥賺了錢,卻沒有給過她一個銅板。
也就是定國公府設宴的時候,爲了不丟人,她才會去首飾鋪子臨時租了幾件金銀首飾撐門面,過後還得還回去。
可惜她嘔心瀝血賺的那些錢,都進了白眼狼父兄的囊中,她還沒來得及討回來,就被他們害死。
喬子衿撫摸着金項圈,嘴角上揚。
她長得圓滾滾,白白胖胖,杏眼黑亮,臉蛋紅撲撲的,笑得很是天真無邪、活潑可愛,戴着金項圈,比年畫裏的送財童子看着還有福相,喜慶得緊。
喬子衿望向賢王。
賢王看她笑得歡喜,重重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
賢王雖然出身鄉野,但他是跟隨大夏朝開國皇帝打江山的大將軍,威武豪爽,
看喬子衿的眼神更是帶着慈父的慈愛,這是連喬子衿親爹都不曾有過的!
有仆從來報,賢王急着出門,他讓嚴昭勳安頓喬子衿。
賢王前腳才踏出廳堂,嚴昭勳臉色瞬間就變了,與之前那個溫潤如玉,親和力十足的兄長判若兩人。
這完全在喬子衿的意料之中,畢竟她是跟着阿娘進王府的拖油瓶。
對於嚴昭勳來說,她就是來搶父愛,王府財產的侵略者,換做她也喜歡不起來。
“大哥去忙吧,讓丫環嬤嬤幫着我安頓下來即可。”
她笑得眉眼彎彎,像個少女版的年畫女福娃,很是討喜。
嚴昭勳冷冷道:“喬姑娘出言慎重,我嚴家可沒有姓喬的妹妹。”
“你大哥在喬家,可不要亂喊。”
喬子衿依舊笑盈盈的,從善如流地改口,“世子爺說得是。”
嚴昭勳沒有再逗留,轉身走了。
喬子衿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
喬子衿第二天,才知道賢王居然還安排了她去青山書院上學。
若不是她有早起的習慣,上學第一天就要遲大到。
上一世她很羨慕姐姐能去青山書院,可惜她那個時候已經當了秦景晨的通房丫環。
不過這也沒有阻攔她一顆想要上進的心,她求姐姐課後教她識字,被姐姐以她太笨拒絕了。
父兄們也笑話她,一個通房丫環就算才高八鬥也不可能逆天改命。
就是個奴才命,還想學着她姐姐當貴人,簡直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於是她放棄了,後來日日爲父兄們的錦繡前程奔走,就更沒有機會學習了。
她收拾好去青山書院的用具,趕到賢王府門口的時候,發現不單單她,王府的兩個繼兄都在,只有跟她差不多大,最小的繼兄沒有出現。
眼前的兩個繼兄騎着高頭大馬,看着很是英俊瀟灑,只是看她的眼神帶着不喜。
嚴昭勳旁邊,年幼一點的是賢王的二兒子,嚴洪文。
嚴洪文眉眼間都是桀驁不馴,兩百零六塊骨頭,有兩百塊反骨,正是叛逆,讓人扎心扎肺的年紀。
他看見喬子衿嘲諷,
“呦,這不是我們異父異母的喬妹妹嗎?”
“第一天上學,父王就讓我們幾個帥氣無比的哥哥送你,是不是覺得倍有面子啊?”
喬子衿從來不把這種乳臭未幹,心智發育不成熟的男孩子放在眼裏。
她只是看着嚴昭勳。
嚴昭勳騎在黑色的馬背上,穿着身緋色官府,威嚴貴氣又邪魅得令人驚心動魄。
察覺到她的視線,嚴昭勳卻視若無物。
就在這時,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飛快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眼看着就要撞到她了。
嚴昭勳飛身上馬,將馬頭調轉反向,硬生生將馬轉了個彎,馬兒受驚嘶鳴不止。
“籲——!”
嚴昭勳繃直繮繩,高座馬背在太陽光線中,猶如神明降臨,喬子衿看得不禁呆住,
從她身邊帶起的風,吹起了發髻上的絲絛飛揚。
“小白又調皮自己跑出來了,這可不能怪我。”
一個少年郎君追了過來,叉腰對已經降服住白馬的嚴昭勳解釋。
少年穿着青山書院的制服錦袍,陽光刺眼,有些看不清他的面目五官。
直到他轉過身面向喬子衿,才發現他長得很陽光,一雙溼漉漉的狗狗眼,純善無害很容易讓人母性泛濫。
他誇張地大叫,“啊啊啊不好意思,沒嚇到你吧?小白真可惡,欺負你這麼可愛的妹妹!”
不知道爲什麼,喬子衿看到他有種違和的不適感。
少年是賢王第三個兒子,陽光開朗的小奶狗,嚴建夏。
大夏朝建國才歷經兩代,皇權不穩,各大家族爭權奪勢,暗潮洶涌。
想要一直維系榮光,就要靠功勳,權勢,靠生命來換取。
按照上輩子的軌跡,嚴建夏不久後,會死於一場意外。
她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爲她的親二哥,就是因爲嚴建夏去世,才拿到了武狀元。
而嚴昭勳也因此徹底黑化,直接帶領嚴家軍叛變爭奪皇位。
想到前世種種,看着暫時還鮮活的嚴建夏不久後便會隕落,喬子衿嘆了口氣。
嚴建夏被喬子衿看得渾身不得勁,好像他快嘎了,還有那聲嘆息,更讓他心裏堵得慌,還無端生出恐懼。
嚴建夏剛要問個究竟,卻看見她轉身要上馬車。
嚴建夏想追上去,被騎在馬上的嚴昭勳攔住,
“趕緊上馬!”
嚴建夏不爽地撇撇嘴,乖乖上馬。
三兄弟騎着高頭大馬,身後跟着喬子衿的馬車。
嚴建夏回頭看了眼喬子衿的馬車,問旁邊的嚴昭勳,
“大哥,這就是喬家大姑娘?看着完全不像傳聞中那樣好看,倒是生得白白胖胖喜慶得緊。”
“秦景晨的小丫環。”
嚴洪文搶着回答,紅唇微勾,眼裏是無限的風流不羈。
嚴建夏眸子驟亮,玩味地說,
“原來是她啊!秦景晨的兩百斤母豬丫環?”
“是啊,都以爲她會嫁給秦景晨,就算不能當定國公府的少夫人,只少是個通房。”
“沒想到,她轉頭就進我們王府,成了金枝玉葉的王府貴女。”
嚴洪文意味深長地說,“整個定國公府的主子們,都進大牢等着被殺頭了,”
“她一個丫環硬是找到證據翻案,爲定國公府洗刷冤屈,把人全都撈了出來。”
“有勇有謀又忠心,要不要考慮護着她?”
“她那身兩百斤的膘,在書院很容易被霸凌呢。”
“恐怕今天一去書院,就要被欺負,太可憐了。”
嚴洪文嘴上這麼說,眼裏卻都是嘲諷。
嚴建夏歪頭,溼漉漉的狗狗眼轉了轉,似乎在認真考慮他的話。
“你不是吧?我隨便說說而已,你真想在書院幫她?秦景晨知道了,肯定不高興你搶了他護花使者的風頭。”